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院,每个人都不敢出声,笔直的站着军姿。正午的阳光很足,汗水已经滑过女孩们,不再白皙细嫩的脸颊,张教官手背在身后,目光坚定地审视着所有人。所有女孩手指紧紧贴在裤线,不敢有一丝松懈。
几分钟后,张教官终于说话了。
“你们是不是觉得军训是让来你们玩得?平常对你们好点,你们就无组织无纪律,跟教官嬉皮笑脸,训练糊弄,就像是一盘散沙。结束训练的时候,咱们可以像朋友一样的交流,但是既然是军训,就有规矩和纪律,你们到这里来,不是让你们玩来的。你们是大人了,成年了,做事为人都该有点分寸,还像初高中似的,找一帮人来打群架,一言不合就动手。”
张教官叹了口气,“刚刚午休,男生连突击检查卫生,结果正好发现有一个男生正在打电话约朋友来军区帮他打架。因为在今天午饭的时候和另一个男孩在打饭的时候互相碰到了,言语上各不饶人,肢体上有点冲突,还好当时有人制止,把他们拉开了。”
张教官示意大家可以放松一下,“可中午午休还是矛盾激化了,两个人私下打了起来,还要叫朋友来帮忙,要不是及时发现,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大问题。我们不想你们在这十五天里有什么意外发生,你们平时也没吃过苦。在我像你们这么大时候,都当兵四年多了,没有家人的陪伴,没有你们这么好的条件,不让你们拿手机,是想你们体验一下真正的军人生活,磨练你们的意志。”
张教官后来说了很多的自己当兵的故事,午休时间,女孩们没有休息,但是,下午的训练每个人都更加认真了,她们知道张教官的用心,一批批的新兵来了,再送走一批批的“老兵“,他对大家用心良苦,希望大家平安的同时,也能有所收获。
下午训练结束,梁若忆拖着自己疲惫的身躯左右挎着苑曦薇和顾清韵,“我想家了,以前总是想脱离家里,可以自由自在没人管,但现在真的开始想家了,特别想。”
苑曦薇看了看梁若忆,这几天她很在意梁若忆,“我也是,我可以一直这么乐观积极的生活,还没有放弃自己,就是因为还有爸妈的陪伴和支持,为了他们我不能放弃自己。”
顾清韵听到“家”这个字很忧伤,她是外地人,在北京上学,从小没有离开过家,直到高三的暑假,她为了锻炼自己,独自去欧洲旅游,这次的旅行也让她感悟到自强的重要,“你们要知足,抱怨什么呢,你们跟我比已经很幸福了。”
上官秋子突然大哭,“爸妈,我好想你们,我再也不任性了,不跟樱子吵架了,什么衣服鞋子都不要了,我只要你们....”
其他4人都看着秋子,没想到几句话,把秋子弄得嚎啕大哭,旁边也有很多人往她们这里看,上官樱子抱了抱秋子,带着秋子走了。
苑曦薇看见上官姐妹走远,心里一阵酸涩。这时,在远处的许致远向她招招手,苑曦薇对梁若忆和顾清韵说“你们先回去吧,我有点事,一会就回去。”
梁若忆和顾清韵看到远处的许致远,正在向她们这边看,而苑曦薇一步步,丝毫不差的走向许致远。
“有什么事?”苑曦薇大大的眼睛很好看,很干净,没有一点污浊。
“你今天的气色很好,看来进来休息的还不错。”
“你和若若她们这几天一直细心照顾我,我自己怎么敢不把自己调养好。”
许致远笑了笑,看到苑曦薇越来越好的状态,自己比任何人都要高兴,“曦薇,我感觉到你的变化,你跟我接触说话,不再那么强烈的拒绝靠近,说话也越来越多,我想,总会有一天我可以和你一同度过去,遗忘那些让你很痛苦的人和事。闭上眼。”
苑曦薇没有问为什么,她听话的闭上眼。
“好了,睁开眼睛。”
许致远把手里的东西举到她面前,苑曦薇惊讶的看着他,“你买了绿豆沙冰。”
苑曦薇想起尹筠寂从自己手里拿走的绿豆沙冰,最后被许致远拿走了,虽然,那天的细节她不清楚,也从没问过许致远,但是苑曦薇知道,无论怎么样,许致远那天吃的绿豆沙冰就是自己的。
“不过,我买的有点早了,天又热,等了你一会儿,估计都不凉了。”许致远为苑曦薇打开绿豆沙冰,插好了吸管,送到她的嘴边。
苑曦薇吸了一口,确实,里面的碎冰都化得差不多了,绿豆的味道也被冲淡很多,但今天这一杯绿豆沙冰,苑曦薇尝到的味道,感觉到的清凉,是苑曦薇在今后的很多年里再也没有过的感受。
苑曦薇喝着沙冰,心里还是按耐不住自己,“许致远,那天你知道你喝的那杯沙冰是我的吗?”
