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勇在半夏的注视下战战兢兢地接起电话,还没开口就听到封乾的声音急切的问:半夏到底怎么了。
阿勇只得在某人的威逼之下说道:“没事,她两正聊天呢。.......什么,你要她接电话?”阿勇小心翼翼的向她那边瞅了眼,被她骇人的眼色吓得嗖的收回,弱弱地又来一个谎道:“她......她们正在洗澡......啊?是边洗边聊......对!边洗边聊。好,那就这样,再见。”
阿勇在半夏满意的眼神挂断电话,这一晚注定是不眠之夜,眼前就像行云流水一般飘过的嬉笑点滴此刻就像锥心的锥子一下一下的刺痛某人的心。那人信誓旦旦的誓言还犹如在耳,可起誓的人早已被时光掩埋,如果......既然如此又何必当初,此时的她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几个耳刮子,甜言蜜语果然最是能蛊惑人心的,真相总是血淋淋的残酷。
又是一个转身,身旁躺着的陈婷也没有入睡,其实老早她就察觉半夏没有睡,她硬邦邦的背脊背对着她已经快两个小时了。
“怎么了?睡不着?”
她语调中的小心翼翼让半夏不由生出些许歉意:“对不起,今天说了那些话,有空代我向阿勇说声抱歉,我只是太......”
“我知道,阿勇也能理解。”
想起自己今天的疾言厉色和来到苏州这个陌生的城市多亏陈婷阿勇的多番照顾,可自己却......
借助楼下街灯昏暗照明下陈婷看到半夏半垂的眸,笑笑安慰道:“真的没关系,其实现在回想起来你这样也算是接受阿勇了,只有朋友才会这样口没遮拦。.......想你刚来时对任何东西事物总是很多挑剔,很多不满。我知道你是为我不值,我姐姐有时也劝我来着,可是缘分这种事情怎么说呢,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阿勇虽然没有钱,没有房,车子还是刚刚还完贷款,可是我别的什么也不贪,就贪他对我的好和包容。”
看着陈婷的脸,半夏很是羡慕:是啊,在这个无孔不入的物质社会,这样不图什么的感情有什么贫穷可言,现在想来她是最富有的。
“我好羡慕你。”
“有什么好羡慕的,我还羡慕你呢.....”刚开口陈婷就察觉到自己失言了,可封乾对半夏的心点滴差不多她都是看在眼里的,不忍又开口劝道:“半夏,我觉得死囚还有申辩的机会,你这一声不吭就判了他死刑会不会太草率了。”
“你没有看到那场面,当初我就知道他花天酒地、任意洒脱,所以才一直不肯应答他.......后来在一起了,我也跟他说过,我别的没什么就是有洁癖,尤其是情感的。我希望我的感情一尘不染,应我的时候说的好听。”
“会不会有什么误会,这段时间我真的觉得他对你真的没话说。”
黑暗中一声冷笑:“是啊,真的没话说,我现在是没话说了。”
这话一出陈婷知道她这是下决心了,也是,她之前唯一的一场初恋也是因为男方脚踏两船后毅然分手,不管最后那人是多么努力的挽留都没有半点回头的意头。
——
虽然半夏说不用,但是陈婷还是死活不答应的去超市买了点零食让她在路上吃,提着大小包站在站口跟陈婷她们告别,也跟她这场爱情,友情告别。
“到了要给我打电话知道吗?”陈婷不舍的交代道。
半夏点点头,接过阿勇手上的行李箱将零食搭在上面:“你记住去那家茶叶店拿我订的那套茶具。”
“我知道了,到时我会亲自送过去的。”
“帮我跟爷爷说抱歉,没能亲自跟他说再见。”
“知道了。”
看着半夏远去的背影陈婷不由感慨,其实半夏对这份感情真的用情至深了,谁能因为男朋友的爷爷喜欢喝茶而去特意雪茶道,看到极品好茶自己省吃俭用,遇见好茶具就是不远万里也要想办法拜托商家订到货,只是.......
