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闷热的夜晚,教学楼二楼的一个教室里面坐了四五十人,参差不齐的高度以及深浅不一的肤色让这一群人看起来像极了彩色的气球,鲜艳夺目。
讲台上站着一名亭亭玉立的女孩,她说:“大家好,我是负责你们班的班导,黑板上是我的联系……”
“砰”一声响,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讲台旁边的前门被人用力地踢了一脚,门撞在墙上发出令人措手不及的巨响,随即,走进来一个男生,全班上的人都望着他。
很高,或许有一米九。
很帅,尤其是那双俯视众人的眼睛,漆黑如海上的夜幕。
很有钱,撑在门上的那只手的手腕上的名表快要闪瞎这群贫寒学子的眼。
很拽,他望着班导语气不善地看着她:“臭婊.子。”那是对女性而言侮辱性极强的称呼。
班导后面的黑板上写着她的名字和联系方式,端正有力的字体——梁于卿,135XXXX5811。她望着来意不善的闯入者,很平静地说道:“我是这个班的班导,请问这位同学,你走错教室了吧?”
男生恶劣地朝地上呸了一口,“没有走错,找的就是你,粱于卿!”说完,他抄起了右手的棒球棍用力朝着粱于卿的头上砸去。
“啊!!”班上的入学新生惊呼出声。
有血从班导的额上流出来。一阵闪电划破夜空,一阵雷响震耳欲聋,有风在教室外呼呼作响,有雨拍打着紧闭的窗户。
空调呼出的冷气变得燥热,教室里一阵骚动。
粱于卿眼前一黑,便直直地朝后躺去,昏迷前头上的钝痛感让她生生流出两行泪,泪眼朦胧中,头顶上的灯幻变成了一颗颗耀眼的钻石。
新生们手忙脚乱地涌上讲台,一个长相老成的男生看着这混乱的场景,忍不住大吼一声:“别慌!我背班导去医务室!你们留住这个罪魁祸首!”
听到吼声,人群散开,随着长相老成抱起班导离开的身影,班上三十多个男生纷纷围过来,把帅气多金的高大男生团团围住。
他嗤笑一声,满眼的不以为然:“我刚才打那一棒算打轻了,她顶多头肿起来几天,你们要是再这么无知地围住我,我不知道我的这个棒球棍下一次会挥向哪个方向。”
……
男生们很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有些人天生就带着一股气场,让别人轻而易举就能感觉到这个人不好惹。
杨简秋拿着棒球棍一步一步走下楼梯,瓢泼大雨唰唰地冲洗着夏末初秋的夜,他不管不顾地冲进雨里,沿着校道一边疾跑一边大笑。
“哈哈哈哈……”
像个疯子一样,可是他却觉得一身轻松了,好久没有像今天这样痛快过了。
回到自己的家门前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杨简秋晃晃手里的钥匙,哼着曲曲,打开了家门。
门口打开的霎那,一道冰冷的视线就如利刃般向杨简秋的脸上飞去,“这么晚干嘛去了?!”杨老头冷声质问站在门口的杨简秋,他浑身湿了个透,雨水一直从他裤脚上流下来,很快门口的地毯就湿了一大片。
杨简秋不问反答:“你怎么来了?”
杨老头冷哼一声:“我来自个的家什么时候还需要提前跟你报备了?”
杨简秋咧起嘴角,表情不屑:“不好意思,我想我走错门了。”说完,他正要摔门而去,杨老头从沙发站起来大吼一声:“回来!混小子!”
门前高大的身影顿住,头缓缓转回,盯着杨老头,一字一句说道:“我再怎么混也不会搞自己的女学生。”他说得很平静,很缓慢,却字字如刀般割在杨老头的脸上,火辣辣的感觉。
杨老头大概还不知道粱于卿出了事,在杨简秋说出这句话后僵着一张脸默默地走掉了。杨简秋望着老头的身影笑了笑,转身进屋,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因为老头临走前的那一个表情而兴奋起来。
那是个怎么样的表情?羞愧的,哑口无言的,甚至是带着些痛苦的。这样精彩的表情,他真后悔当时没有拿出手机拍下来,弥足珍贵的照片一定够他回味一段时间。只是可惜啊!
杨简秋从冰箱拿出了一罐啤酒,咕噜两口喝进肚子里,然后脱掉浑身湿透的衣服,赤条条地走进卫生间洗澡。
洗完澡,头发还是湿淋淋的,但他懒得用毛巾擦一下,直接倒在床上躺着。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他睡着了。
有人说,没心没肺的人才会那么容易睡着。可杨简秋觉得他并不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他只是懒得去纠结罢了,他讨厌谁就会直接揍那人一顿,他喜欢谁就会无条件对那个人好。在他的世界里,说一不二,黑是黑,白是白。
隔天七点,杨简秋打着呵欠起床,他的房子离学校近,走路二十分钟就能到,路上会经过一间麦当劳,他走进去,熟悉他的服务员章娅很自觉地笑着问他:“还是老样子吗?”
