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节过去已有好几日,可众人并没消停,各式各样的流言传进木蓉耳朵里。她此刻深深后悔当初冲动做的决定,亲手把自己送到风口浪尖,也不知沈府那些夫人太太什么想法,不用猜宋家小姐恐怕也是要鸡飞狗跳好一阵。
自己不久就要去沈府做客了,拜沈墨严所赐。
是祸躲不掉。
木蓉心里极其清楚,她不会一辈子都待在这青璃镇,或许多年后自己会回到这里,看看昔日的意中人和友人。即使心中再难以割舍,使命也不允许她在这里苟且偷生。
绚烂的风光总是短暂的,那些上等的绸缎锦衣木蓉不稀罕,只是意义非凡,便好好收藏起来。沈墨严送的那支金簪,也不是一个侍女能常常挂在头上的,木蓉一并摘了保存好换了身清淡的去了厨房。
快到午时,思肘着该准备些什么吃食,毕竟自个儿十几年两手不沾阳春水,这一年动手的次数又不多。跟着陈嬷嬷学了几天又撂了担子,沈墨严喜甜厌辣,膳食也以清淡为主,自己除了十分厌恶油腻外反常的爱吃辣,甜食几乎很少动,早先怕身体走形,后来渐渐不爱吃了,说道不油不腻,还带些甜味儿的,就属自己以前爱吃的糖蒸酥烙,天热放凉更好,木蓉一想到亲手准备,没做成就感差点把自己给淹了,笑眯眯的挽起袖子洗手去。
虽说这厨房不大,可各式菜品样样齐全,也难怪沈墨严不愿意回沈家,住在这么惬意的好地方,自由自在还免去了大门户里那些繁琐的礼节。木蓉不得不叹服南朝人就是会享受,毕竟心态不同,景昭城里那些人不是挤破头往大门大户里头钻,生怕被人瞧不起了,那日子,过得虽奢华可日日提心吊胆防里防外。
小半个时辰,木蓉喜滋滋的将酥烙盛了几个小碗,特意拿了个青花小碗给沈墨严放着晾凉。把其他几碗装进食篮里哼着曲儿出了门往前边走了。
想必是天儿热,来看病抓药的人寥寥无几,沈墨严也没来坐堂,诺大的大堂里就几个洒扫的杂工婆子,福宝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算账,立夏跟在一旁不停的添茶倒水。相处的甚是融洽,木蓉倒还不好打扰了,只好轻轻磕了下木台,福宝这才两眼聚了光看着终于回魂了。
“本来是不想打扰你们,可我实在不忍心看着两个如花似玉的人儿热的满头是汗,就过来让你们休息休息”木蓉斜斜的挑了挑凤目,眼里藏着揶揄。
“木蓉,你这嘴皮子一天比一天利索,是不是这几天吃的太好了?”
福宝啪的放下账本,眉头皱的能夹死几只苍蝇,立夏在一旁笑的没心没肺,手不忘给木蓉倒了杯茶,接话道“好姐姐,咋们福宝一人做了两人的帐,那账房先生这几日回了家去,大公子舍不得使唤你,福宝就自告奋勇都抢了来,现在啊,他后悔都来不及了”
福宝轻哼,“我虽苦点累些,可学到的东西不少,日后必有用途,倒是你,整日嬉皮笑脸不务正业,大公子使你给木蓉做个伴,你却混在一帮.....”
看着福宝精气神足足的,前几月那件事给他的阴影似乎过去了,但他眼里对自己的歉疚永远都在。木蓉心底里还是很感谢立夏,只听立夏毫不避讳
“木蓉姐姐神仙似得,我没事不是找人烦?再说了,姐姐有公子,你福宝可是我立夏陪着,不学怎么了,女子无才便是德,我将来也是要嫁给你的,你长些本事日后好养家!”
这等没羞没臊的话,从立夏这张巧嘴里说出来热的木蓉咯咯直笑,福宝脸瞬间就黑了,瞪了立夏一眼,索性不说话,账本也不做了。
木蓉一看,适宜的走上前笑吟吟“你们两个成日斗嘴,天这么热小心上火,我上午做了些糖蒸酥烙,杏仁去火,快来尝尝。”
闻言二人嘴也不拌了,两眼冒光看着木蓉端出两碗香气扑鼻的甜品,老实不客气接过就送进了嘴,立夏咋咋呼呼知乎好吃,赶紧讨教木蓉做这东西的法子。三人没几句又嬉闹成一堆。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一声清脆的厉喝打断了三人的欢声笑语。
“你们这些奴才好大的胆子!”
木蓉闻言抬头,只见一个丫鬟模样的丫头正竖起眉瞪着她,身旁站着一身折梅百褶裙绫罗褂子的秀丽小姐,此时虽脸上挂着温婉的笑意,眼里那点厌弃还是被木蓉捕捉到。
立夏登时不满,“这不是你们宋府!别拿你们的规矩到处撒野!”
原来是宋府,这小姐怕就是宋若瓷了。木蓉冷笑,就这点能耐,沈墨严几天不回宋家,自己巴巴的找上门。
宋若瓷递了个眼色给丫鬟,那丫头立即趾高气扬的指着立夏鼻子骂道“你吃傻了吧!我们小姐是沈家未过门的少奶奶,轮理你还要跪拜我们小姐!如今你们竟然不知礼数!明儿就让公子将你们赶出去!”
木蓉眼一沉,将立夏拦在身后,笑吟吟道“麻烦姑娘嘴巴放干净些,不然何时死在这张嘴上都未得知。再者,我们不是宋府的奴才为何要跪?至于公子赶不赶我们走,那也是公子的决断跟姑娘有何关系?”
“这小娘子好生一张利嘴,不知是什么身份?”
宋若瓷勾起嘴角,挑了挑下巴,明亮的眼眸里含着的讽刺已经很明显了。
福宝看着女眷们火药味十足,递给杂役婆子一个眼色,只好出来打圆场,做出一脸惶恐。
“小的给宋小姐请安,还请宋小姐大人大量,不予她们计较,这两丫头一时玩疯失了礼数,这就给您赔不是。”
说完福宝拉了立夏一把示意她跪下,见立夏磨叽,一把拉了她一把。只听头顶凉凉传来一句“一群上不了层面的东西,让你们跪还真是脏了我们小姐的绣鞋”
“你为何不跪?”宋家丫鬟瞪着木蓉。
可笑,我从不跪小人。
“福宝,立夏你们起来,跪天跪地跪养育之恩却从不跪这等肤浅平庸之辈。”木蓉伸手想拉起立夏,谁知那丫头气急,竟端起一碗酥烙,径直从木蓉脸上泼去。
“住手!”
门帘一掀,是沈墨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