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忆震惊于之际,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偷偷塞进嘴里一颗巧克力。
嗯,应该没她什么事了,压压惊。
“纪忆,你的英语书呢?”英语老师威信大失,她把在盛夏那里受到的无视转移到没带书的纪忆身上。
桌面上三三两两的课本散乱的放在那里,笔筒立在右上角。
啊,坏了——
“书,书,书…”纪忆吞吞吐吐,脸涨的通红,脑袋里一片浆糊。
怎么说?
说什么?
老巫婆怎么罚她?
啊,她不想被训,不想走出去罚站,不想抄单词,不想跑步,不想罚钱,也不想进办公室。
尤其是不想进办公室,办公室有位老师教高三,又恰好是纪奇和明易明的物理老师。
纪忆不敢想象,如果消息传出去,被他们知道,纪奇会怎么笑自己,易明哥又会怎么看自己。
啊啊啊,她不想丢人,不想啊。
犹豫之际,一本书平移的推进纪忆的书洞。
她不解,眨巴着眼睛看了看身边的男生。
盛夏没有说话,长长的帽檐遮住了他的表情。
他尖瘦的下巴动了动,示意纪忆把那本书拿出来。
“老师,书在这里。”纪忆把书洞里那本新的不像话的英语课本拿出来。
英语老师狐疑的看了看纪忆手中的英语课本,走下讲台。
一颗心提到了嗓子上,怎么办,不会写名字了吧,纪忆真觉得自己快要被英语老师吓出心脏病了。
英语老师打开书本第一页,皱了皱眉,没有名字。
“呵呵,老师,”纪忆悻悻的笑了笑,“我平时不爱写名字。”
说话时,她瞥了瞥身旁端正坐着的盛夏。
男生的桌子上放着一本厚厚的英语词典,低下压着的正是和英语课本封面颜色一样的书。
不仔细看上面的字母,根本看不出来。
他低头,长长的帽檐看不到面容,也看不到表情。
纪忆撇嘴,他应该是字丑才不写名字吧。
不过,也幸亏他不喜欢写名字,她才能逃过一劫。
两个人并排而坐,英语老师在讲台上讲着课文中出现的语法。
纪忆眼睛几乎要盯在英语书上了,她的呼吸有些局促。
虽说她个性活泼,不拘小节,可那也只限于女生和部分非常熟悉男生。
现在旁边坐了一个男的,虽然只是同学,虽然她也和他打过交道,可她还是不自在。
她想,是不是她也需要一顶鸭舌帽呢。
反观盛夏,坦坦荡荡的在书上记着笔记,很专注的样子。
只是,纪忆看了看黑板,看了看自己的笔记,又看了看旁边奋笔疾书的盛夏。
有那么多要记的吗?
趁着英语老师在黑板上写字的瞬间,她侧头,看到了盛夏做的笔记。
顿时晕了,那是什么笔记?
满页各式各样的“盛夏”,他在练签名?
是的,没有搞错,纪忆又瞥了一眼,他确实在练签名。
而且,他还时不时的看向黑板,看着老师,书本翻页翻的也很及时,手上还写的得那么认真,完全就是一个好好学生。
纪忆摇摇头,突然很想弱弱的问一句,同学,你这样真的好吗?
下课后
“谢谢你。”纪忆笑了笑,露出两个俏皮可爱的小虎牙,伸出手,掌心放着的正是她最喜欢吃的巧克力,“请你吃。”
盛夏看到女生的笑颜,仿佛漫天的烟花都在绽放。
那笑容,太过美丽,闪花了他的眼。
无法思考他要如何回答,只能机械般的从她的手心接过巧克力。
他发现,她很爱吃巧克力。
上课吃,下课吃,她的口袋里仿佛有吃不完的巧克力。
平时他是不吃零食的,可看到女生亮晶晶的大眼睛,他还是把巧克力放进嘴里。
味道又苦又甜腻,怪怪的,第一感觉,他不喜欢。
想要吐出来,可那是她送的,最终还是勉强的吞进去了。
盛夏摇头,真不知道她怎么那么爱吃巧克力?
“你是叫盛夏吗?”纪忆右手撑着下巴,侧着脸问他。
“嗯。”
“那你一定是夏天出生的咯。”
“嗯。”
“我叫纪忆,有个哥哥叫纪奇,我们是奇异。”
“嗯。”
“除了嗯,你还能说些其他的话吗?”
“能。”
汗,纪忆要晕了。
一天下来,他说的话几乎能用说的过来。
纪忆真的怀疑他是不是有语言贫乏症。
盛夏茫然的看着他,他是有问必答啊。
“你为什么要一直戴鸭舌帽,是不是为了装酷?”
放眼整个校园,戴黑色鸭舌帽的只有盛夏一个人。
酷酷的不说话,即使说话也是冷冷的。
弄得他好像大熊猫一样稀有,从二班经过的女生都要趴在走廊的窗户上偷偷露头看一眼。
“不是。”他依然回答的淡然。
只是桌子上的纸张被划了一道深深的痕迹,透露出了他的情绪。
“帽子不能摘下吗?”
“不能。”
“不会是因为你长得太帅,所以才要戴帽子吧。”纪忆半开玩笑。
“不是。”
“那是长得丑,不能见光,”纪忆夸张的做出恐怖的表情:“就像吸血鬼。”
盛夏的下巴消瘦,又是那么白,如果换上黑色的斗篷,真的很像呐。
“不是——”盛夏疯了一般的大吼,手里的签字笔刺透纸张,被他愤怒的扔在地面上。
班里的同学诧异的看向这里,他压低鸭舌帽,冲出教室。
他的脚步慌张,像是在避着某些东西。
吸血鬼——
鬼——
鬼——
他又听到了那些字眼
…
“他是个怪物,我们都有头发,他没有,他好丑,他是个怪物,怪物…”
“鬼,他像鬼一样。”
“妈妈带我看过吸血鬼,就像他这样,白的吓人,好可怕。”
“哇哇哇,我不要和你住在一起,妈妈,妈妈,我要妈妈…”
…
本以为可以忘记,本以为可以不去在意,本以为可以忘记那些梦魇。
可是,他还是不能。
洗手间里,水流哗哗,盛夏摘掉鸭舌帽。
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少年消瘦而又白皙英俊的脸庞,短发浓黑。
他闭上眼睛,一波又一波的企图用冷水来熄灭自己内心的恐惧。
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过去了,都过去了。
“开门,谁在里面,快开门。”
“憋不住了,快开门。”
门外有学生敲门。
盛夏拂去脸上的水珠,戴上鸭舌帽,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