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万两黄金啊,那可是五十万两银子!
面对众人的加价始终坐得稳如泰山的凌玥,顿时心惊肉跳起来。
真是冤家路窄,自己卖点儿东西,怎么总是会碰见这个家伙!
他这算是什么意思,为了报复自己上次没把王右丞集卖给他吗?不过这报复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吧!?
齐风的出价无疑以绝对性的优势压倒了在场所有的竞价者,那两个掌柜彼此对视了一眼,双双站起身来。
“齐公子喜欢的东西,在下不敢相夺,如此就让给齐公子。”
“恭喜齐公子,又收了一件珍品。”
面对两位掌柜的场面话,齐风只是拱拱手当回礼,便径直走到了凌玥面前。
修长白皙的手指划过细腻的瓷器,齐风的声音很低,低得只有他们两人听得到。
“我不是告诉过你,有什么好东西,要先通知我吗?”
凌玥努力攥着手心,让自己从五万两黄金那金灿灿的光芒中挣脱出来,抬眼看向齐风。
通知你,通知你个鬼啊!上次你要买的是书,谁知道你对瓷器也感兴趣!
齐风拿起葵花洗,放在手中把玩着,笑着说道:“果然是个好东西,要不是今天正好来这边喝茶,只怕就错过了。”
他的目光从葵花洗移到凌玥的脸上,仍然带着招牌式的似笑非笑:“凌姑娘不愿通知我,可是觉得我出不起价钱?”
凌玥看向齐风的身后,茶楼里的掌柜们三三两两的起身,一边摇头叹息,一边准备离去。
这个齐风,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他一出现,无论是博古斋的掌柜还是琉璃厂的掌柜就个个逃之不迭,不敢得罪?
凌玥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送我回去吧。”
不管怎么说,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齐风却俊眉一挑,面露不满:“急什么,我买了你的瓷器,难道你就这么小气,连请我喝杯茶都不肯?”
凌玥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齐公子财大气粗,怎么会赏脸喝小女子的茶?”
本想借着这件难得一见的汝窑瓷打出名声,从此在古玩界站稳脚跟,可是这个齐风横空出现,把凌玥的计划全打乱了。
今天一战,以后琉璃厂只会记得出五万两黄金买下汝窑葵花洗的齐风,谁会记得她这个小丫头?
齐风微微一愣,真没见过凌玥这种人,卖东西不但不讨好主顾,反而对顾客横眉竖眼,以他的身份,到哪不是被人巴结奉承着,哪里受过凌玥这样的冷钉子。
转瞬,他便恢复了笑容:“好,你不肯请我喝茶,那我请你喝茶可好?”
凌玥瞪了他一眼,这种行径未免有点无赖了吧?
自己来古代一共就卖了两次东西,每次都要被齐风搅合得坏了心情,真服了,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欠他的?
此刻茶楼里人走得差不多了,齐风也不管凌玥答应不答应,直接吩咐小二:“把楼上的听涛阁收拾收拾,本公子要请姑娘喝茶。”
小二连声答应,脚步飞快地去了。
凌玥只好嘟着嘴,一脸不情愿地跟在齐风身后上了楼。
听涛阁中,空气中荡漾着芬芳的茶香,葵花洗静静地摆放在桌子中央,隔着氤氲的水汽,越发显得如梦似幻。
齐风看了看葵花洗,抬眼望向凌玥:“这东西,怎么在你手里?”
凌玥抿了口茶,淡淡地说道:“收的。”
“哦?”齐风的薄唇扬起一抹笑意,显然是不信,“从哪里收的?”
凌玥昂起头,挺直了腰背:“齐公子可是不相信小女子?”
看着小姑娘如同受了侮辱,下意识般的反击,齐风微微一笑:“姑娘误会了。”
他的目光缓缓落在瓷器上,渐渐幽深:“我只是想知道这件东西的来历。”
凌玥冷冷地看着他,花瓣般的粉唇抿得紧紧的,显然是不想说。
是啊,如果她说,这东西是她从驴嘴里救下来的,齐风会信吗?不被恶心得大吐特吐就算神经坚强的了。
房间中的气氛渐渐凝重,刚才还一脸轻松的齐风,此刻也沉默了下来。
半晌,齐风才打破了宁静,却转换了话题:“姑娘觉得这茶怎么样?”
凌玥的嘴唇碰了碰茶盏,即使她对茶叶的研究不算精通,也尝得出这的确是好茶,她点点头。
齐风说道:“这是出自崇安武夷山的大红袍,一年的产量也不会超过四十斤,全部都是觐上的贡品。”
凌玥有些意外,贡茶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小小的茶楼里?
似乎是看出凌玥的疑问,齐风继续说道:“皇上赏了齐府一斤,我父亲又给了我一些,只有在招待贵客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待客。”
凌玥没有露出受宠若惊的神情,只是淡淡地说道:“公子太抬举小女子了。”
齐风才露出些许笑容来:“姑娘拥有王右丞集,又有这件汝窑葵花洗,也是难得的妙人,当得起这顶级大红袍。”
凌玥神色不变,道:“公子谬赞。”
似乎没察觉到凌玥的冷淡,齐风说道:“这大红袍的母树长在武夷山九龙窠高岩峭壁上,终年有细泉浸润流滴,人是无法攀上去的,每年都是由经过特别训练的猴子爬上去才能采下来,母树极少,采摘难度又高,所以极为难得,就连我们……府上,也只有这么一点点而已。”
凌玥静静地听着,不发一言。
“姑娘不问问我是怎么知道这些的?”齐风微微一笑,看向凌玥,“我太祖母是福建人,最爱喝的便是这大红袍,她极宠我,时常给我讲福建的事,那时候我家还没什么权势,太祖母极少能喝到正宗的大红袍,时常引以为憾。现在我们有了这好茶,太祖母却再也喝不到了。”
思及亲人,齐风一直神采飞扬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只不过,太祖母最遗憾的事,不是她不能喝到大红袍茶叶,而是这件汝窑葵花洗。”
凌玥不禁神色一凛,他终于说到正题了。
“这件葵花洗本是太祖母府上的祖传之物,太祖母是府中独女,极得父母宠爱,连收藏这瓷器的秘密所在也告诉了她。那时她有一个最信任的贴身婢女,无意中从太祖母口中得知了这件宝物,竟然起了贼心,和府里一个小厮一起偷了葵花洗私奔出逃,太祖母的父母因此生了一场大病,太祖母后悔万分,只怪自己粗心大意,轻信他人,酿出了这样的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