许致远没有看苑曦薇,他背靠在栅栏上,看着广场上来来往往的人,“当然,我就是知道是你的才拿走的。”
苑曦薇眼睛都没眨的看着许致远,听着许致远的一字一句,许致远的话,一点点攻陷着苑曦薇封闭的心底。许致远的侧脸很好看,苑曦薇看得入神,她感叹造化弄人,唏嘘自己的生活,又无比感恩今时今日的拥有。
“曦薇,真希望咱们在一起的时间再久一点。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会一直担心,你会不会突然离开我,我太在意一分一秒,我从来没有这么在意一个人,只有你,苑曦薇,也许人的一辈子总会有个“克星”。”
苑曦薇轻轻勾了一下许致远的手指,“许致远,苑曦薇愿意一辈子,直到下辈子,再到无数次的轮回里,都是你一个人的“小克星”,好吗?”
许致远转过头,看着苑曦薇的脸,她是这样的迷人,让人想靠近,又怕弄脏她的干净,“真的?曦薇,你会反悔吗?你反悔也没关系,我记得就好,无论在哪辈子,经过多少轮回,我都能找到你,因为你就是我注定的相遇。”
普通的一杯凉饮,普通的军训和夏末,却带给在许致远和苑曦薇,梁若忆,顾清韵,上官,尹筠寂.....还有很多男孩女孩,一个同样普通,但不平凡的开始。
午休张教官和大家的话,让大家很受触动。有的人觉得自己平常总跟家里闹脾气,跟父母顶嘴,实在太不应该,有的人想念自己,从父母家人那里得到的关爱和包容,而自己却不知珍惜,有的人只是单纯的想念爸妈,但是心里挂着诉说不清的情感。
梁若忆回到宿舍把手机拿出来,“咱们给家里打个电话吧。”
“好。”上官秋子很不一样,像是突然长大,她拿着手机又迟迟不敢拨出去。
“秋子,怎么不拨通?咱们一起,我给爸爸打,你给妈妈打。”
樱子一起按下了通话键,拨通几秒后,两人对着手机里那个温暖久违的声音一起说了一句。“爸妈,我想您了。”
梁若忆看到上官姐妹和父母通话,自己也终于撑不住了,这几天太压抑,太烦闷,她很想回到家,和爸妈聊聊,和他们说说话,也许他们不懂自己所有的想法,但是,他们给自己的温暖和踏实,是谁都代替不了的。
顾清韵没有打电话,她编辑了很长的一段话给家里发过去,每个字每句话,都是这几年从没说过的。
苑曦薇回到宿舍后,拿着手机,走到院子里,她蹲在院里的一个角落,打开通讯录,找到那个号码,拨通。
“嘟嘟.....”十多秒的时间过去,苑曦薇心乱如麻,从没有一次打电话,这样渴望对方能立刻接通,这样的等待让她煎熬,她很想听到那边的声音,能够让她放下防备的声音。
“喂,曦薇......”电话终于接通,熟悉的声音让苑曦薇一下子哭出来。
“你怎么才接电话,怎么才接,我都快绝望了......”
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拥有的一切,还是要成为记忆的一角,这样的话,我好怕我的记忆力不够好,不过还好,因为我们的心和思想还会帮我们挑选记忆,而因为这记忆里有你,我便会遗忘之前的所有,只是为永恒保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