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走了多久,荊蝴蝶終於到家。
桑順馨今天上晚班,所以家裏沒人。
荊蝴蝶站在門外看著漆黑的三十多平方米小屋,感覺卻像站在三千多平方米的大屋裏一樣──空洞、孤獨。
荊蝴蝶走到沙發坐下。然後慢慢倒卧在沙發上,神情呆滯地看著天花板。
她的智能電話突然響起,一個顯示『未知』的來電。
雖然是『未知』,但荊蝴蝶覺得是趙海洋的來電。
「喂!」荊蝴蝶帶著一絲期盼。
「請問是荊蝴蝶嗎?」話筒裏傳來雄厚男人的聲線。
「我是。你是誰?」荊蝴蝶失落地回應著。
「我姓黃,這裏是市警察局打來的。剛剛趙海洋先生來報案說你打傷了他,現在我們已帶他到醫院驗傷。麻煩你早上九時正,到這裏來落口供協助調查。」
荊蝴蝶呆呆滯滯地看著電話,她不知道要怎麼辦?她打傷了他?她甚麼時候打的?就算她真有打到他,他有必要報警嗎?她對他的愛就那麼一文不值嗎?他是真想要將她置之死地嗎?
一連串的問號夾雜徬徨,驅使荊蝴蝶再次打電話給趙海洋。
「你真想我死嗎?」荊蝴蝶哭訴著。
「是你想我死吧?」趙海洋一臉嫌棄地說。「她離開我了,你高興了吧?」
「那是你們的愛太薄弱。」
「你以為你的就很好嗎?」趙海洋反問。「你從來都獨斷獨行、霸道專橫,從來都沒有想我的感受。每一次我要和朋友出去都要哀求你、經過你的批準才能去……」
「要是你有這麼多不滿意,為甚麼不早說?」荊蝴蝶歇斯底里地問。
「我真沒有問過嗎?」趙海洋反問。「這些年我有多想和你分手你知道嗎?你總說我花心,但我是真的對你沒感覺了。」
「如果沒感覺那你為甚麼要回來?為甚麼要和我****!?」
趙海洋一時三刻不能回答。
「難道就只有我自私嗎?我不讓你去是因為我害怕失去你……」
「我不想說了,我報警是希望你能死心,不要再來煩我了。」然後狠狠地把電話掛上並關機。
為甚麼突然從受害人變成被告?難道她用心認真的愛人是錯的嗎?
荊蝴蝶沒有辦法想通,窩在沙發裏啜泣,直到無力睡去。
桑順馨半夜三點多回到家中,發現荊蝴蝶在沙發上睡去;腳上還穿著波鞋,手裏拿著電話,沙發旁有一大堆用過的紙巾。
桑順馨輕輕走到她身旁,心疼的摸了摸她的額,慢慢為她蓋上棉被。
「再哭也是於事無補。應該要好好的為自己而活。」然後回到自己的房間。
荊蝴蝶在桑順馨回到家就已經醒來,她知道桑順馨有多心疼她,她覺得對桑順馨有一絲愧疚。
桑順馨回房後,荊蝴蝶慢慢從沙發坐起來,剛巧看對浴室裏鏡子中的自己。
她慢慢走近鏡子,摸著自己的臉。
只是短短兩天的時間就已經把她折磨到老了十年,那餘下的時間到底要怎麼過?
她不喜歡這樣『殘舊』的自己,她希望可以將自己『變新』。
她脫去外衣,慢慢坐到浴缸中。她任由水從浴缸中溢出,就這樣坐了兩個小時。
突然她好像想到甚麼似的,從浴缸站起並跑到房中,拿起美工刀,在自己左手手腕上劃了五刀。那些傷口有如被釋放的囚犯一樣,血流如注。
心痛的感覺仍然強大,強大到壓著她呼吸。
她回到浴缸裏,把自己卷縮於缸中。
荊蝴蝶張開眼睛看著血紅的水,她突然覺得很浪漫,她好像披著紅色頭紗的新娘。
「能在自己的婚禮中死去,會是慶幸或是悲哀呢?」荊蝴蝶開始感到呼吸困難,她張開口像是要把血水全都喝掉一樣,她聞到血的腥臭味,原來所有的血都是同一種味。
桑順馨聽到浴室傳來滴滴答答的聲嚮而醒過來。
她到門外察看,發現客廳全都是水,而且有點紅。
她跟著水的來源慢慢步入浴室,發現荊蝴蝶全身****浸在血紅的水裏。
「啊!救命啊!」桑順馨嚇得大聲叫喊。
她馬上把荊蝴蝶拉出浴缸然後用浴巾包裹著她,邊拍打著她,邊打電話報警。
突然家中門鈴響起。「你好,你們有事嗎?我聽到有人喊救命,是你們嗎?」她們的鄰居陳立元問。
桑順馨馬上開門:「是我們,我表妹她自殺了。」
陳立元馬上隨著桑順馨來到浴室,看見全身濕透而且面色蒼白的荊蝴蝶,便馬上為她進行急救。
「你要做甚麼?」桑順馨擋在荊蝴蝶胸前。
「我有學過急救的。」陳立元說。
桑順馨有些懷疑,但此刻好像沒有甚麼方法;只好讓陳立元試試。
「她在水裏多久了?」陳立元急救邊問。
「我不知道。我睡著了,聽到水聲醒來,就看見她浸在缸裏。」桑順馨哭叫著。「蝴蝶你醒來啊,你快醒來。為甚麼要這樣子呢?沒了他就不能生活嗎?」
「你打電話了嗎?」陳立元再問。
「打了。」
陳立元察覺荊蝴蝶雖然個子很高,但其實骨架很細小。他每用力為她做心外壓,他都擔心會傷到她。
經過幾分鐘的努力,荊蝴蝶終於都把水吐出來了。
「蝴蝶,蝴蝶?你怎麼了?」桑順馨喜出望外。
「表姐……」荊蝴蝶迷糊地叫了一句。
此時救護員剛好到來,陳立元向救護員簡單講述了情況,然後便著桑順馨跟荊蝴蝶到醫院,並答應替她們看房子。
陳立元把浴缸的血水放掉,然後用清水洗擦乾淨,把浴室的水都抺乾,準備回家。
這時荊蝴蝶放在沙發上的電話響起;陳立元接聽。
「請問是荊蝴蠂嗎?」話筒裏傳來雄厚男人的聲線。
「不是。」
「那請問她在嗎?」
「不在。」
「那她去哪裏了?」
「你是誰呢?」陳立元反問。
「我姓黃,這裏是市警察局打來的。她今天九時正到這裏落口供。」男人陳述著。
「落口供?」
「對!請問她在哪裏呢?」
「她自殺了!」陳立元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