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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虚无 离散

寒风凛冽,白雪飘飞,这时的天还没有亮,也没有听见鸡鸣。林昕瑶左右各牵着一个小孩,从偏厢往大雄宝殿而去,这时的寺院不像日间稳稳有条,人头晃动,满眼尽是流民端盆提桶,路过偏厢,往后院奔去。

火势借风越少越猛,吃水的井已然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几个僧人用木棍往里凿,更多的弟子挑着木桶去附近小溪取水。眼看火势就要烧到金殿,一些流民用衣物上去扑火,一旁的林昕瑶看的也是惋惜,数百年的传承,过了今夜也就毁于一旦了。

慧能大师身边一个老僧纵身越上金殿飞檐,一根法杖砸向古井里,井水喷涌三千丈,一时间地动山摇,流民翻滚,已经在燃烧的房屋成片倒塌。“呔”随着老僧一声大喝,井水像足一条巨大的水龙在老僧身旁萦绕,发出一阵磅礴的龙吟声,向着火里咆哮。火焰再次高涨,吞噬万物的霸气,逼得众人不敢直视,化作一条更为粗壮的火龙相撞在了一起。

“阿弥陀佛,慧明师弟当心,此火不凡,降天罚而生,有通天之能。”

慧能朝着古井连拍数掌,井口成倍扩宽,慧能双掌成爪,罡风大作,泥块与冰雪尽往夜空中横飞。

“龙象波罗功!”井水源源不绝喷涌而出,摧枯拉朽,瞬间就要将火龙吞噬。

“大和尚,好深厚的佛法修为,这就将火灭了端是无趣,奴家都没看够。”藏经阁楼孤立在众殿宇之外,因儿避过了火灾,这会儿上面站立着一位火红衣裙的女子,在这黑夜白雪里格外显眼。

“赤霞元君光临,敝寺蓬荜生辉。”

“慧能大和尚,还是你说话实在,奴家这一来你们寺庙就起火恭迎,奴家惶恐。”

“妖女,这火你放的,是也不是?”

“大和尚,你可冤枉奴家了,奴家也是才来的。不过你说奴家放了火,奴家也不能平白受冤不是。”

赤霞元君以无上大法,御小五行混元雷神诀,踏着数道雷电,火龙本就运雷电而生,此刻枯木逢春,否极泰来,转瞬就要将慧明反噬。

慧明与天地相斗,不惜耗损数十年的修为,运转着尚不圆满的龙象波罗功,才侥幸占得上风,此刻烈青烟御起雷电之力,助长火龙之威,此消彼涨间,慧明暗道一声:“不妙,吾命休矣!”。

一道佛主金身起无虚无夜空,佛掌携带一教数百年的威压将火龙压在地里数丈之深,掌罡所过之处尽作尘埃,竟是慧能大师最关键时刻,以大慈大悲掌救下了慧明。

人力也能与天相争,是林昕瑶从来不敢想的事情,这几位大师有此神功,她也只曾听说,今日有幸一见,却不想如此神乎。对面那女子怕比自己也长不了几岁,竟然也能御天地之神雷,行天之罚,化万物为尘埃。

“慧能大和尚,奴家今日可不是来寻你晦气的。”赤霞元君的术法,慧能大师也明了,小五行混元雷神诀,在她修行的雷神诀里属下乘功法。十二年前,紫玄洞照天一战,她御昊天叱咤雷神诀斩杀了金坛阳华天句曲山洞主青微真人毛胤人。

青微真人一教之主,虽然被她使了些手段,但也不容去质疑她的实力,慧能大师也是明了,就算他自己对上青微真人,也只有五层胜算,适才如若是来本寺挑衅,慧明怕已是在极乐净土拜谒佛主了,他口诵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赤霞元君此番东来,这天下必将又是一场血雨腥风,杀生只会增长元君戾气,恐怕有损修行。”

“呸!慧能大和尚,奴家刚才还说你实诚,这就装起了慈悲,死在你手底的人,怕是奴家也望尘莫及。”

