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爷爷并没有看在盛夏的美貌对他们特别照顾,直接扔给纪忆一直体温计让她帮盛夏测量。
纪忆尴尬的看着病床上虚弱的盛夏,他好像很难受,眉头紧皱,唇瓣也是特别干巴巴的。
也顾不得什么矜持了,她直接抬起盛夏的胳膊,把水银温度计往腋窝里塞。
墙上的钟表缓慢的走动,一,二,三,四,五,六,七…
大约五分钟才能把温度计拿出来,她抬头望着天花板,好难熬啊。
“呀!”打针的女同学叫了一声。
“叫什么。”江爷爷瞪她,手里的针管耀耀生辉,像是在威胁,他把拇指往前推了一点,药水注射出水雾,“我还没打呢。”
“那你轻点。”女同学怯懦的看了眼针头,低下头不敢再去看。
江爷爷不满的哼了一声,老头子瞧过那么多的学生,还不相信他。
正准备再打,身后传来了声响。
“江爷爷,你还没戴眼镜呢?”纪忆可没有忘记,当初是怎样从江爷爷的手下活过来的。
这个女生还好,有她提醒江爷爷。
打针是很疼的,纪忆一直都知道,也一直很怕。
所以当初江爷爷给她打针的时候,和眼前的女同学一样,她也是再三嘱咐他轻点,不要打疼了。
可是,故事就是这么戏剧性。
江爷爷笑呵呵的说不疼,满脸慈爱的样子。
但,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没有戴眼镜。
岁数大了,眼睛有些花,竟然把针打歪了。
她直接红了眼睛,闭着眼睛不敢再看,咬着牙,眼泪一个劲的往下掉。
江爷爷也被她的眼泪搅的有些紧张,戴上老花镜,着急的想要把针拔出来,手一用力,针管就掉了,针头留在纪忆身上,她顾不得明易明和纪奇在场,终于哇哇的大哭了起来。
“臭丫头,就你记性好。”江爷爷自然是认得纪忆的,他假装很凶的样子狠狠地瞪了她一下,却还是从大白褂口袋里拿出了老花眼镜。
“呵呵…”纪忆悻悻的摸了摸鼻子。
额,毕竟那一次,丢人的不止是江爷爷。
虽说江爷爷看起来不太靠谱,但不得不说,三十多年的行医经验,他还是很有能力的。
女同学只是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不可思议的看着江爷爷:“好了吗?”
“早好了。”江爷爷大言不惭的说,“老头子医术了的,说不疼就不疼。”
说话间,五分钟也已经到了。
纪忆慌张的把体温计递到江爷爷手里:“江爷爷,你快看看,盛夏是不是烧到四十度了。”
江爷爷看了体温计也是吓了一跳,也不再和纪忆说笑,急忙拿出药物帮盛夏处理。
打了两针,温度还不见下降,又拿出四个盐水瓶。
“江爷爷,他不会有事吧?”纪忆看到床头上的药物,不由得心惊。
同时又暗暗自责,都怪自己,都是因为她,盛夏才会被雨淋感冒的。
是不是…是不是那今天早上自己细心一点,早点发现他的不正常,就不会那么严重了。
“放心,有江爷爷在,不会有事的。”江爷爷调慢了吊瓶的速度,他慈爱的拍了拍纪忆的肩膀,“好了,你里有我看着,你先回去上课。”
“不要,我要在这里陪着他。”
“你在这里也没用,而且他暂时也不会醒来。”
“那也不行,他是我同桌,我要等他一起回去。”
纪忆亮晶晶的大眼睛满是坚定,江爷爷看到她想起了家里的小孙女。
无奈的摘掉了老花眼镜,宠溺的笑了笑:“臭丫头,随你。”
“谢谢江爷爷。”纪忆高兴的从床头跳起来。
“小点声。”江爷爷瞪她,“病人还需要休息。”
“哦。”纪忆吐了吐舌头,乖巧的点点头。
真好,她把目光投向病床上虚弱的美男子。
把凉毛巾放在他的额头,盛夏,你要快点好起来啊。
…
温度正好,可头顶上的风扇吱啊吱的转着。
纪忆抬头看了看黑板,英语老师正在用她纯天然的公鸭嗓讲解定语从句。
她瞥了瞥嘴,低头。
英语试卷和夹试卷的英语书的边角,不知不觉变成了狗啃一样的参差不齐。
不由的瞪大了美目,天啊,桌子上,还有地上,那些碎纸片全都是自己嘶的吗?
心虚的看了眼英语老师,发现她没有看自己,舒了一口气。
突然,脚边滚来一个纸团。
纪忆下意识的往后看,果然,看到高梦对自己点头。
【盛夏没事吧?】
她用醒目的红色水笔在A4纸上写了个大大的NO,团成团,趁着英语老师不注意向后面扔了过去。
再次看向窗外,阳光正好,只是不知道盛夏醒来了没有?
现实就是不遂人愿,即使再不愿意,面对班主任宋严的威压,纪忆还是不情不愿的回了教室。
盛夏,盛夏,盛夏,手中的笔一下一下不自觉的写着他的名字。
下课铃响起,纪忆便飞快的冲到医疗室。
江爷爷坐在一旁,迷糊的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她放慢了脚步,轻轻的走到床头。
摘掉长长的鸭舌帽,即使是病态中的盛夏,依旧俊美的令人仰望。
他就那样躺在那里,盐水瓶缓缓的流着。
童话里的睡美人似乎也不是不存在,时间似乎就这么在他的睡梦中流逝。
只是,他紧皱的眉头,嘴里的呢喃。
纪忆不自觉的撅起了小嘴,他是做噩梦了吗?梦到什么了吗?
她向前走了一步,一步,又一步。
俯身贴近,他的唇瓣几乎要碰到她的耳垂。
他的呼吸,轻轻缓缓,似企盼,似叹息,仿佛也带着一股淡淡的哀伤。
她却丝毫没有察觉,只是单纯的想要听清他嘴角的呼唤。
“天使!”
“天使!”
“天使!”
…
睡梦中的他声音微弱,彼时磁性低醇的嗓音竟是如此的暗哑无助。
他一直叫着同一个名字——天使
恐惧,急切,感动,不舍,难忘,呢喃,激动…
那句句天使,仿佛倾泻了他千万种难以言喻的感情。
纪忆虽诧异,却未多想。
天使,天使,她猜测,或许盛夏哪个教派的虔诚教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