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红日,巳时刚过,就已经开始炙烤这神州大地。蜿蜒的官道上,一辆马车徐徐驶来,过了这片梧桐林,再翻过一个山岗,继续前行三个时辰就是有“江南望郡”之称的庐陵。
一排高大的梧桐树像一把巨大的伞,巨人般手掌大的梧桐叶,密密的挤在一起,万丈阳光透过梧叶洒落在地,好似繁星点点。树枝上挂着一张旗帜在风中摇曳,黑底红字的写着“驿站”两字格外显眼,树下摆着八张八仙桌,零散的坐着四桌行人。
“吁……”
马车停在梧桐树边,看清赶马车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林晓晨,风尘仆仆,怕也是没少赶路。车帘掀起,萧妙音也下了车来,男子英俊潇洒,女子貌美如花,好一对无暇碧玉,没少迎来周遭众人的羡慕。
尽管他二人衣着风尘,却也掩不住光鲜,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二人非富即贵。一旁草庐里跑出一个精明的小二,用擦布擦拭桌凳,老道客气地说道:“二位客观,需要吃点什么?”
“来两碗片儿面!”林晓晨一柄长剑“啪”的声放在桌上,寒光晃眼,吓得几个正要上来惹事的地痞又乖乖坐了回。
“片儿面两碗!”小二回首对着草庐大喝,又对着林晓晨道:“客观还需要什么?”
看着手中的水袋,萧妙音俏脸红霞顿生,想到来路两人共用一个,异样的感觉又在心中躁动。“劳烦小二哥帮我们将水袋打满!”
“好嘞!”
梧桐叶一片一片盘旋飞落,下方几桌正在吃片儿面的行人,拂掉桌上的梧叶,叶嫩青翠,不由得大感诧异道:“好端端的这些叶子为何掉了这么多?”
“小心,这些叶子带着杀气。”同一时间,林晓晨抓起长剑,拉着萧妙音疾步后退,在马车一块地方却没有一票梧叶飘落。
吃着片儿面的行人看着对方脸上或手上被梧叶划出一道道细痕,瞬间浸出一条血丝,这才慌恐地逃出了这一方煞地,却依然没有几个人感觉到自己脸上也是血痕几处,还有被划出伤口的疼痛。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梧桐树上站立一名青年男子,提着一柄阔剑,漠视着下方,像一头凶狠孤傲的狼,没有任何表情。
一名还没有逃跑的男子,摸着脸上的伤痕,咬牙切齿的嘀咕道:“他奶奶的!”粗壮肉掌拍下,榆木桌的四条腿齐腰崩断,能将力度控制得如此般,却也不是一般人能力,当然也不是沈文韬能比。这男子拔刀踏桌而上,大腿粗的梧桐木,像切豆腐一般,横扫一片,大喝道:“竖子找死,吃你爷爷一记浪淘沙”
“浪淘沙,此人莫非就是白鹭水帮的二当家断浪刀王冥之。”
看出端倪的人已经跑了,原来王冥之在当地也是凶命远播,传闻白鹭水帮可以说是赣江山最大的水匪了。三年前朝廷派遣三万大军围剿白鹭水帮,听说就是被王冥之一人战退,三万人军队的敌军将领被他斩于大帐之中,昔年于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的赵子龙也不过如此吧。
“这青年男子怕要倒霉了。”
众人言语之间,这青年男子却是一柄阔剑劈下,还不待王冥之踩上树干,就被这一剑砸到了土里,只留下半个身子在外面,青年男子踩着他的头,吐了一口唾液道:“你就是段浪刀王冥之?”
“没错,正是你爷爷我。”王冥之宁心运气,头顶汗珠如水般划落,却也无法逃脱。
青年男子脚上加了力道,就见王冥之周身骨骼脆响,寸寸崩裂,脸上面容扭曲,五官都流出血来,哼道:“喊声爷爷,可以赏你个全尸。”
电光火石之间,给众人来了一个大跌眼睛的反差,一众人见这青年男子,比王冥之还要凶残,他们的腿下像是生风一般,比兔子跑的还快。原本喧闹的驿站,瞬间有了秋的悲凉。
王冥之拿着吃奶的力气,一个字一个字的吐道:“休想,你爷爷就算死,也不会喊。”
“骨头挺硬,既然你一心求死,本大爷也赏你个全尸,到了阴司记得报上大爷的名号,大爷我孔上礼”
林晓晨也不想惹这祸事,毕竟是两个恶人相斗,场面着实骇人,他也搀扶着萧妙音上马车。陡然耳背生风,杀气逼人,他一把抱着萧妙音滚落在在一旁,尽管两人此刻姿势不雅,却都惊于眼皮子下,整个马车被一柄七尺宽的长剑劈碎,马儿受惊,这会儿脱了缰绳,拔腿奔跑。
“小子,留下萧妙音,大爷赏你个全尸!”
以剑御气,以气伤敌,林晓晨自忖他目前的修为却是很难做到,此人不容小觑,却也不能对他示弱,从容起身拍打外衣上的灰尘,漫步经心道:“孔上礼,来自总玄洞天,目的是正一剑符,以便混入上清天门天?”
“小子,有点头脑,不过聪明的人往往活不到明天。”
马车被毁,林晓晨心知不能安然离开,他大笑了两声,又走到一张桌子前坐下,拿起水壶斟了碗水喝,道:“尔等费尽心思,却为他人做了嫁衣,落得个空,可笑!可笑!”
“大爷只做分内之事,结果怎样与大爷无关,听说陆老四是被你打伤的,且让大爷看看你的本领。”
两人之间隔着数张榆木餐桌,在这一瞬间分裂两侧,林晓晨目光下,一柄森然的阔剑御气逼来,他手中长剑挽起一道气墙,罡风所至,已是被逼退数丈。左手捏着剑诀,喝道:“江涵秋影!”三个林晓晨一齐出剑,剑气如虹,逼的孔上礼,回剑格挡,双手一阵发麻。
萧妙音擦了擦秋水横波般的明眸,定眼再看却只有一个林晓晨,可刚才出现的三个林晓晨让她错愕不已,喃喃自语道:“是我眼花了吗?”
“你比陆上义强不了多少,竟也敢来嚣张。”
“大爷刚才只是热热身,看好了,落土飞岩!”
大地震裂之中,若山丘般的土岩向林晓晨砸来,尘埃满天,只有一道道寒光,甚是晃眼,孔上礼的剑气将林晓晨左边的胳膊划出一道长痕,像沟壑般渗人。
一柄长剑像苍天巨树,破碎尘埃,林晓晨抱着萧妙音抢了匹马,策马狂奔。萧妙音颤抖的手摸着他胳膊上的伤口,拿出一方丝巾,给他包扎,没有一丝逃亡的慌乱,道:“林公子,你受伤了,忍着点疼,我给你先包扎一下。”
林晓晨也是坚韧,贵公子如他从未受过如此重的伤,此刻拉疆策马,仿佛常人一般,郑重道:“不去管它,你且抱紧我。”
萧妙音手中依旧在给他包扎,整个人在马上颠簸,险些坠马,好在林晓晨眼疾手快,却是将她抱的更紧,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就是孔上礼不可一世的嚣张声。
“陆上义就是一个废物,大爷以为你多强,原来就一个比废物强上一点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