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沿着洛阳城宽敞平坦的道路上行驶,绕了几个弯儿,到了一座朴素大气的府邸,陶谦在陶虎的搀扶下缓缓走下马车,在头上拜名帖后不久被府邸的管家请了进去,而陶虎则被陶谦打发去驿馆,命他请医者医治萧冷。
陶谦不是京官,而是外放官员,所以在洛阳没有自己的府邸,只有供外地官员进驻的驿馆。陶虎对驿馆轻车熟路,这一个月来他跟随他的主公陶谦经常住在驿馆。
熟门熟路的掏出官文,的眼确认以后,在驿馆小斯奇异的目光下抱着萧冷进了房间,并放到床上,盖好被子,问明医馆所在后,叮嘱小厮照看萧冷,只身一人出了驿馆去找寻医者。
不久,陶虎就带了医者回来。奇怪的是,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头发花白,面色红润的老者。
“老先生,我家大人心善,在路上救得此人,希望老先生救治,铜钱少不得,”陶虎领着两个医者走到萧冷面前,说道。
“这位大人放心,老夫身为医者,自会尽力医治患者,至于钱财,并不是决定能不能医治的关键。”其中一个老者闻言,脸色有些不渝的呵斥道。此人面色红润,头发虽然灰白,身子却是挺得笔直,随陶虎走了一路,却大气不喘。
“老师,想必这位小兄弟亦是情急,老师不必放在心上。”另一个老者在一旁,看见陶虎在老者呵斥后脸色有点难堪,便在一旁打着圆场,不过他却语气恭敬,称呼老者为老师。这老者说完,不动神色的朝着陶虎使了个眼色。
陶虎立刻领会,连忙欠身道歉:“是小子语失,还望老先生莫要放在心上。”
不过对于这两个老人的关系,却有点难以置信。对他使眼色的老者看上去可比呵斥他的那个老者年岁大,却称呼那人为老师,仔细打量一番,暗暗咂舌,这个老者却是有些恭敬,现在听闻这老者的称呼,想到一路上,这个老者总是落后半步,医箱也是由他背着。
“哼!”那医者似是还是在意方才陶虎的话,并未因为陶虎的道歉而给他好脸色。
陶虎脸色一僵,难看起来,正要发怒,他一个刺史身边的亲随,那个见到他敢如此对他?方才进城,被一个小小的城门校尉刁难,现在这个医者也敢给他摆脸色,让他如何能忍?
见他似要发怒,那个对他使眼色的老者赶忙对他摇摇头。恭敬地对他的老师劝道:“老师,俗话说,医者父母心,这小兄弟想必也是着急病人的病情,并非有意,再者,想必那位大人也是一介好官,不然也不会再路途之中将此人带回洛阳医治。”
果然是老者的学生,对老者的脾气十分了解,只几句言语便将老师的怒气给平息了。
那老者一摆袖子,坐到塌边,掀开被子一角,不禁皱皱眉头,又是一声冷哼:“也不知将病人梳洗一番,这等样子怎能不病?”大概是想到方才他的学生说病人是在路途中所救,张了张嘴,也就将还想说的话吞入腹中。
接着也不听陶虎解释,就闭目仔细的号着脉。
陶虎脸色尴尬,这确实是他没有注意的,因为他从来没有给别人梳洗过,就算他会,但是这个小子浑身的那个味道,谁敢梳洗?
老者不听他解释,陶虎也懒得解释,在一便静静的等着。
老者把了一会儿脉,又掀开被子,脱了萧冷的衣物,仔仔细细的检查,脸色难看。转头想要再呵斥陶虎般,突然想到什么,硬生生的止住了。
陶虎见老者检查完毕,正要询问,不成想,老者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顿时想到了什么,不敢确定又有点期待的问道:“老先生,不知此人病情如何?”他想到的是,这乞儿没得治了,陶公就不会让他照顾这个臭烘烘的乞儿了。反正到时候陶公问起来,只说乞儿不可医治,难道还会斥责他不成?
却不成想,老者却言:“不是不可治,而是老夫未曾想这个世道却已经如此。”
既然可以治,你叹什么气啊,害我白高兴一场。陶虎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不过脸上可不敢变现出来。强装出一副放下心的模样:”那便好,既然可治,还请老先生帮忙医治。“
老者扫了眼陶虎,人老成精的他走遍天下,见识过的人何其多?陶虎的模样他一眼就看破,不过他能说什么吗?他毕竟只是一个医者而不是乞儿什么人。当下说道:“这乞儿是因为饥饿过度,导致五脏气息紊乱,脚上因为未及时处理伤口而糜烂,老夫配一些药,每日喂服,至于脚,老夫自调制药,每日抹上,不日便能恢复。哼,也就是老夫在此,一般的医者......哼!“
话没说完,但意思却很明显,意思就是碰巧遇着他,不然碰到别的医者,万不能医治。
老子还纳闷怎么就遇上你了呢!这该死的乞儿死了不是更好,竟让老子遇上了你。陶虎在一旁暗自嘀咕。
“你随老夫去医馆中拿药,莫要耽搁。”老者对陶虎说完,转头就往外走,他的学生随后跟上,陶虎也一声不响的跟了上去,对于这个脾气大的补给他面子的老人他可不想招惹,万一完不成陶公的任务就麻烦了。
大致半个时辰左右,陶虎回来了,随他回来的却是那个老者的学生,他是来上药的,陶虎不是医者,不会上药,而且老者的药中有药浴,不是医者是不会操作的。
陶虎唤过驿馆中的小厮,找来热水,打发些赏钱,小厮便捂着鼻子替萧冷擦洗了身子,待洗干净后,老者又唤小厮换一桶热水,替萧冷洗了药浴。
洗了药浴,喂了药,抹了药,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萧冷无意识的身体已经被折腾了一个下午,现在又躺在了床上。
给了诊金,亲自送走医者,看了看天色,不早了,就准备驾着马车去接陶公。临出门前,陶虎记起医者走前看到萧冷皮包骨的身体,怜悯摇头的神情,吩咐小厮进屋伺候萧冷喝些稀粥,小厮答应后这才出门。
天色灰蒙蒙的,不时吹来一阵阵热风。
医者回到医馆,看到他的老师正拿着一本书看着,也不言语打搅,自收拾起药材。
“延庆,今日那乞儿,你这几日便常去走走,那陶公或许是心善之人,可那个亲随却不是好与之辈,那乞儿估摸着还得受些苦,哎!”老者不知何时已经合起了书,脸上透着无奈:“这个世道啊......”
“老师......”医者很少看过老师这般模样,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他也知道他的老师四海漂泊,一身医术登峰造极,见识到的事物不是他这个常年在洛阳承重生活的人能够体会的。
老者摆摆手道:”老夫还要在洛阳呆一点时间有甚么不明了的便来白马寺找寻老夫。“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