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宿舍,已经快午夜了,杨永平躺在床上,已经是初秋了,深夜的屋内已略有一点寒意,经历了刚才奇异的一切,杨永平并无睡意,他把外衣搭在身上,用手枕在头下,呆呆地看着窗外,一轮明月斜在天空,洁净如洗,秋月!苟秋月,她看起来真的清丽如月,纯洁如月。
他翻身起来,拿出那叠照片,他找到那张三人的演出合影,苟秋月确定很美,她看着镜头,眼中溢满了笑意,她的脸上带着甚至可以说是高傲的神色,这是一个成就了演出而得意的少女,在演出之前她就知道她的演出会完美地成功,班珏亲热地挽着她的手,小鸟依人般地靠向她,而苟秋月也把头微微侧向班珏,她们把塑料花举在胸前,他仔细看着照片,他第一次审视了站在她们身边的另一个女孩,年轻的安老师,他惊奇地发现,原来安老师也这样漂亮,也许是苟秋月异乎寻常的美和班珏不幸的遭遇让他一直忽视了她,她略站靠后,脸上带着矜持的笑容,显得落落大方,相较苟秋月的自信和班珏的活泼,她有另一种文静的美,原来年轻时的安老师也是这样一个出众的女子。
杨永平看着照片里的这三个朋友,想起那个戴着眼镜,坐在训练室里一脸阴沉的女人,还有那个扶着沙发扶手,困难地站立的女人,四十年的岁月不但刻蚀了她们的容颜,也剥去了她们的青春和体力,只有班珏,她就象一朵昙花,在最美的时候绽放随即凋零,她站在照片中,这一刻已经成了永恒,她挽着苟秋月的手甜甜地笑着,脸上梨涡深陷……
看到这一切,杨永平又想起了他在苟老师的家里想到的那个念头,照片上的班珏,如此天真,世间一切都是美好的,她的眼里带着快乐和憧憬,苟秋月轻挽着班珏的腰,她的脸上并没有一丝的怨怼和仇恨,这是两个最好的朋友,她怎么会去破坏班珏的爱情,毁去班珏的幸福呢?难道嫉恨的力量真的如此之大?又难道她真是一个最优秀的演员,在出卖她的朋友之后依然能表现得如此自然?
杨永平叹了一口气,他把这张照片放到桌上,靠在床柱上,一张张地看着其他的照片,这些照片上都有班珏,确如曾庆强所说,她怎么看也不象一个满怀怨恨来复仇的鬼魂,她站在赵晨身后擦着汗,她在赵晨身边跳着舞……,她在照片里看起来是那么真实,又是那么不可捉摸,他看到了那张在赵晨宿舍里照的那张照片,只有这张照片上的班珏才显得那么怪异,一个人是不可能这么自如地躺在空空的床板上的,他久久地凝视着这张照片,突然他坐起了身子,他发现了一个他们原来一直没有注意的东西,床柱上挂的军用书包!他急急地重新翻看那些照片,确实,每张照片上的班珏都背着她的书包,就算在跳舞的时候,她也背着书包。他的心里忽然掠过一个念头,班珏可能是附在这只书包上的,他回想起知道的一切,慢慢确定了自己的想法,班珏一直到死,她都没离开这只书包,甚至最后她就是用这只书包上吊的,她肯定附在了这只书包上,只要找到书包,也许就可以想办法让班珏离开赵晨。可是,到哪里去找这只四十年前的书包呢?
第二天一早,杨永平在上课前在办公室里找到了安老师。
“你问班珏的书包?”安老师道,“你问她的书包做什么?”看起来她十分诧异。
在找安老师之前杨永平就想好了理由,安老师是班珏生前的好朋友,他相信她会帮助他,他拿出了照片,告诉安老师,班珏可能一直缠着赵晨,要让班珏离开,也许就得靠当年她的那只书包,因为她很可能是附在那只书包上的。看到照片,安老师十分惊奇,但是在听完他的故事以后安老师只是摇了摇头,“那只书包,我不知道在哪里,班珏自杀以后,也许是和她的尸体一起被火化了,就算没被火化,四十年过去了,谁还可能知道它在哪儿呢。”看着他,安老师温和地笑了一笑,道:“也许永远也找不到它了。”
从安老师那里出来,杨永平很沮丧,班珏肯定是附在那只书包上,但是就象安老师说的,“也许永远也找不到它了。”是啊,怎么可能找到一只四十年前的书包呢?除了那只书包,也许应该重新从现在所知道的一切里去找线索。
他把自己新的发现告诉顾涛,可连着想了几天,两人都没一点头绪,杨永平隐隐感到安老师的话里也许还隐藏着什么,但再去问她肯定是不妥当了,他自知靠自己和顾涛找不出答案,得找一个思路比他们更清晰的人来解开这个谜题,他立即想到了高远声,第一次见到高远声,高远声就给了他思路敏捷,观察细微的印象。
他匆匆完成了一下上午的训练课,并且安排何珊珊组织大家进行下午的训练,然后在所有人奇怪的眼光中走出了训练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