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冼胜和几个浮浪子弟在城外的墙根儿底下看着进出城门的人群,十多分钟前他们还在城里,可是戍守城门的卫士觉得他们流里流气的不像好人,老用眼睛勾留着过往的行人,就把他们赶出了城外。
出城之后几人也不离开,又赖在了城外的墙根儿底下,其中一个见城门吏警惕的看着他们,便道:“军爷,小人们已经遵照您的吩咐出了城了,不是您老的管辖之内,况且小人们也未有寻衅扰人之举,您老何必多管闲事呢?”
守门小吏无可奈何,他们擅长御守,言辞却并不锋利,况且几人确实不曾滋事,也听话出了城,虽说其中颇有几个贼眉鼠眼的,可也不能因此就判他们有罪,只好摇头不问,继续回去站岗。临别又对他们说:“如果烦扰到了乡民,便锁你们回衙门。”
与之周旋的那人是个瘦高挑儿赶紧弓腰赔笑,道:“是是是,决计不给您老添麻烦。”
城门吏去后,他回头“哎呦”一声对着众人道:“这些新来的戍卫简直像木头一样毫没感情。”
转头之时看见吴冼胜正蹲在一边用手中新折的柳条拨弄着地上的一只火蚁,那只火蚁像跳入如来佛手中的孙猴子一样被他玩弄于鼓掌,怎么都逃不出去,只好停下来晃动着两只触角,也不知道它那简单的视觉神经中在辨识着什么。
那瘦高挑儿见他半晌不语,平时遇事都是他与别人浑说一通搅局,今天居然一语不发,有些大异寻常。那瘦高挑儿与其他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道:“我说二哥,这城门吏这么无理,您便不生气吗?”
这吴冼胜原名叫做吴礼二,因在家中排行老二,他那老实巴交做豆坊的父母希望他将来是个知礼有为的,因此得了这么个名儿。
他们那里的人虽说良善,但说话直快,念起他的名字来听着像“无礼儿”似的。尽管他父母多次申辩说是叫做吴礼二,无奈乡间已叫成了势了,哪里禁的住,他父母希冀与现实天差地别,倒像是故意咒他似的。
吴礼二离乡之后自作主张的将名字改成了“冼胜”,冼胜听着像叫“先生”,不知道要比原来的名字好听多少。而且当一名教书先生是他儿时的梦想,现在虽然果然也只好在梦里想一想了,但至少名字听着像是那么回事儿,也算实现儿时的宏愿了。
他人虽蹲在地上拨弄着火蚁,可刚才那城门吏的话他句句都是听见的,只是他如今谋划着大事,这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也就管不了那么许多了。
那瘦高挑儿见他不言语,又道:“您叫我把大家伙儿招徕这里,怎么自己反倒没声儿了,您可有言在先,有笔大买卖上门,到底是什么门道,您倒是说个话儿呀。”
吴冼胜还是不作声,那只火蚁顿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又往前走,吴冼胜把他挡了回来,由于恐惧,火蚁明显加快了逃离速度,却不知道那个庞然大物视它犹如草芥,蝼蚁拼命,又能如何?终于,吴冼胜玩得腻了,伸手将那只火蚁碾死,之后开始在泥土中匆匆画起了草图。
其他人围上来看他画的什么,只见他重重叠叠的勾勒着一些屋宇,看着像是某个豪绅的别院,另一个胖子道:“你我上次去城南富商闫崇喜家‘借银’,几乎不曾被他家豢养的几个武师打死,要不是我等讨饶,今日还不知有无命在,却怎么又想起干这劫夺富户的营生来了?”
做没本钱买卖的人偷不说偷,说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