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的人在破庙待了半宿,暴雨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反而越下越大,古庙已挡不住风雨,摇摇欲塌,外面风声呜呜,如鬼哭狼嚎,所有人都拿出防御法宝以防万一。
一人站了起来,嘴里骂了几句,忽然顶着大雨冲了出去。留下的人面面相觑,他们不着急离开是假,因外面昏天黑地,又有妖人环伺,众人心有怯意,只等哪知出头鸟耐不住出去探探风。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那人又仓皇地跑了回来,嘴里喊着:“妖兽!妖兽!救命!”
诸人皆一惊,忙铺开神识一看,林中不知何时藏了数只大鸟,正虎视眈眈地盯着破庙。
“不好,他把妖鸟引来了!”
“扑哧!”那人的心口多了一把匕首,他猛地瞪大了眼,扑倒在台阶前,离破庙只有一尺远。
蒲团上一老者霍然起身,沉声道:“跑!”他收了刀,第一个从窗户跳了出去。
众人纷纷起身,逸寻驾着金刚笼也冲出破庙,林中大鸟惊起,拍打着翅膀,叫声凄厉惨绝,令人毛骨悚然,冲他们追了过来。
跑得慢的人自然成了鸟腹中食,逸寻驮着笼子,笼子里还有个女人,自然快不起来。
颠簸中,绝色女子醒了,她紧张地侧耳听:“发生了何事?”
逸寻咬着牙,奋力跟上众人,尽量不掉队:“妖兽来了。”
黑黢黢的密林潮湿难行,她催动金刚笼穿梭其中,勉强跟上前头几人,然而金刚笼毕竟乃宝器,她使用起来十分吃力,体内灵力急速流逝,眼见撑不了多久。
大鸟在后穷追不舍,有几只甚至超过了她,飞向前头几人。有一人被两只大鸟缠住,大鸟将他猛地提到半空,狠狠地往下一摔,那人还在挣扎,另一只飞扑上去,张开尖利的鸟喙将他啄了个透心凉,几下就将那人啃得面目全非,五脏俱空。
逸寻见过妖兽啃食的场景,尚能接受,而那女修则忍不住失声大叫,差点一个不稳掉下法宝。
大鸟的喙像两根锥子,利爪如弯勾,体大如斗,擦过金刚笼,发出滋滋声,迸溅起一溜串儿的火花。
“啊!”身后一声尖叫。
“道友!”逸寻回头一看,就见一只大鸟攀附在笼上,鸟嘴笃笃地往里伸,揪住绝色女子半截长发,往外拉扯。
那女子的行动不似外表那般柔弱,果决地用灵力割断头发,爬到逸寻身侧,极力压下恐惧,说道:“这是铁鹰,嘴爪锋利坚锐,不能硬抗,它们怕火,试试火攻。”
逸寻匆匆掏出几张火符,扔到大鸟身上,只听滋啦几声,一股焦味传来,大鸟凄厉地叫了声,落后半米,不等她们松口气,猛地一头撞来,将金刚笼撞得一歪,在地上滚了两圈。
低等的火符根本不能对大鸟有实质伤害,金刚笼虽用黑磁石锻造,失去灵力支撑后,无法发挥应有功能。
大鸟们见他们掉了队,纷纷围拢,将金刚笼围得密不透风。
此时,逸寻已无余力操控金刚笼,女子面色惨白,满目惊恐,不由拉紧逸寻衣袖。
金刚笼到底乃宝器,不至于垮塌,被大鸟扑腾后,就地滚了几圈,两人躲在笼子里,摔得眼冒金星,堆作一团。
“我们该怎么办?”望着笼外虎视眈眈的几只铁鹰,见它们伤不了自己,女子放下了些心。
“不能坐以待毙,等它们引来别的什么妖兽就不好了。”她凝重道。
绝色女子有一丝犹疑:“这种鸟不喜阳光,只要天亮,它们就会离开,不如······”话未完,就听几只大鸟凄厉一声长鸣,传延数十里,远方的林子缓缓又蒲扇着飞来乌压压的一片。
逸寻头皮发麻,倒吸一口气:“哪来这么多鸟!”