还没感慨完阿勇的电话就响了,阿勇把手机拿给陈婷看,屏幕上赫然跳跃着封乾两个大字,看了眼开走的火车接起电话。
“她走了。”
“......去哪了?”
“能去哪,伤透了心回家了。”
“什么意思?”
陈婷这伙说话一点也不客气:“昨晚发生什么你知道的。”
对方停顿了一会,小心翼翼问道:“她知道了?”
陈婷冷笑:“看来是真的。”
“不是真的,是应酬没办法才来的。”
“这话别跟我说,没用。”
“她呢?把电话给她,我跟她说。”
看着空空如也的站台:“走了,一分钟前开走的。”说完啪一声挂断了电话。
阿勇见她这样只是蹙蹙眉,他是聪明人没傻到这个时候去惹火。可有些火不是你不惹它就不烧的,一声不吭的阿勇这时候就是陈婷的出气筒。
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走了。”
在无辜此时也只能受着,‘哦’了声跟上。
——
十八个小时在别人那就是睡一晚的事,但于半夏而言却是一眼睁着知道天亮还神游太虚的呆愣着,直到乘务员过来提醒她才浑浑噩噩的下车,在福州站漫无目的地来来回回几趟才看到路边报亭的公共电话方才想起自己到站已经将近四个小时还没有给陈婷报声平安。
电话一通,话筒里陈婷的声音就急切的响起:“妈.的,你怎么才接电话,我都快急死了,我以为你被拐子拐走了。”
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半夏笑笑:“太老了拐子没那么傻。”
“这年头阳盛阴衰,女的稀有着呢,拐走,关起来,生孩子。”
“我在你这到底是有多傻冒啊!”这比喻......形象!
“能笑就说明还不错,我真怕你忧郁挂掉。”听到半夏的开怀大笑她也就安心了。
“呸呸呸!说什么呢。”
“说真的,封乾找我要你家地址,应该坐动车追你去了,我没告诉他你家地址也没说你坐的是火车,不过你的履历表上面应该是写了,这伙应该在你家堵你呢。”
好心情果然没法长时间维持,看着逐渐西沉的太阳无精打采的应了声:“哦。”
“别哦了,他一个大少爷能放下一切去追你说明他真在乎你,别作了,见个面把话说清楚,听阿勇说人家可是放下大项目不顾。”
“看看吧。”
“别看看了,别不知道我不知道你的看看就是不可能,封乾怎么说也是优质男,别这么不清不楚的放过了,往后你要想再找可没有了。”
“知道了,我挂了。”
“知道你闲我了,我也不惹人厌了,只一点,给别人机会也是给自己机会知道不。”
“知道了,知道了。”
“真知道就好,88。”
“8。”
付完钱拖着行李箱看了眼售票厅,转身向汽车南站去了。
——
坐在大巴车上看着飞驰而过的行道树,家里的朋友一个个掠过眼前一番排除法之后把目标锁定在唯一住在外面自己租房住的某人,一下车就拉着行李箱往他家奔。
好容易把行李从一楼搬到五楼累的够呛,调整好气息之后敲门,开门的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年轻男子。那男子一见是半夏先是一惊,看到她那堪称国宝级的眼睛还有行李随后扶额,侧身让道:“欢迎光临。”
半夏站在那里不动,抬着眼帘调侃问道:“方不方便啊?别又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
“你到底要记住那档子事要记多久啊!”
“记一辈子!”
他能说这话就说明里面除了他没别人了,抬脚往里迈,郑晟认命的帮忙托行李箱关门。
“喝水。”把水递给她,关心地问:“干嘛,被甩了。”
“人总说被人甩一次就会倒霉倒一阵子,为毛我倒了这么多年还在倒啊!”
“我到底有多毒啊让你这么念。”拉张椅子坐在一旁:“实在不行咱两在凑合呗。”
“走开!”环视四周往床上一躺:“这床这段时间我征用了,自己找窝呆去。”
“我这人你也可以征用的!”
