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远声慢慢给杨永平斟上酒,他道:“如果你是雷山,那么班珏的出现就很好解释了,她等的是你,你来了,她就出现了,雷山在四十年前负了她,她来找他报仇了!”杨永平张口结舌,高远声笑了一笑,“可是班珏同样也没有向你进行报复,难道你并不是雷山?不对,我确信你是雷山,班珏是因为你才突然出现的,那莫非班珏的出现并不是出于报复,可她确实吓死了苟秋月,她为什么吓死苟秋月?因为苟秋月出卖了她,可她更应该报复的是那个负了心的男人,到这里我隐约感到苟秋月的死只是一个意外,这在今天我看到的笔记里得到了证实,原来她们是交心的好友,她们曾经相约无论相隔多远,班珏也会来找苟秋月,她出现了,这让苟秋月激动不已,在看到班珏后她极度兴奋,这让她本来就脆弱的心脏一时承受不了,她死了,她并不是被吓死的。”赵晨轻叹了一口气,原来苟老师临死前所说的那句话,“班珏,你来找我了”,竟是因为她看到了多年前的好友,这是一声欣喜的呼唤。高远声举起酒杯,他示意杨永平端起了酒杯,赵晨拿起了饮料罐,高远声道:“我的第一杯酒,敬的是这一段真挚的友情,虽然相隔了四十年,虽然人鬼殊途,但是班珏还是实现了她的诺言。”
两个男人一饮而尽,杨永平心里有些奇怪,高远声敬的是苟秋月和班珏的友情,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赵晨喝了一口饮料,她看着高远声慢慢斟满酒,她道:“你这第二杯酒,准备敬什么?”高远声笑道:“你会知道的。”他接着道:“班珏的出现既然没有伤害任何人,那么她的出现只有一个目的,她是来找她的爱人,也就是你,她来重续她和雷山当年被掐断了的爱情,可问题又来了,班珏并没有让你看到她,你知道她的存在只是一个偶然,而你呢,从你对这件事的关切让我知道了你爱的是另一个女孩,你甚至一直致力于让班珏离开这个女孩,整件事到此成了一个谜团,就象一团乱麻一样了无头绪,既然无法理清,那我就先把它放在一边了,我开始琢磨你们带来的第二个故事,就是你和顾涛偷入苟老师的房间后的发现。”
“啊!”赵晨一声轻呼,她横了杨永平一眼,他竟然对自己隐瞒了这么多事,杨永平尴尬地笑了一下,他挟起一筷菜,想放进赵晨的碗里,赵晨气道:“哼!”,她把碗挪到一边,这个孩子气的举动让杨永平愣了一下,他慢慢把菜放进自己嘴里,高远声笑了,赵晨的脸红了一下,她低下了头。高远声道:“这不能怪他,赵小姐,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赵晨嗔道:“别老叫我赵小姐,就叫我赵晨好啦。”她扭着头,噘着嘴把碗送到杨永平面前,杨永平挟了一筷子菜,放了进去,高远声笑着点了点头,他接着道:“你们在苟老师的房间里一无所获,但是顾涛看到了一张班珏和苟秋月的合影,照顾涛说法,她们很亲密地靠在一起,这让我一时百思不得其解,我甚至怀疑过那张照片是否真的存在,因为苟秋月如果当年告发了班珏,她不可能和班珏表现得如此亲密,莫非她不是当年的那个告密者?当然这张照片是真实存在的,这在你第二次单独偷入苟老师的家里得到了证实,你也看到了它。”
杨永平垂着头,他在心里暗暗埋怨高远声,赵晨瞪着他。
高远声接着道:“就这样我决定重新审视安老师的那个故事,关于那个故事,它一开始就让我觉得不安,为了什么我已经告诉了你们,还有安老师所说的一句话,‘班珏就吊死在他们互述衷情的那棵树下’,这句话很有问题,她怎么知道班珏和雷山在那棵树下曾经互述衷情呢?班珏是个内向的女孩,她不可能把她的爱情告知别人,雷山更不可能,安老师知道这件事,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加上你们所形容的班珏和苟秋月的合影,我得出了结论,那就是,当年的那个告密者其实并不是苟秋月,那个告密的人是安老师,只有她知道班珏和雷山的爱情故事,当然,我当时并没有想到班珏和雷山之间的恋情竟然是苟秋月撮合的,班珏什么都告诉了她,她也是一个知情者。
