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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焚尸的篝火(二)

木塔前已不见那些人,遥远的山腰处有一星摇曳的火光,赵三才和宇文浩看到后,默契地朝那处走去。崔亮来到火光前,是用小树枝堆起的一堆篝火,在比较显眼的土坡高处,方便他们在很远的地方也能看见,萨沙他们人躲在土坡后,那里的风频比较小。

萨沙热情地与他们打招呼,贺铮接过崔亮手中的箩筐,笑道:“辛苦了。”

萨沙告诉赵三才,山顶风频太大,不好生火,赵三才赞同了他的意见。崔亮见这里离悬空步道很近,目测只有七八十米,有些担心旺财,那家伙从步道下面一冒出来,就会被这里的人发现了吧?

漫山遍野都是人类的白骨,此情此景,仔细想一下,都觉得荒唐。旺财进入悬崖后边快两个小时了吧?他顺便问了时间,贺铮告诉他:“九点十三分。”

贺铮把时间讲到分,很自然地把时间把握得精确。在九层木塔里面的时候,他已经表现出这细致的一面,虽然萨沙下面的人,他的气质最活泼,换做是常人,这种气质的,常常大大咧咧。贺铮的谨慎是训练出来的,长期服从纪律,接受严酷管教的人,他们的性格都有一些扑所迷离的矛盾面。

崔亮看来,贺铮比较好相处,不像他们的头儿,明显是一只笑面虎,他下意识不想接近宇文浩和陈亚——陈亚除了一开始在赵三才面前表现不自在之外,总感觉太过沉静。

宇文浩从腰间取出一把军刀,递给崔亮,说:“和我去弄点干草。”

“我们也去帮忙。”贺铮对陈亚说道。

而在原地,赵三才和萨沙找了个平整的地方,准备把木柴搭成方便燃烧的柴堆。

这段山坡可以看见不少白骨,灌木稀疏,衰草离披,崔亮避开那些白骨,不自觉就离火堆有点远了,宇文浩跟过来,他下意识地挪开了两步。宇文浩终于意识到崔亮在避开他,笑道:“我很可怕吗?”

宇文浩虽然说话直接,但语气向来平和,措辞得体,一看就是教养良好的,贺铮反而有点痞气,萨沙那就是匪气了。

“不。”

“这个季节的草比较干燥……你这样不好使力。”宇文浩给他示范了怎样用军刀更轻松,又说,“恩……这样就对了。不要带出泥,带泥的烧不着。”

随后他就自动远离崔亮,往旁边的地块去勤快地割草。崔亮看着手中的利器,它是一把折叠突击刀,刀刃可折进刀柄,约长二十七八厘米,刃长一巴掌,很薄,可能才只有三毫米,非常锋利,从漆黑的色泽来看是强度较高的高碳钢。单刃,无锯齿,刀刃的线条非常流畅……整把刀所要表达的东西,简单直白得让人不寒而颤。

在其温和的外表下,宇文浩具有冒险精神和攻击性,作战可能喜欢取巧和偷袭,有点炫耀技巧的嫌疑——他所选择的刀具不花俏,而且这把刀的刀尖只有单刃,不方便刺,这样给自己减少了一种格斗中的常用动作,总让人觉得过于自信。

崔亮心想,又不知道他的背景,那个人说不定还真的很可怕的。

半个小时后,柴堆搭好。宇文浩和陈亚把尸体搬上柴堆,并排放着,崔亮坐在土坡上看着他们。

在野外搭木柴堆是有技巧的,木柴要烧得旺,需要大量的空气,所以木柴之间要留好空隙,让空气进去。燃烧的木柴,火焰最外围的温度最高,这才是被使用的部分。柴堆的火焰与空气皆往上流动,假如要提高燃烧效率和控制温度,对柴堆的疏密与高度也有特别的要求……

大二的下学期,学院试开了门很有趣的课,野外生存,一公开报名,报名的同学太多,网站都刷新不了。东侵晓因为报不上名耿耿于怀了一下午,崔亮想起来,那是他与杨恭禄最早的交谊,分了在同一个小队,共几堂理论课和两天一夜的实践课。

杨恭禄是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男生,不过那时发现他擅长急救,对课程的所有项目都很拿手,他是一个喜欢待在角落里细心做事的人。

那门选修课有详细地讲篝火柴堆的搭建,想不到第一次目睹这么专业打搭法,用途居然是焚烧尸体的。

崔亮觉得这堆柴能平稳地保持六百度的高温,这些人真是太熟手。

……

柴火烧旺后,几人都站了在土坡的上风向,因为燃烧尸体和织物的味道实在不好闻,刺鼻的味道,还有点恶心。

不知道这两人是谁,六七个小时后,估计什么都无法留下就化作灰。萨沙亲自看火,他要保证柴堆的燃烧,眼神专注,不知道是不是他天生嘴角上翘,总觉得他在微笑。

烧了一阵子,一具尸体的手臂突然抬了一下,崔亮一惊,不过马上明白这是肌肉被烧熟时产生的自然动作。它不是又诈尸了,小土坡这边火光明亮,旺财应该能远远看见他们,自己在木塔遇到僵尸,他又开始担心旺财,不知道悬崖后面会不会发生什么料想不到的事。

在冯迁口中,他是会用降神巫术杀死蛊虫的傅荣华,朱生水说,那些不知道用途的结绳也是他的阵法……理应不用担心,可是崔亮总觉得旺财没有那么厉害。

总好像有一点很奇怪的地方,他是没有留意到的,为什么他看的旺财与其他人看的不同,不只是品德的方面,连本领上也感觉有点微妙地不符合。而且,从冯迁口中所听的那个故事太玄乎而无法想象,他当时也追问了一下那个秘术的细节,冯迁告诉他,那是属于降神巫术的一种,和那些跳大神的秘术是同一类的。

宇文浩拿起一个扁扁的金属酒瓶喝了一口,递给贺铮,贺铮喝完又递给崔亮,崔亮意外了一下,连忙摆手:“不用了。谢谢。”

“萨沙“啊”了一声,说道:“小样的!连我的酒都敢偷!”

贺铮随即把酒瓶抛给赵三才,赵三才嘴角一翘,不辜负贺铮的期待,喝了几口,拿着空瓶子象征性地倒了倒,意思是什么都不剩了。

“都是卖主求荣的奴才。”萨沙骂道。

“赵大,小的害怕那个俄罗斯人报复,以后能跟你混吗?”宇文浩说道。

“可以考虑,这几天好好表现。”赵三才点了点头。

贺铮对崔亮说道:“你怎么这么阴沉?”

“有吗?”崔亮回答道,语气中有点意外,随后心里又突然一想,难道我该表现得像郊游吗?

——一切皆不合时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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