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端的人,从外边回来,听到了手机不停地响,一看来电显示,不顾手里还拿着刚刚买回来的东西,赶紧放下,接起电话。
“曦薇,出什么事了?怎么哭了?”
“你为什么这么久才接电话,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我以为你......”
“好,我以后不会了,曦薇,你到底怎么了?”
“慕慕,这么多年过去,在我身上发生了很多事,有太多无法言说的情绪,经历,我自以为我可以不在意,可以很好地生活,但它们让我这18年以来,都走得好艰辛,好痛苦。”
“曦薇,我知道,你曾过的很累,有时一晚晚都是在眼泪和噩梦里度过,你说过,你喜欢夜晚,这样你就可以躲进自己的房间不开灯,紧紧抱着蜷起来的膝盖,无声地流着眼泪,可我却无能为力,只能给你陪伴。”
“慕慕,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样才能解脱,才能走出自己的阴影。我曾试想过自我了结,但是放不下爸妈,我不能让他们再一次承受痛苦,我会亏了自己的良心,不能尽孝。我也曾逼迫自己去尝试新的事物,新的可能,不去想过去,但还是败给了不坚强的自己。”
“曦薇,你错了,不是你不坚强,是你太坚强,已经是在逞强了,我不想看见你流泪,不愿让你在黑暗的房间,感受着一次次心碎成一片片,又被狠狠碾压过去,不留一丝情义,也许你觉得那样痛快,可以在那一瞬解脱,可是我却觉得在黑暗中,一切都你并不能看真切,你的眼泪只会格外刺眼,并不能指明方向。“
苑曦薇缓了缓,长出了一口气,“慕慕,在我来大学的路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少年,干净温暖,在班里我与一个男孩相遇,我在开始的时候,怀疑过自己,躲避过,隐藏过自己已经逐渐产生的情谊,我承认我很胆怯,我的勇气早就在走来的一路上耗光了,可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孩的存在,仿佛就是一道明光,虽然带不走黑暗,也驱不走苍茫,但是给了我希望和信仰。”
欧慕慕看了看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的一张男生照片,她闭上眼,一幕幕从前,“曦薇,我没有那些别人口中的梦想,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期待,从出生到现在,我和你一同度风雨尝百味,我只有一个愿望,就是你能过得好,你可以幸福,不再有阴霾,无关故去,谁来谁走,都已经过去了,只要你真的决定,并且不后悔,就可以了,我会一直在。你真的决定了对吗?”
苑曦薇定了定神,快速的回想了发生的一切像是透明玻璃珠串联起来,透过它们看到的世界是那样清透干净,就像是许致远的存在,带给苑曦薇的不仅仅是一段恋爱,而是看到未来,又有动力和期待,在原本漫无边际的黑暗海里终可靠岸。
“是,我决定了,既然老天给我的宿命一次次加砝码,让我如同背着十字架,带着满身的伤口,一步步一点点艰难的行走,那么这次我更不会退缩,不会低头。”
“曦薇,从小到大你做的每一个决定,我都支持,但是我却不能保证,你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对的,都是能给你带来阳光,带来幸福,我对未知无能为力,不会未卜先知,我多希望自己拥有这个能力,你就可以免了苦难,少了泪水。这次,你又要做出一个选择,我依然还是不知道结局,你每次跟我说你的决定时,都是那样的笃定,充满自信,我能做的就是支持你,尽可能的不让你受委屈,受伤害。”
“慕慕,我知道我的选择大多都不是最好的,也没有给我带来好处,有时我自己为是的做决定,这次,就让我再自己为是一次,我不相信每一次都是失败,没有福报。”
“好,曦薇,我会一直在,顺从你的心,不要害怕。”
苑曦薇挂掉电话,从角落里站起来,她揉了揉有些麻了的腿,抬头,静谧的夜空,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看到了那些出现在她生命里的人,看到了一个小女孩笑着要甜点吃,还有一个俊朗的男孩,和她和欧慕慕和那个小女孩玩在一起。
第二天清早,顾清韵看到上官秋子已经收拾好,她揉揉还没有完全睁开的眼睛,“秋子,你今天起得好早。”
上官秋子起身对着宿舍的所有人说,“昨晚和家里通完电话,我觉得自己长大了,张教官和咱们说的话让我多了些体会,少了些矫情。”
梁若忆看着上官秋子,她突然觉得,人确实都是会变的,也许是累了,是受伤了,可以停下来缓一缓,歇一歇再出发,但绝不可以一蹶不振,原地踏步。
苑曦薇昨晚和欧慕慕通过电话,苑曦薇对于自己这次的选择更坚定,更无畏,“我们已经脱离了年少,步入大学后的我们,除了学习知识,还要学习社会规则,学会为人处事,真正的长大。”
上官樱子拍了拍上官秋子的肩膀,两人默契的一笑,笑容是那样的灿烂,但是也刺痛了在一旁的苑曦薇。
苑曦薇心底最柔软地方有一个永不会愈合的伤口,因为这灿烂的笑容,这伤口有疼痛难忍,无论苑曦薇失去了多少,自己受到多少伤害,又或者出现了谁,发生了什么事,这些那些,都不会治愈苑曦薇,在她的伤口里有个比她小的女孩,要是没有意外,她们也可以一起长大,一起嬉笑难过,一起见证彼此的任何一个时刻。
军训只剩下三天,就要准备阅兵和闭营。张教官带着一连到阴凉处,“时间很紧,学校决定要在一连选出两个女生做护旗手,你们也可以自荐。”
话音刚落,专门负责训练举旗手和护旗手的吴教官走过来,在他的身后竟然是许致远。
“张教官,男生我已经选好了。”
”女孩都比较害羞,你看看谁合适。”
而在一旁的许致远,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苑曦薇,在他往这里走的时候,就一直在找寻着苑曦薇的身影,他说过,无论苑曦薇在哪里,他都能找到她。
“若若,我想坐前面一点。”苑曦薇拍了拍梁若忆的肩膀,表示自己想要和她交换坐的地方。
梁若忆知道苑曦薇是为了离许致远更近一点,为了许致远,本在阴凉里的苑曦薇,现在却是在阳光下酌着,自己想说什么却又没有开口,人就是有很多复杂的情感存在,并不是总能真切准确,不在意任何事,任何人的表达着自己。
许致远和苑曦薇,两个人看着对方都不自觉的笑着,这样的发自内心的笑容,这样情愫绵绵的传情,在躲避着别人目光的同时,两个人。
张教官和吴教官讨论了一会儿有了定论。
张教官说,“尹筠寂,“顾清韵。”
两人应声站起来,张教官看了看她们,又看看许致远,“你们两个护旗,之后的训练你们跟着吴教官去另一个场地,你们三个人就不用参加平时的其他训练了。”
顾清韵看了看许致远,又看了看梁若忆,她们心照不宣,梁若忆微微点点头,眼神示意尹筠寂的方向,顾清韵也微微点点头。
苑曦薇听到这两个名字后看着顾清韵和尹筠寂,她知道自己不会被选上,但又在心里暗暗期待,她对接下来三天是那样的迷茫和恐惧,不安和退缩又涌上心头。
顾清韵和尹筠寂两个人跟在吴教官身后和许致远一起走了,许致远的身影在苑曦薇的眼里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到。
尹筠寂走在最后面,她的背影看起来,似乎就像是一颗砂粒,轻轻一吹就会虚无,她在被叫到名字的那一瞬,自己并不感到开心和庆幸,也不是喜出望外,而是,心生一种绝望,肆无忌惮的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