一晃眼已到了元宵佳节之日,这日清晨,环馨起了个大早,将剪裁好的新衣替离殇换上,衣服是淡粉的桃花色,这颜色是白敄选的,倒是极寸离殇白皙的皮肤。离殇原本质朴,不喜浓妆打扮,但在环馨的劝说下还是浅浅的上了层妆脂。
正出门之时,白敄向离殇屋内走来,手中拿着一个墨黑的木匣,待看见离殇,白敄停住脚步道:“殇儿平时不上妆容,我看着便是清丽秀雅,此时淡淡的着了妆脂,到显得娇羞了许多。”
“哥这是在取笑我吗?”
“哪里,哥是来给你送东西的。”说着白敄从木匣之内取出里面的珠钗,这钗子顶端镶有一朱红的玛瑙玉石,红艳逼人,饰以绿叶包绕,叶子由赤金打造,连叶面的纹路也勾勒的栩栩如生,这手工算是极好。白敄将钗子拿起,替离殇戴上,道:“这钗子是憬洐特意为你准备的,起先我还怕颜色红艳不称你,此时看着到显得你伶俐。”
离殇“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道:“哥,你真是啰嗦。”
“好啊,竟然嫌哥哥啰嗦了。”说着白敄将离殇的手托起伏在自己的手肘处道:“走,哥送你出去,今日我需与憬洐同行,不便在你身边,你需得自己照顾好自己。”
“哥,你放心吧,我与苏府女眷同行,相信苏公子定然安排妥当。”
白敄点点头,以憬洐的办事能力,定然叫他安心。说着白敄牵引着离殇往苏府云客堂走去,此处为苏府会客的大堂,刚一进门,离殇便听见堂内喧闹的声音,想来此时的屋内定然是坐满了人。
“白兄,你来了。”说此话的正是苏憬洐苏公子,白敄忙接口道:“苏兄,家妹双眼不便,今日有劳苏兄多照顾了。”
“哪里。”说着苏憬洐又打量了一番离殇道:“令妹本就姿色动人,这支钗子看来是找对了主人,戴在令妹的身上果然不同凡响。”
离殇听闻此话忙欠身谢礼道:“小女子本是寒门出生,得苏公子照应已是感激不尽,此时又蒙苏公子破费,小女子实在过意不去。”
苏憬洐忙扶起离殇道:“白小姐不必多礼,你既是白兄的妹妹便也是在下的妹妹,当兄长的岂能不照顾自己的妹妹?”
正说着一个女声自苏憬洐身后传来:“好了好了,你们便别多礼了,憬洐看你,一来便吓着妹妹了。”
离殇顿在原地,不知该如何答话,这时苏憬洐道:“大嫂,我又不是凶恶的罗刹,哪能吓到人家。”说着对离殇道:“白小姐,这位是家嫂,一品定国夫人。”听到此处离殇方才明白,此人是苏憬涸的正室夫人李婉,于是忙行礼道:“白离殇见过定国夫人。”
李婉忙伸手扶起离殇道:“别多礼了,我早听人说白公子有个妹妹生得精致灵气,人啊更是聪慧伶俐,今日得见果然如此。”
听闻这话离殇羞红了脸,道:“夫人,您过赞了。”
李婉伸手拉过离殇搭在白敄手肘的手道:“来,姑娘们有姑娘们的话说,跟他们在一起,只怕你闷的慌。”同时李婉望向白敄道:“白公子可放心将妹妹交给我?”
“夫人哪里的话,离殇有夫人照顾,在下自然放心。”
说完李婉便牵引着离殇往一旁走去,身后婆子丫环忙让开道路,跟随在离殇身后的环馨,见李婉牵住离殇忙上前扶住离殇,唯恐离殇在李婉面前失了礼数。如此便跟着李婉退到一旁,离殇只听女孩嬉笑打骂的声音越来越大,想来苏府的女眷都集中在此。
苏憬涸年约30出头,除了一正室李婉外,另有五名妾室,膝下有两儿一女,长子年约8岁,二子年约3岁,而女儿却还在襁褓之中。苏憬洐现年22岁,却还未娶亲,每每提及娶亲之处,苏憬洐总是谈笑带过。苏府女眷今日均集于此处,离殇一一拜见了,听闻声音之处,只觉苏憬涸这几房夫人各自玲珑,或娇媚、或温柔、或贤惠、或灵动,各有各的特性也各有各的心思。一群女人集在一起,或说胭脂,或说绫罗,或说珠钗,或说恩宠,不过也就只是些攀比嫉恨之语,离殇便是呆呆的立在女人当中,显得颇为格格不入。
正当此时堂内的声音突然的便小了许多,细细听闻之处,便知是苏憬涸到了,女人之处声音顿时安静了下来,各女子争相上前,欲与苏憬涸小聚一番,然而李婉双眉一横,冲那些女子瞪了一眼,各人方才安静下来。
苏憬洐首先迎了上去道:“大哥,你可来了,你看,让各位嫂嫂等的多焦急啊。”
“憬洐,你还是这般戏言,也不怕失了体统。”
“哥,小弟玩笑呢,你也不必与我认真。”
说着苏憬涸又与白敄寒暄了几句,便是对李婉道:“夫人,一切可安排妥当?”
“相公安心便是,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各位妹妹也都准备好了,只是四妹和灵儿还未到,我派人去催催。”
“乔儿不去便随她,灵儿她最爱热闹,鬼精灵者呢,这种场合怎少得了她呢?”
“大哥真坏,背着我说我坏话呢!”一个带着孩子气的女孩声自门外传来,说着一个身着红衣的姑娘从门外跑着扑进苏憬涸的怀里,苏憬洐道:“小灵儿,大哥最疼的便是你,怎么可能说你的坏话呢?”
