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慧济和尚一手提着纸包如约而至,秋东见再也劝说不动师父便放弃了,决定和冉容儿一同见证师父的受戒礼。这小须弥山别看名字里有个小字,其实由众多山岭组成,倒也不小。四人走在小须弥山的山林间,走走停停爬过了几个山岭,才到了普济寺。
普济寺坐落于群山之中,一座中规中矩的庙门,庙门两旁各有一丈多高的怒目金刚,众人来到庙门前,听着鸟语虫鸣,晨鼓阵阵,沐浴着清凉的山风,倒真是修身养性的绝佳去处。普济寺的规模看起来不大,僧众估计也不多,门前却被一个小沙弥打扫的纤尘不染,令人刮目相看。
“这才是真正的幽静之所啊,以前去过的寺庙都是整天香客如云,熙熙攘攘的,哪有半点佛门净地的样子,此时东儿都想随师父您出家当和尚了。”秋东一边扶着还在不断咳嗽的于修,一边环顾四周一脸羡慕的说。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却向来只为了却尘缘的人敞开,小兄弟一身污秽之气,只怕入了佛门,污了佛祖金身。”慧济和尚一手执佛礼,另一只手扔提着纸包,摇头晃脑的对秋东说道。
“贼秃驴,我哪来你说的一身污秽,倒是你手上的纸包怕是污秽之物吧?”秋东指着慧济和尚拿在手里的纸包说。
秋东早就注意了慧济和尚手上的纸包,见纸包表面迎着日光的地方泛着油光,想必一定是烧鸡烤鸭之类的美食。
“你……”慧济和尚指着秋东一时语塞,见被别人识破了手中之物已是事实,突然手一收回来改执佛礼道:”阿弥陀佛,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说完在众人面前带头昂首走向山门。
于修咳嗽一声,小声对秋东说道:“佛门之地,要谨微细言,莫要对出家人不敬。”说完也不管两人,跟着慧济的脚步向前走去。
冉容儿却见怪不怪,酒肉和尚她在燕州就见了不少,此时倒也没什么感觉,微微一笑,推了秋东一把,示意秋东跟上,秋东一边走一脸不情愿的嘀咕着:“什么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我怎么从未听说。”
“师叔祖回来了。”门口扫地的沙弥见来者是慧济师叔,忙执手见礼。
“嗯,好好扫啊,回头师叔祖教你一套拳法,这几位都是寺院的贵客,莫要怠慢了。”慧济和尚指着秋东一行人对小沙弥说。
“是,师叔祖。”说完小沙弥持扫帚侍立在台阶上静候秋东几人通过。
秋东几人跟着慧济和尚身后,听了小沙弥跟慧济和尚的对话不禁暗暗吃惊,没想到慧济和尚刚过不惑的年龄竟然在普济寺里是个师祖的辈分了。
一行人穿过寺院来到正中的大殿,一路行来果然如秋东所料,僧众并不多,有的挑水,有的劈材,有的习武,具是三三两两一起,粗一合计大约百十僧人。慧济和尚让秋东几人暂候片刻,自己去禅房请住持出来行受戒礼。
过了一会,一个胡须全白的身披袈裟的老和尚便在众僧的簇拥下从后殿缓缓走来,见过秋东三人后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在来路上便已听慧济师叔说了于施主的故事,于施主既已了断尘缘,诚心礼佛,老衲当修一善果,为你接引剃度。”
“咳咳……谢住持,弟子于修愿诚心皈依。”于修说完便解开发髻,双手合十跪在脚下的蒲团上。
住持接过僧人递来的剃刀念念道:“第一刀斩恶,第二刀修善,第三刀普度众生。”每念一句,于修黑白相间的头发便随之一缕缕的落下。
秋东跟冉容儿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即使自己不忍心师父出家,但也得留下见证师父的受戒。
过了一会,住持停下手里的动作,将剃刀递还旁边的僧人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于施主从此便是我佛门第六十八代弟子,赐法号明觉。”
“谢住持师父。”于修学着双手合十还礼道。
“哈哈,今后我又多了一个徒孙了,不对又多了一个曾徒孙。”慧济和尚不知从哪突然冒了出来,一只肥手拿着鸡腿,另一只手指了指秋东,哈哈大笑。
秋东听了慧济和尚的话猛地醒起,自己这是莫名其妙的就给别人当了曾徒孙啊,而且还是这个酒肉和尚,真是越想越气,大声道:“贼秃驴,谁是你曾徒孙,也不知道你哪来的师叔祖的身份,在这里骗吃骗喝。”
”嘿,小子,你还别不信,我这可是如假包换的师叔祖,不信你问问住持老和尚是真是假。“慧济和尚一边自信的说,一边还咬了口鸡腿。
住持闻言接话道:“师叔说的没错,师叔是师祖收下的年龄最小的徒弟,法号慧济,是慧字辈,老衲的法号智真,是智字辈,正是比慧字晚了一辈,在座僧众皆称慧济师叔一声师叔祖。”
“这……”秋东一时无话可说,被这僧人的辈分搞得一团乱麻,懒得理在一旁嘿嘿傻笑的慧济和尚,只对于修说:“师父,如今您已削发为僧,却让东儿何去何从?”
于修听后并未回头,也未起身,双手合十朝大殿上的佛像一拜道:“明觉既已斩断尘缘,便不再过问世事。”
秋东见师父头也未回,可见心志已坚,见众僧皆盯着自己,当下也不复说,拉着冉容儿就出了山门,却无人发现于修此时紧闭的双眼留下了两行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