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婉转在发梢,吹在脸上时柔柔的,只有头发被掀动的时候,存在才那么明显。
聂天扬坐在椅子上,所见到的每一道目光里都有着不可思议,那隐约之间的认同,更偏向相信老者的意念,却是刹那间被他看的清楚,他讶异自己为什么看的这么仔细,然后不禁怀疑和沉思,有些醒了,领略到他之前感觉到的亲切很可能是一厢情愿,人们所真正在意的是原来的那个剑宗,而不是一块招牌。
白莹莹见席间忽然陷入了尴尬,聂天扬迟迟不肯开口,甚至露出了一抹讳莫如深的微笑,突然心跟着揪了起来。
“你猜的没有错,我并非来自禁制之中,我来自……青天白日的世间。”
聂天扬悠悠的出口,于此同时发觉他来时看到的每一个眼神,在现下里都显得是那样的情有可原。
见聂天扬承认了,那老者却忽然一下子像是苍老了,身体软了下来,他不禁嘴唇颤抖,像是身旁每一个人一样,震惊的变了脸色,即便是他早就这样的想到了。
“你真……”
那宋帅盯着聂天扬,久久才长叹一声:“这么说,当年是人类胜了?”
聂天扬点了点头,见到所座之人无不动容,道:“我本不想说谎,也从未说谎,我真的是剑宗弟子,只不过并非你们所想象的那样,来自先剑宗,而是来自这结界之外的后剑宗。”
“两族大战的最后关头,季风季掌门以性命为代价,与许多绝世高人联手诛杀了妖皇,让战局有了翻天覆地的转折。”
长桌上,雪球转转眼睛,捧着的一碗酒就那样尴尬的捧了很久,它本意有客人来,讨喜般的想要博得众人一笑,却不想大家笑是笑了,却落得一个这样的结果。
它瞧了瞧那眉毛如墨的年轻人,自始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与人类是那样的格格不入,他在那年轻人的身上察觉出了很深的哀怨,不由得痛恨起自己的种族,竟令人如此的为难。
席散时聂天扬喝的酩酊大醉,并非是他喝了太多,而是实在喝不了多少,不胜酒力。
他为这里带来了这样一个有颠覆意义的消息,没有想到竟没有人问东问西,只寻了一个结果,便是默不作声了。
那引起不愉快的少年有些愧疚,没有敬酒,一直陪在宋帅的身边,听着四叔哭泣着和聂天扬聊了许多,见聂天扬竟然频频大笑,不禁有些恼火。
第二天一早,聂天扬在白莹莹的带领之下进入了经阁,除却了这个姑娘之外,这里的所有人竟是齐齐对他不闻不问了起来。
男人们依然准时的入山,寻些猎物,笨拙的设伏,笨拙的运回村庄,却没了最初聂天扬所见到的喜悦,聂天扬带来的消息不胫而走,有诸多其他村庄的村民,在聂天扬往返居住之处与经阁之间的路上远远的指指点点,却从不靠近。
日子整整过了三天,聂天扬查阅完了最后一本有兴趣的书后,合上了扉页,闭上了眼睛。
季风与妖族斡旋的英雄之举历历在目,难以轻易的从脑海当中消去。
先剑宗与后剑宗在看待妖族上的两种看法,也是落差极大的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兼天下之仁爱,那日那老者口中所言,再度的响彻在聂天扬的脑海,他不禁的动容,为那份浩荡的气量所折服。
如若凭心而论,他更加欣赏这一观点,但是十三年来他听得师长谈妖色变,所见经书之中,有关于妖族的一切都是那样可憎,甚至于血腥刺目,不由得让他对妖族未曾真正的去接触过一次,便闻其名,而惊惧三分。
一道阳光从窗子当中穿过,晃在木板上,形成了一截亮白,经阁里书香刺鼻,聂天扬眼中的异经注三个字无比的纤小,笔画横平竖直,却不怎么好看,聂天扬得以想象,抄录这经卷的人必定是在写这三个字的时候已经很累了,却仍有一颗想要写好的心,认真无比。
书架的角落忽然有吱吱的声响,聂天扬将书本放回了原处,突然看见了雪球与白莹莹。
“聂哥哥,你说好教我念力的,现在你书都看的差不多了,可以教我了吗?”
白莹莹轻巧的走近,手背在身后,腼腆又害羞,她不怎么敢看聂天扬,却还是靠的很近。
雪球在她的肩上,眼神和前者差不多,不怎么敢看。
女儿香先一步钻入鼻息,好闻道让人心底动荡。聂天扬习惯寂寞,却不喜欢寂寞,这里仅有白莹莹还愿意搭理他,他内心是由衷的感动。
“我看你不是很想学啊,都不怎么练。”
白莹莹每天在做些什么,聂天扬自然是知道,他调笑着随口说了一句,话说完后才觉得有些不妥,开始奇怪起自己为什么阐述了一个事实,却不想想原因是什么。
“坏人,你好笨哪,莹姐姐要学,自然是……哎呦!”
雪球跳着想要指责聂天扬些什么,却被白莹莹一把从肩膀上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