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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月夜

农历二月十五,月圆之夜,张云凤忙完了一天的农活回到家中,婆婆知道今晚有事情,特地早过来帮着她做好了晚饭。

陆捷的奶奶给陆捷一家做完晚饭就忙着回家给老伴做饭去了,她一点留下来的意思都没有,陆捷家那爷儿俩一看到陆捷的奶奶来他们家就和防贼似的,怕她从自家拿东西占自家的便宜。

陆海川弟兄三个,还有一个姐姐,他上面一个哥哥一个姐姐,最大的是大哥,姐姐排第二,他第三,还有个弟弟。他这一大家子,由于他在县里吃公家饭,家里张云凤又能干,这日子也是过的最好的,其实在他们整个陆家庄,他们家都是数一数二的富户。

由于陆海川小时家里兄弟多,比较贫困,被他爹过继给了现在的二爷,他现在和二爷、铁山爷儿俩一起过。

二爷和铁山爷儿俩由于一个年纪大一个有点傻,他们对陆海川特别依靠,他们就怕陆海川他爹把他给抢回去,就是见不得陆海川对他爹娘好。他们不敢去跟陆海川提这种意见,但私底下特别不待见陆海川的爹娘。

只要陆捷的爷爷和奶奶来他们家,二爷不傻,相反还精于世故,心里就是有意见嘴里却不说,只是背后逮着机会就去陆海川那告一状。有点傻的铁山只要见到他们来自家,都要嘴里嘟囔着表达自己的不满,为了这个他们爷俩经常挨陆海川两口子的骂。

陆捷的爷爷每次来他家都要和铁山吵个脸红脖子粗的,陆捷的奶奶由于心地儿善良,来他家帮完忙,就会不声不响的回家,铁山对她倒是嘟囔的少的多。

他们爷儿俩出于私心,也是怕别人来他们家占便宜,对陆捷的大伯和三叔更是怀有敌意,他们只要往这个家里凑合,铁山就能往外撵就往外撵,撵不走就嘟嘟囔囔的表达自己的不满。

陆海川经常不在家,家里的事基本全是张云凤一人做主,二爷和铁山爷儿俩对她的话也是言听计从,从不敢违背她。

只要张云凤安排点事,二爷倒是能规规矩矩的完成,几乎挨不了张云凤的骂,铁山别看傻,可是经常在干活上偷奸耍滑,挨张云凤的打骂是经常的事。别看他个子大身体壮,可一点不敢还嘴、还手,除非他不想再在这个家待了。

张云凤只要在家,陆捷的奶奶,大娘、婶子来了,铁山是不敢吱声的。张云凤见留不住婆婆在家里吃饭也就没再继续留,毕竟晚上还有大事要办,这可万万耽误不得的。

一家五口忙忙活活的吃过晚饭,这时天就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不过正直十五,天上有月亮,外面倒是挺明亮的。

陆捷今晚竟然一点没闹,大白鹅似是知道大限来临一般,也不知躲到哪个角落里去了,一天竟然没有见到它。

“小儿,看着外面害怕不?外面有小娃没?”张云凤闲着没事抱着陆捷问他道。

“那坏小娃,没来,娘。”张云凤听了陆捷的话点了点头,她猜测可能聋婆给她的那个符起作用了,或者阴魂知道大限来临不敢出来了吧。

陆捷的奶奶、大娘、婶子都吃过饭,忙完了各自的家务,陆续的来到了陆捷的家,众人一块儿在屋内喝着茶聊了会儿天,不知不觉的就到了晚上十一点半。

当陆捷家的那个座钟敲响半点的钟声时,她们几乎同时看了看座钟上的指针,“云凤,时间快到了,抓紧收拾一下,和你大嫂准备一下,马上出发吧,别耽误了时辰。”

“哎,好的。”张云凤答应一声,将早已准备好的,放在屋门后的一把锄头一把铁锹拿了出来,自己拿一把,另一把递给身边刚把烟灭了的大嫂。

“这个点,村里的人都睡熟了,你们抓紧走吧,路上都注意着点。”

张云凤和大嫂两人答应一声,不声不响的扛着锄头和铁锹走出了家门,临出门特意带上自己的围巾,蒙住了头。

伴随人们的十二属相分别是: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辰龙、巳蛇、午马、未羊、申猴、酉鸡、戍狗、亥猪。而十二属相中尤其以龙和虎最大,牛和马次之,这四个属相在人间倒是没有太大作用,只是个与年龄相匹配的计年方法而已。而这些属相在阴间确是有很大作用的,大的属相甚至能够震慑住普通的鬼魂,当然别的小的属相根据各自的特点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张云凤虽然属虎可胆子却很小,她大嫂属蛇,虽然是小相但胆子却特别大,依靠虎的属相能够震慑住小鬼不能近身,利用她大嫂的胆量去将死婴的尸体处理掉,这就是她选择让嫂子跟她出去的缘由。

按照聋婆出的法子,要想将陆捷被吓掉的魂彻底叫回来并且不再让那个残缺之魂围在他身边再害他的话,必须将死婴的魂魄要么引渡而走,要么把其打散。

这样的话,必须满足三个条件:一是在月圆之夜,十一点到凌晨两点左右;二是必须有一个大的属相参与,这样能够防止小鬼近身对她不利;三是必须两人参与,而且还得是个胆子大的自家人。

