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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十七,择术

山间无岁月,周天两转便一天,金丹初成已十年。十年苦修,邵冲终于踏破后天四境,迈入先天。其中冲击经脉、洗骨伐髓长达八十一天的非人痛苦却不足为外人道也。幸好有宗明诚和陆琳琅从秦州之地辛苦采来的山羊角和太白草,又经天璇子熬制成数颗丹药,每次邵冲扛不住就服一粒,方才保的剧痛之中神志不失,否则恐怕早变成了一具没有意识的驱壳。

邵冲依然保持每日早课画画背经的习惯,修行日久,方知元风上人为自己考虑如此周到。一边画画一边背经,除了磨炼心志,熟读经典之外,还有一心二用的效果。修炼一事,一边要感悟天地,一边要意守经脉,若能两者同时进行,修行一路便少耗费许多精神。这日早课完,邵冲回到竹舍,竹舍之中已站着两人,一矮胖老者头顶半秃腰别一酒葫芦,正是元风上人;另一人面容清廋,神态潇洒,竟是已经闭关十年的全真掌门木玄清!

邵冲能拜入山门,走上修行之路,全是木玄清之功,此时见了,竟激动的不知所措,只踉踉跄跄的奔过去,扑通一声跪倒,喊道:“师父!……

“冲儿,起来”,木玄清连忙将他扶起,“好,好,十九修道,十年便入了先天之境,已是不错了!”

邵冲听木玄清声音略有些虚浮,连忙担忧问道,“师父,那您可……”

“无妨”,木玄清道,“修为已经恢复七八成,冲儿不必担忧。”

元风真人在一旁道:“你这小童儿倒是孝顺,怎么不理我这师叔祖?你师父功力虽然恢复了,但受了天劫岂能如此便好,受损经脉还需数十年慢慢调养,只需静静将养便并无大碍。”

邵冲听得木玄清无碍,心中担忧稍减,连忙跑到竹舍之中,搬出三个木桶,一一打开,顿时酒香四散。“师叔祖,这是徒儿新研制的猴儿酒,一桶中多放了半分桃子,故其味道多甘甜;一桶中多放了半分杏子,其味多爽口;最后一桶却是采了新鲜花瓣一同酿制,其味多清香。”

元风上人忍不住鼻子抽动,深深吸了一口酒气,满足道:“还是你这童儿有心,你天璇子师叔每月也给我送酒,却只是些劳什子药酒,非辛即苦,有甚喝头。还是你酿这猴儿酒才能算的上是好酒!你那果田之中,可还有新鲜桃子,采摘些来,与你师父尝尝。”

邵冲连忙跑到竹舍之后果田之中,此时果田经邵冲十年扩建,已数倍大小。此时正值盛夏,枝条之上硕果累累。这十年间邵冲每日浇水修剪,经验积累加上松云山灵气丰厚,今年果树收成大好。每日仙鹤来取酒时,总要挂一小篮鲜果回去。邵冲挑了几个大个饱满的,用溪水洗净了,拿与了木玄清。

木玄清见状,哑然失笑,“冲儿,你何时学的这酿酒种果本事?“拿过桃子咬了一口,却忍不住赞道,”如此脆甜,果然好吃,怪不得一路之上师叔他连连夸你。“

“让师父见笑了”,邵冲不好意思道,“酿酒之术乃是从先前山中猴儿处学得”,说道这里,邵冲忍不住想起当日猴王毙命众猴被囚情景,心中难免有些黯然,只是修道日久,看淡生死,又知道前因后果,心里也没有执着不放。“种果却是全部自己摸索,想按照猴儿酒果泥之中果核数量配比酿制这猴儿酒,初几年也有好多没有成活,曾经有一朵所开之花甚是美丽,只是后来竟不知何故……”

邵冲竟忍不住想起那株能开五中颜色花朵的小苗,后来莫名其妙的没有了,也不知是枯萎成泥土了还是被山间小兽小鸟衔了去,后来邵冲几乎每隔几月便能梦到那些小花,梦见自己依旧对着小花无聊的说些往事。此时,邵冲脸上难免有些黯然。

“酿酒种果,虽然小术,却也是修行一种”,木玄清见邵冲神色转暗,还道是邵冲怕自己说他耽误修行,轻轻笑道,“不在结果,而在其中体悟。”

“正是如此”,元风上人道,“道在书纸之内,更在天地之间。这十年间你已经饱读经典,今日来此,便是要让你去那天地之间。”