“看不上!”拿被子一裹:“姐妹,我昨天到现在没吃一口,饿了。”
“是,陛下,小的这就去买。”
半夏挥挥手,表示你可以跪安了。
郑晟摇摇头带上钱出门了,再回来时某人已经睡的香甜了,看着她的睡脸郑晟不禁回想起以前,若不是自己太年轻对自己太自信也不至于弄丢了她,现在再多的悔恨也没有意义了,在她的眼里早就已经没有了昔日的感情,只剩下友谊。
友谊之上,爱情之下。
说来也挺好笑的,分手时轰轰烈烈,沸沸扬扬的说着老死不相往来,可现在却赖在他的床上,霸着他的床。说她大大咧咧吧,却有颗如尘的心细,总能在别人未察觉之前知道那人的情绪及时做出安慰,可说她心细吧,却是个十足的马大哈,什么事情都赤条条的大大咧咧,像现在一点防范之心都没有,她就真的一点也不担心吗?
——
当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看了眼床头闹钟才知道已经十一点多了,电脑桌前的郑晟正在和游戏里的大boss砍杀的如火如荼。
“你怎么还没走啊!”
头也不回:“没地儿去。”
揉揉脑袋:“狡兔还有三窟呢,你会没地儿去。”
“那你呢!”
明明调侃他的,没想到他不轻不重的把坑丢还给她,觉得没趣于是低头掰弄自己的手指甲。
又过了会就听到郑晟又道:“走吃饭去。”
半夏抬头就看到他正在看着她,电脑里面的的大boss正耀武扬威的看着负血阵亡的战士,很明显这场战役他输了;桌上还有一个已经被吃掉的快餐盒,不难想象他那应该是傍晚时分他帮她打包的饭菜。
“好。”
——
一阵酒足饭饱之后见她的脸色没有先前那么忧郁,郑晟才好似无意地问:“怎么了,不是说去苏州吗?怎么回来的这么突然。”
半夏抬头与他对视,看到他眼中还有没问出的话,耸耸肩很是随意:“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我现在发现还是我们这穷乡僻壤好,大城市的高楼大厦虽然漂亮,但千篇一律、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看多了还是会视觉疲劳,还是小城小镇好,高高低低的小房子错落有致,现在看看还真是可爱呀!”
等了许久没等到回答,回头就看到郑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不由狐疑:“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东西。”郑晟摇头:“只是感觉你很哀怨啊!”
“没有,......只是丢了点东西而已。”
“没把心丢了就成。”
“什么?”
“没什么。”起身看着她不发一语。
抬眸见他还在看着她一副不认识的模样,一晚上被他这眼神看够了也就见怪不怪,索性背脊一靠大大方方地随他打量。
“还是这么一副没心没肺什么都往心底藏。”付完帐帮她拿上包:“走咯,送你回去。”
“找到窝了?”
“没找到.....你还能让出来给我,还是.......”
“滚!”
“到达目的地一定滚!”
“哪?”
“你都说我是狡兔了,还没个三窟。”
——
直到在郑晟这住了五天之后才打电话给陈婷,说是聊天但陈婷还是知道她的意思的,于是她绕弯子一直不到正题,她事先也是不急的,但半个小时后就没有开头那么淡定了:“......我说你到底是在哪呢,封乾在你家门口守了五天你愣是连个鼻头都不露的,要不是我拦着说你会生气还会吓到你爸妈,我想他早就破门而入了,他那小暴脾气。”
“......走了吗?”
“走了,今早!听说公司的事是被他拖的不能再拖了,没办法老爷子亲自打电话下命令才把他撬走的,但是他让我告诉你,七天,再七天等事情一完他还在你家守着,总有一天你得出现。瞧瞧多痴情,多霸气啊!”
“走了就好!”
“我去,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的,重点是什么你到底懂不懂吖!”
“懂!重点是我可以回去了,好了,不聊了我收拾东西回去了。”
说完不等陈婷再说就挂断了,这头的陈婷气的咬牙切齿对着电话也不管她已经听不见了:“臭丫头,你就端着吧,犯在他手上还不是早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