“那么,班珏是不是来找安老师报仇的呢?也不可能,她依然也没有对安老师采取任何报复行动,而安老师对于班珏的出现十分坦然,你们去询问她,她就编造了一个故事,她甚至诬指苟秋月是当年的告密者,她这样说毫无风险,因为苟秋月当时已经死了,她想这件事不久就会平息,但是没想到你们会越来越热心,我想她应该会十分后悔找顾涛放大那张照片,没有那张演出照,也许就没有后面的事了。当然,那张照片应该也不是她的,她不会保留班珏的任何照片,除非是用作发泄心中怨恨的道具,就象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些被损毁的班珏的照片一样,不错,那张三人演出照片肯定是苟老师的,苟老师去世后,她拿走了她的照片,包括那张苟秋月和班珏的合影,甚至还有她当年的训练笔记,你们偷入苟老师房间的时候,这些早已经到了安老师的手里,是苟秋月的鬼魂让你们再次看到了她和班珏的合影,苟秋月是在告诉你们一段四十年前的友情,至于你看到的苟老师的那张放在窗帘后的遗相,我想它才是当时真实存在的,是苟秋月不让你再次看到它,她不想让她所爱的人看到她已经老了,她确实是一个调皮的精灵。”
杨永平想起那个坐在沙发上快乐地喝着咖啡的清秀少女,不由得痴了。
“那张双人合影,当时也许还没有遭受到多年前班珏的照片那种命运,那些照片应该在班珏死后就被毁了容,经过了四十年,安老师对班珏的恨也许已经慢慢消褪,更何况班珏当年是死在她的手里,看到这张演出照上的三人合影,她也许产生了对四十年前那段同窗岁月的怀念,她拿出了这张演出照,与她的其他几张照片一起,让顾涛帮着放大,可就是这张演出照,让你发现了在集合照上出现的无名女孩竟然是四十年前的班珏,你拿着照片去问安老师,看到班珏再次出现,让安老师心里再次涌起多年前的怨恨,她告诉了你那个捏照的故事,告诉你班珏为情自杀了,班珏在临死前烧毁了她所有的照片,可你想暂时留下那张演出照,她无可奈何地答应了,她不想引起任何怀疑,再说一切证据都在她的手里,她不会害怕你会找到四十年前的那段往事的任何线索。你拿着演出照,让顾涛重新放大了一张留着,就在你找安老师的当天,那张苟秋月和班珏的照片,也被毁了。班珏,死了四十年,她竟敢再次出现,在安老师的心里,班珏无论是人是鬼,她都不会怕她,她甚至从来就没有怕过什么,当年她敢一个人住在空无一人的宿舍楼,她敢亲手勒死一个对她如此关怀的少女,一个疯子是什么都不怕的,她打心眼里就瞧不起班珏,她要毁去班珏留在世上的一切,我想,那张演出三人照,在你还给她以后,肯定也被毁去了。”
杨永平拿出那张演出照,他出神地看着,三个美丽的少女就象当年一样嫣然,这张照片留住了四十年前的容颜,高远声道:“这张重新放大的演出照,也许真的是班珏存世的唯一一张照片了。”杨永平想到那些烧焦的照片,他暗自庆幸当初让顾涛私自放大了一张。
高远声接着道:“就在昨天,你突然想到班珏可能是附在了她在书包上,然后你就去问安老师,你想知道班珏当年的书包在哪里,你也许在想找到了书包就能让班珏离开赵晨,可安老师想到的是找到了书包就能彻底摧毁班珏,就算是鬼,她也不会让班珏存在在这个世上,也就在昨天晚上,她带上铁铲,来到了那棵树下。”赵晨和杨永平对看了一眼,赵晨道:“难道那只书包……”高远声点了点头道:“班珏的书包,肯定是被她埋在了那棵树下。”赵晨吁了一口气,“你真象个侦探,什么都能猜到,我还以为安老师是想把班珏的笔记和照片埋起来。”
高远声笑道:“可是安老师的口袋里还有苟秋月和她自己的笔记,不,她不是想埋起来,那只书包肯定埋在树下,她是想挖出那只书包,然后将它和当年所有一切留有班珏印迹的东西全都销毁,这样班珏也就彻底消失了,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就在那棵树下,竟然和四十年前一样,也有一对情侣躲在树后。”杨永平和赵晨的脸红了一下,杨永平想到安老师的那句话,“也许永远也找不到它了”,是的,是的,她知道书包在那里,在那时她已经决定要毁了那只书包,也毁了班珏的灵魂。
“就这样安老师准备挖出书包的计划被你们打断了,但是当安老师发现永平竟然是雷山的时候,班珏出现了,就象我说的那样,她竟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当然,最后她心碎地消失了。”
赵晨叹道:“故事到此也就彻底地结束了。”
高远声道:“不,故事还没有结束,因为我们还不知道班珏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为什么会一直跟着你。”
赵晨道:“为什么?”
高远声再次温柔地看着她,“因为你才是真正的班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