恰此时,金刚笼忽地拔地而起,直入云霄,众鸟将笼子抓入了半空,想如摔死那人一样把他们摔死。
两人胆战心惊,眼瞅着笼子直线坠落,皆屏住呼吸,调动所有灵气防御,果然,笼子重重落地,逸寻脑门磕在笼子上,撞得头晕目眩,而那绝色女子直接晕了过去。
众鸟见她们没死,又俯冲下来,嘶叫着冲上了天,逸寻眼冒金星,扶着笼子,哀叫一声:“还来?”
哪怕她皮糙肉厚,也禁不住这么折腾,等到第三次坠地,她眼睛一黑,也晕了半死。
待她转醒,天已大亮,鼻尖充斥着浓浓的腥臭,逸寻一咕噜爬起来,因起得太快,往前一载,有一只纤细的胳膊扶住了她:“小道友,你慢些。”
她扭头看去,见一绝美的女子微笑着坐在身侧,趁她愣神,那女子开口道:“我们福大命大,摔在这草丛中,有柔软的草皮垫着,未被摔死,倒是这妖鸟被灌木刺挂住,全死了。”
四周黑色的鸟毛鸟尸散落一地,胸口皆有一块窟窿,很像被利器刺穿。逸寻揉了揉脑袋,总觉有什么不对,妖鸟皮肉厚实,区区灌木刺能刺穿?
那女子瞧出她的疑惑,轻轻蹙了蹙眉尖:“我一醒来,这鸟便躺在这儿,若非灌木刺,也没别的可能了。”说罢,她掩住口鼻,嗔道,“咱们死里逃生已是意外之喜,何必理会其它?这儿实在污秽,咱们还是赶紧出去吧。”
逸寻觉得自己莫约摔傻了,这会儿才回过点神,在女子的催促下,念动口诀,打开金刚笼,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这些鸟尸有大有小,一阶数量占多数,二阶仅有两三只,其余的小妖大概被铁鹰的叫声召唤来。
逸寻挑拣了几只完好的妖丹收入囊中,顺手摸了摸铁鹰的皮骨,硬如石铁,昨夜看来,这鸟不笨,怎蠢到被灌木刺捅死的地步了。
心中存疑,扭头看去,却见那女子过裹紧衣衫,整理仪容,对一旁一二阶的妖丹浑不在意。按理,一二阶妖丹足买个几百下品灵石,一般小修士岂能放过这白捡的便宜?
逸寻抿抿唇道:“道友不要这妖丹,就全归我了。”
“妖丹腥臭难闻,我才不喜欢。”女子甚是大方,朝她嫣然一笑,袅袅行礼,“奴家名冉月,忘了多谢道友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我叫逸寻。冉道友伤势可要紧?”逸寻未觉救人了不起,收了金刚笼问。
“比昨日好了许多,谢逸道友挂念。”冉月笑着应道。
“那就好。”记她昨夜气息奄奄,生机寥寥,如今气色不错,全然不似重伤之人,恐怕有些保命的门道。
冉月撩了撩耳畔秀发,走到她身侧:“逸道友先有举手之劳,后有不弃之恩,奴家真无以为报,唯有······”她想了想,解开胸前一块雪白的肚兜,送入她手,脸颊微红,“别小瞧这一块肚兜,此乃一件宝器,可挡结丹期全力一击,平日穿在身上,亦有美颜护肤的功效。”
逸寻瞠目结舌,盯着手里的白肚兜,艰涩地道:“道友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
美人赠贴身之物,天下男子谁能抵挡?逸寻修得不是清心禁欲的功法,心早沸腾了,此时更觉脸颊渐渐烧了起来,手上的东西如烫手山芋。
冉月睨她一眼,风情万种:“逸道友这是嫌弃我的东西?”