十二年前紫玄洞照天中那一战打的是日月无光,人间成了炼狱,人族、魔族和妖族的尸体从山底堆积到了山顶,漫山遍野生长着的花草古树鲜艳如血。有人一战成名,亦有人遗恨千古。慧能大师一人将中岘洞打的四分五裂,那洞中至少有四五百人散命于他这双肉掌。

慧能大师似乎也想起了这事,再次颂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贫僧一心伏魔降妖,超度生灵早登极乐,未曾杀生。”

“杀了便是杀了,你们这些秃驴和那些牛鼻子一样虚伪,尽说的冠冕堂皇。”赤霞元君摇着一柄随时都可能会燃烧的羽扇,眨眼间就到了众人头顶上方,数尺深的积雪化成清水,才扑灭的火海中,又有几根未烧烬的木棍起了火,寒夜无状竟比三伏天的温度还要高出许多,犹如置身在一座火炉之中,燥热无比。

慧能大师一只大掌,拍向半空中,发出金石激撞的铿鸣声,比平日寺里的晨钟更为洪亮,久久回荡。“九火神龙罩!天乙圣母驾临,何不现身一见。”

“嘻嘻,老巫婆已经去了极乐世界,来不了了,不过慧能大和尚你可以去见她。”

“阿弥陀佛,原来玉阙宝圭天现在已由赤霞元君执掌,可喜可贺,日后还望元君能约束门人,少造杀孽。”

赤霞元君烈青烟,玉阙宝圭天句漏山洞主,五年前踏着师傅天乙圣母的尸体上位,各中原因却无外人知晓。“奴家行事,全凭喜乐,无需你来指教,慧能大和尚再接奴家一罩。”

虚无的夜空依旧漆黑一片,只有赤霞元君凌空而立,呼啸的寒风现在又成了滚滚热浪,像一锅煮沸了的水,浇烫着下方所有人的每一寸皮肤,烫起了水泡,胀破了皮肤,溃流一身,哀嚎遍野,撕心裂肺。

“佛门圣地休的放肆,贫僧今日说不得也要将元君留下。”慧能大师口吐万字真言,梵音响彻霄汉,一根伏魔金禅杖散发出祥和的金光,却是陷入了僵持,下方流民四处逃窜,轰散一空。

林昕瑶牵着两小孩往马车哪儿赶去,净土成了炼狱,是非不息,她要连夜回城,多留一刻都觉得会有生命危险。忽然身边一阵热浪袭过,左手握空,元子蓉也不失去了何处,却听一妇人哭喊道:“女儿,我的女儿,求求你还我女儿!”

飞檐上赤霞元君夹着的一个小女孩和元子蓉哭喊着:“林姨救我,晨弟弟救我!”

“这位仙子,求你放了这两个小女孩,要多少钱我们林家都可以给你。”林昕瑶言语颤抖着,她不想去这个女子有交集,但现实却又是这么的无奈,元子蓉可是林晓晨的太乙贵人,早先还和林晓晨说长大了就让他娶元子蓉为妻。

“子蓉姐姐,你放了我子蓉姐姐,要抓就抓我。”林晓晨一语说罢,吓得林昕瑶花容失色,就怕这女子真的把林晓晨抓走,立刻护在了他身前,香汗沾湿了玉肌香腮。

“你这小娃娃根骨不错,可惜不是女儿身。”赤霞元君大笑着,也惋惜着,破空而去。

“留下两女娃!”慧能大师一声狮吼,在黑夜中消失踪影。

一众僧人清理废墟,却在一处角落里发现了天玑子,此刻看上去似乎有些疯癫,一双失明的脸,看上去格外狰狞,嘴里不停念叨着:“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阿弥陀佛,袁玑,你妄测天机,蒙骗世人,今日失明也算是罪有应得。”慧明大师虽然对天玑子的行径不齿,但也嘱咐了一个小沙弥好生照料。

一旁的林昕瑶听的真切,不敢相信,道:“大师,这天玑子可是一个江湖骗子?”

“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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