苏憬涸也应声道:“憬洐说的对,在这家里我最疼的便是你,又怎会说你的坏话?”
那女孩儿从苏憬涸怀里扬起头道:“谁说的,你刚刚还说我鬼精灵呢,这可是我亲耳听到的,大哥,你可不许耍赖。”
“小丫头,我夸你精灵呢,怎么反说我说你坏话?”
“精灵是好,可大哥偏要加上那个‘鬼’字,让别人以为我不乖,捣乱呢!”
苏憬洐插口道:“是不是小丫头动了春心怕在谁面前丢了脸面?”这话引得苏憬涸哈哈大笑,在场的其它人也跟着笑起来
小丫头羞红的小脸,将头埋入苏憬涸的怀里道:“大哥,二哥欺负我,欺负我。”
苏憬涸忙道:“哪有哪有,灵儿,你二哥跟你开玩笑呢。”
苏憬洐也忙道:“好了,小妹你一直赖着你大哥,可要让别人笑话你了。”小女孩听闻此话,方才从苏憬涸怀里窜了出来,跑到李婉身边,挽着李婉的臂膀道:“我不和你们玩了,还是嫂嫂最疼我。”李婉宠溺的抚着她的发髻道:“灵儿,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
“我刚出门便看见一只飞不起来的麻雀,我追它去了,你看他在那儿呢。”说着一个小丫头手中拎着鸟笼从后面走上前来。李婉道:“难怪你来的那么晚,别说你要只鸟儿,苏家什么好的没有,非得弄只灰里灰气的,还弄得你满脸的汗水,来人,给小姐打盆水来,灵儿你去后面洗洗,别失了规矩。”
“是,嫂嫂。”说着女孩儿便往跑去,正好碰上离殇,离殇双眼不能视,便撞了个正着。那女孩正是苏府最小的小姐苏憬灵,年仅10岁,个头仅到离殇的腹部,这一撞,可把离殇撞倒在地,小丫头自己也摔了下去。
白敄见离殇跌倒,忙上前扶起离殇,问道:“殇儿,你没事吧?”离殇摇了摇头,此时苏憬灵也由下人扶起,大骂道:“谁啊,本小姐的路也敢挡。”离殇听闻此话忙道:“小姐请原谅,小女双眼不能视物,故而没能看见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白敄见离殇没事,听闻苏憬灵的话语也开口道:“苏小姐息怒,家妹双眼不便自是比不得小姐双眼清亮,你这有眼睛的撞了人怎么反而有礼了?”离殇听闻此话,扶在白敄手肘上的手紧了一紧,示意白敄忍让,忙道:“哥,我没事,是我没注意站到了路中央,挡到小姐了,是我的不对。”
“是啊,姓白的,你也听到,是这个瞎子站了路中间,当然是她的不对。”
白敄大怒,苏憬洐忙上前道:“灵儿,明明是你错了,怎么乱怪别人。白兄,小妹年幼无知,还请你见谅。”
“二哥,我哪儿不对了,我……”苏憬灵还未说完,苏憬涸呵斥道:“灵儿住口。”
苏憬涸对白敄道:“家妹任性,是在下管教不严,言语冒撞之处还请白兄见谅。”说着又对苏憬灵道:“灵儿,还不道歉。”
苏憬灵哪里肯,跺着脚道:“大哥、二哥欺负我,欺负我。”说着苏憬灵哭着跑了出去。李婉在一旁叫道:“灵儿……灵儿……”,见苏憬灵跑的极快便对苏憬涸道:“相公,我去看看。”苏憬涸点点头,又对白敄道:“白兄,我管教不严让你见笑了,在这里我带小妹向你和令妹赔不是了。”白敄忙道:“不敢不敢,苏将军万不可客气。”说着白敄回头对离殇道:“殇儿,这位便是北候???”白敄顿了一下,随即道:“不现在是安南王苏将军。”离殇听闻欠身行礼道:“久闻苏将军盛名,小女白离殇有礼了。”
苏憬涸忙道:“白小姐不必客气,以后这些礼节能免则免。”随后苏憬涸上下打量了一番白离殇道:“白小姐冰雪聪明,以一人之力挡郕军三万兵甲,白小姐的才智与勇气只怕在我们男人当中也是少有。”
离殇听闻此话,暗想氏城一战已令她声名大造,以后之事只怕在他人心中已经多了根埂刺,欺骗利用已在所难免,怕只怕曾与濮阳子禅的接触恐引猜疑,未来之事只怕猜忌大于信任。思至此处,离殇欠声道:“苏将军过誉了,小女子不过只是家园被毁拼力保卫自己的家园而已,算来是我天朝受苍天庇佑,天不灭我朝,我沾了天朝气运,得以逃过此劫,小女子断不敢居上天的功劳。”
苏憬涸双眼紧紧盯着离殇,双眼炯亮有神,神色肃穆,眼光逼视般似要穿透心肺,这眼神任谁见了心中都将紧上一紧,心中只要有些许的慌乱必将露出破绽。然而离殇双目不可视,自是看不到苏憬涸的目光,但离殇依然感到一股肃杀之气直逼自己。片刻苏憬涸道:“白小姐过谦了,白小姐的才智勇气令在下钦佩,有些事既然过去了,白小姐也不必放在心上,现下既然居住于苏府,尽可当成是自己家,不必拘谨。”
“多谢苏将军抬爱。”此话便告一段落,苏憬涸转头对身旁的女子道:“你去看看夫人和小姐怎样了,灵儿若闹脾气就随她,让夫人尽快到场。”说完,苏憬涸对众人道:“时候也不早了,准备出发。”
说完苏憬涸带着众人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