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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章娅真的不喜欢粱于卿这个表妹,因为,她总是表现得比同龄人更加成熟睿智,更因为当年高考,她连三B大学都考不上的时候,粱于卿却成了高考状元,因为这个,她被妈妈辱骂了不止一百次,尤其是每逢节日亲戚需要碰面的时候……

于是,考不上就不给读书,硬逼着她出去找工作上班,她承认她脑子不够灵活读书成绩不好,可是天底下脑子笨的人多了去,凭什么就唯独她要遭受如此鄙视?归根到底都是因为粱于卿,正所谓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从此,粱于卿成了她最讨厌的女人之一。

但她却万万没想到,在家人和亲戚眼中无可挑剔的才女粱于卿竟然会和大学教授乱搞男女关系?虽然感觉很不可思议,但既然杨简秋都亲眼目睹了事发经过,她也就没什么可质疑的了,她想,或许那个粱于卿鬼迷心窍了吧。

她灌了自己一大口啤酒,红着脸跟杨简秋抱怨:“我跟你说,粱于卿就是个扫把星,她妈妈带着她改嫁给我舅的第二年,我舅开的超市就倒闭了,四十多岁的大男人还要到处去找工作,最后迫不得已找了份跑销售的工作,不管风吹雪打,日晒雨淋,都得往外跑,他本来不用那么辛苦的,但粱于卿非要上那个贵得要死的名校高中,我舅咬牙顶着,我敢保证他对自个的儿子都没对粱于卿好……可是呢,那个所谓的才女啊,直到我舅去年中风死去前,都没有叫过他一声爸爸,平时连叔叔这声称呼她都叫得分外生分。她啊,还特别瞧不起人,从不主动联系我们这些亲戚,见着她妈也没给好脸色她看。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这样一个薄情寡义的女人,怎么还有如此多人去维护她?”

杨简秋笑:“怪不得……”

章娅呆呆地:“什么?”

杨简秋:“一个学霸,一个学渣,不知道的还以为遗传基因出了差错,原来是你和她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啊。”

章娅手一甩,整瓶啤酒被狠狠打在桌子上,她说:“这根本不是我要说的重点,我要说的是她那样的女人,就算再怎么聪明又如何,连心都没有了,冷漠,自我,高傲,唯一能够证明她还活着的证据就是她还会吃喝拉撒,不过是一个可以走动的植物人罢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章娅这句话,杨简秋觉得很不舒服,他想起了那张平静得近乎冷漠的脸,当杨老头抱着她的时候,她的心在想些什么呢,是厌恶还是鄙视还是得意?

一顿饭吃了几乎两个小时,章娅一直在唠叨自个儿的家长里短,渐渐地,粱于卿的形象在杨简秋的脑海里变得愈加清晰,从一个臭婊.子变成了一个冷酷的高傲女人。

他发现自己好像有点魔怔了,洗完澡躺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都没有睡着,脑海里反复回想的都是章娅那一句——她那样的女人,就算再怎么聪明又如何,连心都没有了,冷漠,自我,高傲,唯一能够证明她还活着的证据就是她还会吃喝拉撒,不过是一个可以走动的植物人罢了。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身跃起,他决定了,他要见她,他要见一见这个号称冷漠,自我,高傲,连心都没有了的女人。

医院的夜晚很安静,消毒水特有的味道充斥着杨简秋的嗅觉。粱于卿住的是高级病房,据说是杨老头给安排的,杨简秋觉得很诧异,杨老头知道自己打伤粱于卿,竟然没有找他晦气,大概是心虚了吧。

病房门还开着,明亮的灯光把有点阴暗的过道照出一块明亮。

杨简秋敲敲门,病房里面没有回应,他径直走了进去,房间里面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他愣着站了一会,身后忽然传来冷淡的声音:“你找我?”

他转身,粱于卿穿着病号服立在门边淡淡地望着他,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她看到他应该很生气才对。

她的脸很白,漆黑的长发垂在两肩,双手揣在裤兜里,就这样像看一个毫不关己的陌生人一样望着他。

他顿时觉得有些尴尬,甚至是窘迫。

他被她忽视了。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良久,他扬起嘴角假笑:“我来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被我打成脑震荡了,看样子,你根本就没事嘛。”

她走进来,越过他的肩膀,直接无视他,躺在了病床上,她说:“看完了的话就请你走的时候顺手关门。”

这是逐客令?

杨简秋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打你?”

粱于卿:“我根本没兴趣知道你那所谓的理由。”

他转身看着躺在床上的她,看着她雪白的脖颈,看着她起伏的胸脯,看着她紧闭的眼睛,看着她合上的双唇。

换做以前他一定会朝地上呸一口,然后狠狠踢一脚房门再扬长而去,但这一刻,他忽然很想像紫霞仙子飞进至尊宝的胸腔里质问他的心一样去质问粱于卿的心,他不知道自己想问她什么,他只是想知道她心脏的形状是不是也像个椰子一样,是不是也像她此刻的样子一样,冰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神差鬼使地,他说:“我看见你和我爸偷情,这就是我打你的理由。”

她依然闭着眼睛,甚至连胸脯起伏的节奏都依旧平稳,然后他就听见自己在说:“你不希望这件事张扬出去的话……”他望向窗外,还没有想出交换的条件,粱于卿便睁眼看着他说:“你打我的理由已经让我觉得你足够幼稚了,却没想到你还会幼稚到这种程度,我开始决定跟杨教授谈恋爱的时候,就已经预想了所有可能的情况,但我并不心虚,他是单身,我也是单身,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我们之间的关系应属于正当恋爱关系,并非你所言的偷情。所以即使你大肆张扬,我也不会有任何损失,只不过是让那些人知道我并非单身罢了。”

她说得很平淡,但这番话,却听得杨简秋那个恨啊,感觉就像是他拼命想要挑逗一只猫,但那只猫却在嘲笑他是个愚蠢的人类,把他当成小丑一样。

杨简秋:“你们这是畸形的恋爱关系,他都老得能当你爸了!”

粱于卿:“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杨简秋:“变态!”

听到他的话,粱于卿轻轻一笑,也不说话,闭上眼睛侧躺过去。

在他二十年的人生里,还真的从来没有人像这样轻视他,以致于这一分钟,他除了装作沉思的样子之外,想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粱于卿的话。

她说的是她在和他爸谈恋爱,若然一个不幸,她会成为他的后妈,没错,这个自以为是嘲笑他幼稚的女人很可能会成为他的后妈。

天啊!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雷劈了,连自己怎么走出医院都不记得了,心情郁闷地回到自己的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本应该很讨厌很憎恨粱于卿才对,但是他感觉自己并不憎恨她,他只是觉得不舒服,心口闷得发慌,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将这种心慌的情绪解压出来。

其实大学开学的第一天,他便认识粱于卿。粱于卿在学校是很出名的,出名程度并不亚于杨简秋,他出名是因为混,她出名却是因为优秀。她总是在各种场合作各种演讲,系里应该无人不知道粱于卿。

只是,她并不认识他。在他以帅气的外型,优越的家境而闻名全级的时候,她却不认识他。

现今,她肆无忌惮地告诉他她要和杨老头谈恋爱,不是那种勾引教授获得相对利益的交易,而是彼此吸引的恋爱。虽然很狗血,但那天傍晚,杨简秋真真切切地从杨老头看粱于卿的眼神里看出了溢满心头的爱意,所以,他才会那么生气吧,才会气得不管不顾拿起棒球棍揍了粱于卿吧。

妈的,放着他这种优质股不管,竟然看上一个糟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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