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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一个世纪前的日记

高远声接过那本日记,龙承辉凑过头来,他的身子一直在微微颤抖,那两张照片带给他的震惊还未消散。

日记是用白话文写的,很通俗易懂,有的长篇大论,有的却只短短几句话,而且也不是每天都写,感觉有点凌乱,高远声翻看着,他看得很快。

“省城真是大,好远的地方,马车不停地向前,整整走了四天……

“学里有几个女同学,我认识其中的一个,顾淑惠,她是我的同乡,她家其实是南方人,不知道为什么迁到老家来,她爹是县城里的私塾先生,就是爹常常带着不屑的语气说的教书匠,真是奇怪,教书先生的地位在爹的眼里还不如一个读书的蒙童,这可能是读书人以后可能会有功名的缘故吧?……

“和顾淑惠谈了一个早上,说是谈话,不如说是争论,她很有思想,对时事的分析也很有道理……

“最近不知怎么了,总想和淑惠在一起……

“今天带着淑惠回家去看望爹娘了,老家的婚姻大都是由长辈包办的,所以回家前心里有些忐忑,但回家的情形还算好,爹虽然对淑惠的家世不甚满意,对女子念书也很有成见,在他的思想里,女子无才就是德,女子的书念得再好也成就不了功名,但是娘喜欢淑惠,只是对淑惠没有缠足她心有芥蒂,‘不象个大家闺秀’,不过娘还是很喜欢她,看起来我要成为家里第一个自由恋爱成功的人了。较为开心……

“终于和淑惠成亲了,揭开盖头的时候,她真是美,我会一生陪着她……

“淑惠告诉我,娘老是悄悄问她有感觉了没,她也感到很烦闷,成亲一年多了,一点有喜的感觉也没有。我告诉她,不要心急……

“淑惠今天在房里摔倒了,门上着闩,急坏了,邹禄和我把门撞坏才进去,淑惠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吓得我和竹香急忙把她扶上床,家里找了几个郎中,都说是受了惊吓,受了惊吓?屋子里有什么会让淑惠觉得害怕?我问淑惠,她没有回答我。

“娘偷偷问我,淑惠一年多没开怀,爹让我讨妾,我没答应……”

“今天竹香偷偷对我说,说少奶奶变得好奇怪,她进房里感到有些害怕,淑惠近来总是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她说话的腔调很怪……

“淑惠真的变了,老是一个人默默坐在梳妆镜前,也不爱搭理我了……

“今天爹又把我叫去训了一早上,娘也帮着劝我,他们就是想叫我讨妾,我告诉他们,我一生一世只守着淑惠!……

“姨妈那边还是没有回话,听娘说是为了自家女儿是嫡出,嫁过来当二房姨妈不乐意,这样也好……

“淑惠告诉了我一些奇怪的事,她叫我写下来,并且看着我塞在她刻着记号的那棵树的树洞里,她老是做这些孩子气的事……

“家里给我的压力越来越大,娘竟然想请道士来给淑惠驱邪,淑惠会受不了的,这是一种歧视,她整天坐在镜子前发呆,她是不是也感受到了压力?我决定了,我要带着淑惠离家出走……

日记在这断了几天。

“今天淑惠下葬了,一定是家里给她的压力太大了,她悬梁自缢了,死前还穿上了成亲时的婚服,她不想死的,她还怀念和我在一起的生活!全怪我!全怪我!我为什么不早带她走,你为什么在我带你走的这一天自尽,淑惠,淑惠!你为什么留下我一个人!

这是最后一篇日记,高远声放下日记,长长出了一口气,邹建晨,看起来是一个忠于爱情的男人,可他最后还是娶了妾!龙承辉接过日记,他慢慢翻看着。

“那张梳妆台,您还有印象么?”高远声闭目沉思了一会,突然问。

“印象很深,很小的时候就见过,感觉很漂亮,小时候家里人不让我们进大奶的卧室,说是里面有鬼,”老人笑了笑,“听大人说大奶死前被鬼附了身,说话也不象原来了,怪腔怪调的,整天坐在镜子前发呆,没几天就自己上吊了。我奶奶进门以后,就把镜子搬出了屋子,家里人告诫我们,千万别进放镜子的那间屋子,千万别照那面镜子。老一辈人一直说镜子是邪物,小孩子照了镜子魂魄会被照到里面去。”

“您老家那房子,现在还在么?”高远声问,龙承辉有些紧张地看着老人,老人叹道:“老屋早没有了,大奶死后,爷爷遵从祖爷爷的要求,娶了二房,也就是我奶奶,我奶奶怀上我爹不久,爷爷就离家出走,后来听人说他是去了武昌,参加了革命党,为这事祖爷爷气得要死,再后来就再也没有了爷爷的消息,祖奶奶伤心过度,不久也死了,祖爷爷接连受到打击,生意也没心思顾了,家道就末落了,过了几年就把房产田地抵押给人了。”

“那房子……那房子就在这个城里吧?”龙承辉问道,他语气有些紧张。

“记得,是在城左面的一座小山的半山腰上,前几年我还去看过,老房子已经没有了,现在建起了一座小楼。”老人说的位置正是龙承辉现在住的地方!不过两个人都隐隐料到了,并未过于感到吃惊,不过这件事的诡异成份是越来越多了,一百年前有一对夫妻和他们长得一样,他们居住在同一个地方,而且那位妻子因为照了镜子而被“鬼”附了身!

高远声沉思了一会,他有些迟疑问道:“邹老,我想问一下,您……您为什么把那面镜子送给我?”龙承辉精神一振,是啊,这个姓邹的既然知道这面镜子有着这么多的诡异,为什么要把它送人?难道他是想害人?

老人道:“听说大奶生前告诉过我奶奶,以后有谁来找这镜子,就送给他,到底为了什么她也没说,你找到我想要买这面镜子,我就送给你了,这也算是遵从祖训吧……”

“你奶奶?你奶奶在出嫁前就认识你大奶?”高远声突然问道。

“是的,我奶奶曾经就是服侍我大奶的,叫竹香,嫁过来以后,我爷爷给她回了原姓,改名叫作珠香,”老人拿起了那张女人涂指甲的照片,指着那个站在一旁举小瓶的女子,“她就是我奶奶,大奶去世后,我爷爷就娶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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