“不,我只是······这么贵重,道友还是自己留着防身为好。”逸寻咽了咽口水。
自认见过不少美人,也没哪位像这位一颦一笑牵动人心,怪了,她又不是男子,怎么被此等绝色迷住了眼?
冉月倒是笑了:“道友不必担心我。此举虽有唐突,但并非消遣,而是为了偿还因果,此物用与不用在你,送与不送在我,你若收了,正好安我心,你若不收,我只好用别的法子还。”
理是这个理,与其一味推拒,显得小家子气,不如收了,权当一片心意,她的确救了人,又不亏心。
逸寻想通,越发泰然自若地握着肚兜,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便收下了。”
冉月轻松口气,见逸寻将肚兜儿纳入乾坤袋,眸光流转,嘴角展开一抹狡笑。
两人观日象,她们已偏离了东方,脍城被妖修洗劫,逸寻要去脾城,冉月无处可去,央求跟着。
同行走了几日,一路安然无事,妖兽毛都没碰上,逸寻心中暗暗惊奇,那日潮水般的妖兽仿佛一场梦,一下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日,出了密林,途经一小镇。两人停下歇脚,问了一处人家,打算稍作整顿。
逸寻付了租金,身上已没多少灵石,两人同挤一间小屋。冉月爱洁,当下要了桶水沐浴洗乏,她不忸怩地除了衣裳,浸入水中,逸寻见状,几乎要夺门而逃。
在她开门的一霎,冉月叫道:“你跑什么?开了门,想我被看光吗?”
逸寻一僵:“那我,那我去睡觉。”
“回来,这木桶这么大,正好一起洗,把身上的尘土味儿洗掉,不然不许上床。”熟稔后,冉月说话越来越直接,更有一股气势,叫人不得不听。
这话令逸寻产生一种错觉,好似自家婆娘在管丈夫,她就是那小丈夫。
一阵恶寒,逸寻赶紧搓了搓鸡皮疙瘩,莫不是在角斗场混久了,连性别也改了。
冉月歪在木桶边,瞅着她磨磨蹭蹭,吃吃笑起来:“逸道友,你不会在害羞吧?咱们都是女人,你怕什么呢?”
逸寻做奴隶那些年,见过的女体屈指可数,瞟了一眼她潜在水下的波涛,这回真的害羞了:“这不一样。”
冉月一看她的脸色,便猜出她心中所想,笑道:“我送你那肚兜呢?”
“在我这。”
“你将它穿着修炼,不出三月,自然身娇体丰。”
“······”
再不知冉月在调戏她,枉在风月楼子里走过几遭了。
“你真不来洗?待会儿只能洗我剩下的了。”冉月慢条斯理地擦拭身体,瞥了她一眼。
“不了。”逸寻摇头,开玩笑,她手臂上有奴隶烙印,逃奴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冉月沐浴完出去了,逸寻就着水捋了几把,想起那肚兜,挣扎许久,心一横,终把它戴在了身上。她安慰自己,女子爱美没什么不对,她就是想变漂亮些嘛!不过,第一次做这种事,脸皮到底有点儿红。
后来冉月瞧出她穿了那件宝器,知她不好意思,抿嘴儿笑了笑。
两人在镇上逗留两日,好巧不巧撞上从后追来的秦楠四人。秦楠眼尖,一下认出了冉月那张闭月羞花的脸,惊喜不已,丢下一旁形容狼狈,黯然失色的女伴,忙不蹄地走来:“姑娘,有幸再遇,你的伤好了?”
冉月养了几日,容色较之那晚好了不知几许,她盈盈下拜:“多谢道友关心,奴家好多了。”
美人肤光照人,秦楠看直了眼睛,鼻腔一股热流滚滚而下,激动之下,往后一仰。
“道友!”
“道友!”
“秦哥哥!”
逸寻咂了咂嘴,看的明白,可怜秦少城主奔波几日,看个美人把自己看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