邵冲听后大喜,终于要下山修行了。十年苦修,虽然早已忘却红尘滚滚,也习惯了山中的孤寂岁月。但是心中总有些牵挂难以忘记。

“童儿,你可记得我说过,你酿出猴儿酒,我便给你一件宝物?”元风上人问道,”如今你已酿出猴儿酒,你师父也已出关,当着本派掌门的面,我便可将这件宝物传与你了。“说罢,一声呼啸,只见仙鹤展翅飞到,口中叼着一个细长包裹,飞到元风上人身边。

邵冲接过包裹,打开一看,原来是一柄样式古朴的剑,邵冲心里大喜,忍不住拔出来看,只听一声锐鸣似龙吟似凤鸣,直上云霄,经久不散,剑身乌青,寒光四色,果然是好剑。邵冲欢喜异常,连忙扣头谢恩。

元风上人受了一礼,对邵冲道:“此剑名龙岩,因此剑是由一块龙形天外飞石炼成,锋利无比。虽不是如你师父的纯钧一般的绝世好剑,但也足够你防身之用。“说罢,扭头看了木玄清一眼,”凡我全真弟子,修行精进,长辈总要赐给一样礼物,当年你师父可是将纯钧赐给了你,你准备了什么还不拿出来?”

木玄清无奈一笑,对邵冲道:“你师叔祖既然赐了你宝剑,我便传你剑法当做礼物罢“,说罢拿出一块玉简递给邵冲。

邵冲连忙跪下接过,但手在触碰玉简的一瞬间,脑海之中竟有数个小人舞剑旋转不停,时而极慢,时而极快,但一招一式都清楚无比。邵冲自入山门以来,只修炼过龙虎金丹诀,见了剑法,自然欣喜,竟不愿停下。

木玄清笑道:“且不急在一时,此玉简你随身携带,日日便可修炼“。邵冲才恋恋不舍的从脑中剑招之中出来。

木玄清又道:“你已经修成地仙之境,龙虎金丹诀已经不适合你继续习练,本门有三本心法,但我派弟子只能选择一种,分别为七星诀、正阳诀、紫薇诀。你要选哪个?”说罢,拿出三个玉简,随手一托,便浮在邵冲身前。

邵冲楞道:“敢问师父这三者有何不同?”

元风上人却拿酒葫芦敲了一下邵冲的头,“我道家一切随缘,挑中哪个是哪个,还问这干什么?”

邵冲生生受了一下,倒也不疼,长久相处下来,对元风上人尊敬多于畏惧,委屈道:“啥也不说可怎么选,这样吧,琳琅师姐她……和明诚师兄选的哪种?”

元风上人脸上恨铁不成钢之色更重,拿酒葫芦又敲了几下邵冲,“跟你说了一切随缘,你师兄师姐选的时候可没有问这问那,还不快选?”

邵冲无奈,心道只好随便选了,闭着眼睛伸出手想胡乱抓一个,他却没看到有一篇玉简却主动飞到他的手中,“那就这一篇吧,咦?”话还未说完,脑海中已经出现无数字样,右上三字金光闪闪——紫薇诀。

木玄清和元风上人对望一眼,脸上挂满了惊愕,元风上人更是一声长叹,“天意啊!”

邵冲大为不解,询问的看向木玄清。木玄清冲他尴尬一笑,方道:“且好生修炼,以后若有人问你修炼何法,切不可透露,道法千千万万,难免进境有别,切记不可生攀比之心。“木玄清将另两篇玉简收回,对邵冲道,”你时间赶的不错,明日便是本派送弟子下山修行的大典,明日辰时之前,务必到太乙峰老君殿来。“

说完,木玄清和元风上人对视一眼,便双双御风而去。直到回到太乙峰老君殿中,二人方才齐齐叹了一口气。“法诀择主之事,五百年来已未发生。这紫薇诀修炼起来又进境缓慢,几千来从无人炼成,今日竟主动择了冲儿为主,不知冲儿能否……”木玄清担忧的说道。

元风上人拿起酒葫芦喝了一口,“当年七星决不也择了你为主?祖师纯阳真人既然将此法诀流传下来,与七星诀、正阳诀并列,必有他深意,我等只能在旁多多指点。冲儿这孩子虽看起来无甚主见、随和软弱,但心底里其实是心志坚定、聪慧灵秀之人,我们要对他有信心。只是下山修行一事,还是要稍微照拂。“

木玄清道:“师叔可是担心冲儿踏入地仙之境时日尚短,又经历洗骨伐髓之苦根基不稳?我有意派他往青龙岛中一行,一可增添阅历,二也无甚风险。”

元风上人颔首,“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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