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之高,高不可攀,爬了大半日方到巫侍占卜好为山神献礼之处。本是荒芜人迹之地,待巫祝完成所有献祀礼仪,送亲人离去,已是申时末,留下新娘与陪嫁侍女同一群牛羊嫁礼静候山神到来。
日头渐西,天气渐凉,失去喜乐与人声喧闹,山中寂静,不明猛兽吼叫此起彼伏叫人毛骨悚然。这些做新娘子的心内并不如其父母觉得自家女儿做了山神儿媳那样喜悦,反是恐惧更多。
有些新娘已双手攥着大红喜袍瑟瑟发抖。
陪嫁侍女不知其中隐情眼瞅着新娘害怕之状虽不解,却也不敢说话,巫祝吩咐过,不得说话,更不得随意走动,冲撞神灵会遭到神灵降罪。
小璞活了那么多世,见识总强过那些一世为人之人,一开始即不信巫祝那些说辞。不问人家愿意与否,便毁去女子清白,哪像神仙?倒怕是妖物!但这大逆之言是不敢说出来的,怕说一个字母亲与她则会一起被镇子的人打死!如今这些女子也只能听天由命,她区区凡人也没有能力去帮谁。
当所有女子皆在恭谨等候山神时,小璞偷偷离开了人群。
无论山神一口气要讨这么多儿媳是真是假,她也不是真心来做陪嫁侍女的。
另一位陪嫁侍女看了看她,很快收回目光。巫祝说过走动会冲撞神灵,反正别人冲撞了神灵,神灵降罪于她,与她也没有干系。
天色陡然暗下来,晦暗的雾气弥漫山间模糊了去路,奇怪叫声很嘈杂的在迷雾与山间回荡。小璞回头,隔着迷雾已看不见那些新娘。而嘈杂怪叫声似已瞬间到了身后不远。看来那所谓山神已经到了,小璞加快脚步朝出山的路急跑。但这晦暗迷雾,便是让人头脑晕眩,四肢无力。
跑着跑着她便觉得跑不动了,身子好似被什么攥住,低头一看,真有一只大爪子正攥着她细小腰支,爪子肌肤青黑干瘪说不出的难看,乌青尖锐的利勾指甲。小璞扭头去看身后究竟是什么,一条很长似手臂之物从迷雾中深处伸来,不知道究竟有多长。还没容她细想,只觉天一晃,耳旁风声疾过。
已被那只长臂爪子抓回原处。
迷雾中,新娘子与陪嫁侍女全倒在地上。
“小娘子,走那么急做什么,要往哪里去啊!”粗糙如野兽的声音,五颗堆在一起的死人头探到小璞面前,人头肌肤青褐干瘪,披散着头发,没有鼻梁,鼻子处只有两个黑洞,黄色的眼珠爬满开叉扭动的红丝,大嘴中尖利长齿如狼虎。
小璞一惊,话都结巴了,“小女走慢了,才被族人落在了后面,所以要走快些才追得上……”
那怪物盯着她,黄色眼珠有着不怀好意的笑,“既然追不上了,就别追了!你说是不是啊!来,看看,这么多如意郎君,随便挑一个吧!”
小璞本能朝四处一看,到处是这种诡异的死人头,有三个头的,两个头的,还有一个头,都朝她张着大嘴怪笑……
小璞瞪着眼看着这么多怪物,白眼一翻差点晕过去。
但她终究是活了那么多世的人,没能晕过去。多看几眼心神便平稳了,见得这些怪物竟有两个凡人高,都是这种丑陋长相,大黑衣里似裹了几个身子,凹凸不平,头颅多身子似乎也越多!似像几个死过很久的死人粘在一起般!
捉她那怪物忽然诡异的凑近,两个黑鼻洞在她身上嗅着,“嗯……你这肉为何如此香!这可是极品灵药的香气……哦……熬成一锅补汤可是大补啊!”
听完此话原本心神稳定的小璞整个人又一次不稳定了!
补汤!
这是要被开膛破肚呀的兆头。
怪物呼噜噜龇牙咧嘴一阵大笑,“今日不仅得了这么多人畜,还得了一锅上品灵药补汤!哈哈哈!走,把女人带回去繁衍子嗣,这丫头一会拿来炖了喝汤!”
怪物说完,将她丢给了另一怪物,小璞被拧只鸡般横提着晃来晃去,晃得她五内翻腾,雾气亦似有毒,没几下脑子昏沉,耳际嘈杂怪叫声渐渐模糊不清,昏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