办这事除了自家人外绝不能让外人知道,因为一旦被人知道,传到了司伟征两口子的耳中,他们刚死的孩子被人挖了坟,落得个尸骨不存,他们不和张云凤一家子拼命才怪。

她们两个就是要去挖那个未活到满月就死去的婴儿之坟,这可是个不光彩的勾当,即使聋婆对她们没有时间限制的话,他们也不会选在白天去做。

婴儿的坟自然堆在司伟征自家的地里,她们都是邻居,张云凤对他家的地在哪里自然非常熟悉,即使闭着眼也能找到。

不用张云凤白天去特意寻找那个小坟,她们两人凭着十五晚上明亮的月光,速度很快的跑出村庄,一会儿就来到村后司伟征家的地里。

虽然大嫂给张云凤壮着胆子,但胆小的张云凤一路上仍旧毛骨悚然的,即使穿着厚厚的棉衣,仍然感觉到凉飕飕的冷风直往自己脖后钻。

“大嫂,我害怕的要命,小腿都快走不动路了。”张云凤跟在她大嫂的身后,胆颤心惊的小声道,因为这样小声说着话,能消解一点害怕的心理。

走在前面,肩上扛着锄头的嫂子倒是没有丝毫害怕的迹象,满不在乎的给她壮胆道:“不用怕,有我呢。不就个死孩子嘛,我们两个大人难道还能让那小东西给吓着?!”

说着话就要从裤兜里掏火柴,烟瘾上来了她想点一支烟,“大嫂,你别打火了,别让人家看见了。”

张云凤赶忙伸手制止大嫂的举动。

“哎,看你大惊小怪的,不就点个烟吗,深更半夜的哪有人闲着没事往地里跑?”大嫂没听张云凤的劝,“呲”的一声划着了火柴,点上了烟。

“看,点烟的功夫顿了顿,你这不跟上我脚步了吗。”大嫂笑道。

张云凤这时也不禁被大嫂的话逗笑了,心情放松了一点,不像刚才那样紧张了,“嫂子,你呀,真是个烟鬼。”

两人说话的功夫,就来到了司伟征的地里,在地的中间位置有一个很小的小土包,那就是死婴的坟。

原来司伟征在刚下完葬时,因为是个婴儿所以就给他堆了个很小的坟,小坟上还插着一根小白幡,现在都去几个月了,风吹日晒下那小幡早已不见了踪迹。

知道司伟征家中事的附近邻居还知道这是个坟,不知道的,没有了那小幡,还以为是个普通的小土包。

她们两个几步走到小坟前,大嫂刚要举起锄头准备干,张云凤赶紧拉住她,先是紧张的向四周望了望,仔细看看有没有人影,发现没有才放下心来。

“这大半夜的,哪有人闲得没事干出来到地里瞎逛啊。”大嫂看张云凤谨慎的举动,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唉,这毕竟是个不光彩的事,不小心点怎么行。”张云凤由于紧张,手心一个劲的冒着冷汗,双掌使劲搓了搓继续道:“要是被人发现了,告诉小香,她们一家子不得和咱家拼命啊?”

大嫂扔掉刚吸完的烟头,使劲用脚磨搓了几下,“好了,别说那没用的了,瞅着没人,赶紧干吧。”

“哎。”张云凤叹息一声,抓紧和大嫂两人快速朝着脚下小坟掘了起来。

她们两个肉眼凡胎对自己身边有个正阴冷的盯着她们的残魂一点都不察觉,这个残魂是跟着她们来到自己前世尸身埋葬之处的。这个残魂用一种世上最恶毒的眼神,看着她们在那肆无忌惮着挖掘埋藏在坟中的前世身体。

他又有什么法子,张云凤身后有只隐隐约约发着白光的虎影笼罩着她们,残魂远远看着不敢近前,他原本就不算强大的鬼魂之体别说现在残缺了,即使合在一起也是不敢靠近张云凤身体三米之内的。

死婴埋得也就一米多深,刚达到那些野狗野猫不能找到的深度,对于有工具的两个大人来说不是个事。她们一会儿的功夫就将一个裹着棉包袱的婴儿尸体给挖了出来。

两人也不弯腰,用手中的铁揪、锄头没用多少力就将那个包裹钩了上来,“嫂子,你快把这个小土坡恢复成原样,我把它踢到远处去。”

大嫂答应一声,接过张云凤递过来的铁揪,利索的开始往那小土坑内填土。

张云凤也不去看她嫂子填土,深吸一口气,壮了壮胆子毫不犹豫的将脚下包裹朝着西北方向狠狠踢了过去。她一边踢一边心中默默数着脚下迈的步数,一直数到一百下,才停下来。

张云凤回头看看百米外的嫂子,看她正在望着自己,心里这才踏实下来,用力猛地将脚下的包裹踢到身前一小树林深处,这才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最后这一脚用力奇大,张云凤差点没疼的晕了过去,她不再关心林中的包裹,慌慌张张、一瘸一拐的朝着大嫂所在的方向使劲全力的跑了过去。

踢到小树林的死尸,她不用担心白天被人发现,因为那个树林中野狗野猫的不少,不用等到白天,那个死婴差不多就被那些野狗野猫分食一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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