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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夜半笛声识故人

夜幕初降,萧瑟的谷风阵阵袭来。

云天涧,西峡之谷,鲜有人出入。九重阙的众位女弟子又悉数被派下山历练,不过数月,是回不来的。这里已经静到了极致,除了悦耳的山泉流水声,就再无其他动静。

西陵弈寒徒步登上西峡山顶的静心崖,眺望着远方的明月,内心陷入沉思。寒眸闪过一丝光芒,“驭冰术”---他猛然出手。

只见他伸出两根手指,并指如刀如剑,当着漆黑的夜空虚虚一划,四周顿时响起一阵裂帛般清脆的声音。肉眼可见的一片虚空,瞬间化为一片微薄的冰蓝之色。

他再轻轻的,似无意的一指点出,刹那间,整个空间幻境便似冰块碎裂,一股凛冽并带着森蓝的寒气向周围席卷而去。不远处的一棵耐寒高大的劲松也在瞬间由霜花点点,于刹那间化为一座寒气逼人的冰雕。

一阵风吹过,那棵松树顿时灰飞烟灭,散出点点冰蓝之光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树尚且如此,若是对人,轻则瞬间将其血脉冻住,经脉封锁;重则,本体化作虚无,不得好死。

强者永远是凭借自身的实力和气魄取胜的,他们能够让人在眼前畏惧,在内心臣服。

而西陵弈寒正是历代强者中最佳的典范。他是天之骄子,资质过人,年仅十五六岁便轻而易举地修炼到了冰道后期,这是玄术修习者很难达到的境界。一般的人就算是要进入冰道,也至少得花费十年左右的光阴。

后来,他通过自身的努力,又在数场血战中崭露头角显尽神通,这才创就了现在的“九重阙”,并成为了雾灵界身份尊贵无比的“九阙之主”。随着其威名在四海内不断扩散,便不再有人敢与九重阙相抗衡。

但他从未忘记自己活下来所背负的使命,哪怕有一天,伤尽了所有人,也要完成它。他的冷漠并非天生就有,实为现实所迫,他别无选择。

为了成功,他已然抛弃了许多,什么儿女之情,男女之爱,早在数年之前他就将其放下了。长久以来,他在不断地磨练自己的同时,也在静候一次难得的机会。简而言之,他只是想着如何尽早地了却自己毕生之夙愿。

修炼冰道,若试图突破桎浩,绝情弃爱是极其必要的。你爱上的人随时都可能会毁了你来之不易的修为。因此,男女相恋阴阳结合,历来是修炼此道的禁忌。只有维持躯体的纯洁,方能永葆玄力,甚至修得不老不灭之身,直通幽冥境。

西陵弈寒想到此,下意识紧紧地握了一下自己的双手。他的心,好像不知在什么时候变得有些不同了。修炼之人,是不能动摇初心的。在他刚入门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此外,师尊也特意加以警告过。

闭上双眼,他告诉自己:“西陵弈寒,这世上没有一切事,一切人能够阻止你!”待他再次睁开眼睛,目光之中分明充斥着强烈的杀气。周围的寒气陡然加重。

足足在崖上立满五个时辰之后,他才带着一向的冷漠回到了落篁。

已至半夜,一缕笛声隐隐约约地传来,由远及近。曲调婉转,从响度及韵味来判断,它出自一个女人之口。至于曲风,就更为独特,天下除了他,还没有谁能创的出来。

不要以为这只是首简单的乐器独奏,若没有既定的乐器,乐谱和足够高的修为,莫说吹出优美的曲子,就连吹响都不可能。而且,此曲若被没有心法的外人吹出,吹曲之人必遭反噬。轻则受伤,重则性命堪忧。

西陵弈寒只消一耳,便已心中明了。这支曲子展示的是“漫天诀”四诀三谱中的第三诀“漫天飘絮”及第二谱“仙音笛谱”。

他所创的“漫天诀”曲由四诀三谱构成。其四诀分别为漫天雪舞、漫天花雨、漫天飘絮和漫天飞叶。越往下,对修为要求就越低,一名普通弟子只需掌握漫天飞叶一诀即可。“三谱”则分别为破月琴谱、仙音笛谱和引魂箫谱,一名普通弟子掌握最后一诀所对应的引魂箫谱就行。幻境之中,草木,自然万物皆为伤人利器。

对于第一诀漫天雪舞,西陵弈寒是不随意传授的,可以说无谱,因此就没有所谓的既定乐器一说,但此诀对修为要求却很高。三谱对应后三诀,由于威力惊人,江湖上有不少人为此眼红,却都求而不得,无功而返。

西陵弈寒抬手抚琴,与屋外的笛声渐渐汇成一曲。而这不仅是琴笛的合奏,更是两股内力的对抗。

对方是女流之辈,力量轻巧灵活。他,则是瞬息万变,捉摸不定,却没用几成内力。两人互战了一会儿,直至笛声绝,他才将手自琴弦上移开。

一名白衣女子,轻轻推开竹门,走了进来。对于她的突然到访,西陵弈寒的表情没有发生丝毫变化。他并不意外。

“三年已过,落篁的香气还是一点都没变啊!”女子的手往后轻轻一挥,竹门便自己扣上了。

莲步轻移至他面前停下,女子笑问:“只是不知昔日的人心,有没有变?”

她对上的是西陵弈寒的一双寒眸:“自然是未曾改变。”他回答得如此决绝,一如既往的作风。

“师兄。”女子褔身行礼,说话不再像刚才那般随意,“我出外历练数载而归,修为可有进步?”

“璃沫,你吹出的曲子基本和谐,却唯独少了凌厉之气,”西陵弈寒回道,“光有其形,而无其力,是达不到杀人之目的的。”

“师兄所言极是,”殷璃沫又问,“凭我现在的能力怕是杀不了那个老贼,但我殷璃沫发誓,必报家仇!”女子原本美丽的眸子此刻被仇恨和自责充斥着。

“璃沫,总会找到时机的,你无须自责,”西陵弈寒眼神寒戾,“我会帮你!你与他的仇怨,日后一定会作个了结。”

“如此,璃沫多谢师兄。”说完,殷璃沫欲跪下相谢却被无形之力所阻。

“师兄,你的修为倒是精进不少!”她感叹道。

“师尊当年的教诲,我自是一刻不敢相忘。若要成大事,无情无爱无欲无求。”西陵弈寒平静地说着,他的语气不容一丝质疑。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没想到师兄你还记得。我真替爹爹感到欣慰。”

“门中的弟子皆已下山去了,你随意找间屋子住下即可!”

当殷璃沫快打开门的时候,他又接着说道:“婼潇阁除外!”他的声音里竟有些命令的意味。

殷璃沫刚刚回来,自然不知其中原委,因此并没在意太多,于是她就挑了一间离西陵弈寒不太远的房子住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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