他点头,她迅速下单,他端着早餐坐在固定的窗前位置,慢悠悠吃着。
吃完,他朝章娅望一眼,如果她刚好得闲,他会跟她打声招呼再走,但通常她都是忙得不可开交的。今天早上依旧如此,他起身默默离开。待到章娅有空抬头向他的方向张望一眼的时候,那里坐着的人早已经不是杨简秋了。
上完开学的第一节课,辅导员便把杨简秋叫到了办公室。办公室里面坐着两个辅导员,一个是粱于卿班级的辅导员猛男梁浩,一个便是杨简秋的辅导员美女张芳瑜,两人一左一右坐在两边,全都一脸严肃看着杨简秋。
“你为什么要袭击粱于卿?”张芳瑜问他。
杨简秋:“看她不顺眼。”
张芳瑜脸色一沉:“那你是不是也看我不顺眼,想打我一顿?”
杨简秋笑笑:“我看你挺顺眼的,系里第一美女辅导员嘛。”
张芳瑜的脸色丝毫没有因为这一句恭维的话而有所缓解,倒是梁浩听不下去了,扬声说道:“粱于卿是我的学生,她说了不需要你的道歉,只要你肯赔偿医疗费用,她不会让学校追究你的责任。”
杨简秋:“还要赔偿医疗费?敢情我那么轻轻一敲,她还自个儿折腾进医院了?”
闻言梁浩也不废话,直接把粱于卿的CT报告单甩出来,手指指着一行字:轻微脑震荡,建议留院观察。
杨简秋面无表情:“需要多少医药费直接找我妈,至于处罚,悉随尊便。”
说完,看也不看两位辅导员的眼色,径直走出了办公室。他心里想的是,搞什么轻微脑震荡,直接把她敲得脑出血那才叫痛快。
学校里的老师都知道杨简秋的背景,离异家庭,爸爸杨博艺是古典文学教授,妈妈傅铭画是秘书办主任,爷爷是前校长,伯父是副市长,姑母是连锁餐饮老总,总之一句,即不差钱也不差权,说差点是书香世家出生,说好点,是官商世家出生。
两位辅导员也只是例行公事把杨简秋叫过来问问话而已,处罚?恐怕他就算把人打残废了,也只是赔赔钱了事,要怪只能怪粱于卿运气不好,得罪了这位大少爷。两位辅导员相望一眼,眼里都是互相了解彼此体谅的眼色。
上完一天的课,杨简秋回家经过麦当劳,刚好章娅下班,两人在路上不期而遇,章娅笑着跟他打招呼:“杨简秋,请我吃顿晚餐如何?”
杨简秋很爽快:“成!”
吃饭的饭店是杨简秋家楼下的重庆火锅店,杨简秋今晚心情好,点了一大桌子的菜,章娅吃得很满足,喝着王老吉微微笑着,明黄色的灯光下,杨简秋的脸就像是经过柔光处理后的海报,帅得让人痴痴移不开眼睛,他的眼角眉梢,他嘴角轻扬的角度,都表达出了他此刻的心情极好,她问:“什么事情让你心情这么好?”
杨简秋笑笑:“我把勾引杨老头的臭****揍进去医院了。”
杨博艺并不老,四十七岁的年纪,但是不论长相还是气质都非常出众,甚至比那些正值青年的男人更多了一股特有的魅力,所以对于有狐狸精想勾引的对象竟然是杨博艺而不是杨简秋这件事,章娅一点都不觉得吃惊,本着八卦到底的女人天性,她问:“那臭****是什么来历?”
杨简秋用筷子狠狠夹住一筷子毛肚,放进嘴里,一脸不屑:“哼,跟我同系的一个品学兼优的女学生。”
“啊?”章娅惊讶地叫了一声,随后又笑了,“这女同学不简单,在所有女学生为你疯狂的时候,她竟然另辟蹊径,直接找最容易到手的,男人嘛,都爱吃嫩草,你家老头是不是一下子就陷进去了?”
杨简秋:“陷没陷进去,我不知道,反正我见着他俩就觉得恶心。”
章娅:“你是怎么发现的?”
杨简秋:“他俩在老头家拥抱的时候被我撞见,老头低头就想亲人家的嘴,然后那****欲擒故纵,避开了老头的臭嘴,要不然,我肯定还能看见一幅活春宫图。”说完,杨简秋仰头大笑,洁白的牙齿反射着灯光,“如果不是我那天去老头家拿我搬家时漏下的衣服,我还真瞧不见这一幕,系里的才女粱于卿竟然是个乱搞男女关系的****,我没当场跳出来让他们难堪,也算仁慈了。”
听到粱于卿这三个字,章娅嘴里的一口王老吉差点喷出来,“粱于卿?是不是我们市里的那个高考状元?是不是长得很高,很瘦,很白,然后总是一脸冷漠的性冷淡女人?”
杨简秋一脸迷茫:“嗯,我们说的应该是同一个人。”
“啊!!”然后他便听到了章娅抓狂的叫声,“她是我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