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二人起了一个大早,由于担心杨暮之的安危,程青决定在城镇上打听他的消息,而程叶则留在客栈里养右肩的伤。闲着无事,程叶苦思许久,总算给他想出了三点毒这两招的些许破绽。这其实也只是他的胡乱猜测,但若想要一击必胜,则要有完全的准备。一是如何诱使他使出这两招并快速地看破,二是如何抓住破绽攻其罩门。
这一下可让程叶犯了难,要说卖几个破绽引诱三点毒使那两招也并不难,虽要冒上点风险也在所不惜。可即使自己能抓住这破绽,却能真正地刺中他么。程叶又将心思放在了楠溪剑法之上,便从头至尾练了起来。他先前已然学会三招,初见端倪,知晓江易铭创剑法之心意,再见全篇,更显游刃有余。从头至尾练了一番,只觉得胸中溪水潺潺而流,柳枝盈盈,暮光日下,俨然避世之隐世,更无新事。
不知不觉便练了一天,亦不觉劳累。正逢程叶回来,见他不顾伤痛,勉强自己,不免有些责怪。
程青倒了一些水递给了程叶,说道:“哥,你猜我今日出去碰到了谁。”
程叶听他说的慎重,问道:“是谁。”
程青说道:“是江易铭。”
程叶一愣,问道:“他还没死?”
程青说道:“我出了客栈,四处乱逛打听杨掌门的消息。逛了大半天也没什么发现,直到黄昏之时,忽然我发现有人在像是在跟踪我,现在想来应该是他故意让我发现的。我想甩开他,却在一个巷子的转角口被他截住。留下了一句‘今晚子时素逸镖局见’就匆匆走了。然后我就回到客栈了。”
程叶说道:“他有显现出中毒的样子么?”
程青说道:“与往日无异,看来那三点毒的蛊毒也没他自己吹的那般厉害。”
程叶说道:“但我看他昨日呕血却不像是假装的,既然他约我们相见,那我们赴约便是。”
程青说道:“这厮害死我们的母亲,这次约我们去也是安不了什么好心。”
程叶摇了摇头说:“你听我的,我有问题还要问他。三点毒虽说饶我三次不死,,但也难保他暗中监视我们。这样,我们趁夜再走。”
二人等到了晚上,一看时间将近子时,便换上了程青从外面寻来的夜行衣,带上两把不怎么趁手的剑。从窗户跃出,也不是第一次在夜晚潜行,倒也轻车熟路。
到了素逸镖局前,那条往日间车水马龙的街道几日之内便变得如此破败不堪,仿若盛极而衰的艳丽雪景,开阳之后,污水横流。
一个人影从镖局内走出,气氛紧迫,程青突然显得有些害怕,低声问道:“江易铭?”
那人没有回答,骤然出手,三枚暗器迎面打来。二人为了掩人耳目,并未带灯火而来,看不清暗器来向。程叶一慌,向后踉跄了一步,忽然心感乍现,长剑一拔,噼噼啪啪便如能看清暗器一般,将他们全数打落。暗器落地,仔细一瞧,却只是小石块而已。
程叶说道:“是谁!?”
那人从黑暗之中走出,说道:“我果然没看错你,领悟的竟如此之快。”程叶一瞧,原是江易铭,听他口气,这三枚石子倒是为了考量自己。还未开口,一旁的程青抢先说道:“你想干嘛,上次见你中毒便放你一马,怎的,这次还自己送上门来。”话虽说的如此之满,不过程青紧握剑柄的右手仍是暴露了他的胆怯,毕竟在武功之上他们二人与江易铭相比相差甚远。
江易铭并不生气,说道:“你们两个跟上。”
说完便走进了素逸镖局,程叶示意跟上,程青也想看他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便随着他进了素逸镖局内堂。上次前来,只是在院内逗留,并未进到内堂之内。
江易铭点了一盏煤灯,内堂之内桌椅破碎不堪,甚是杂乱。他盘腿而坐,微笑地看着程叶与程青。程青被他看的发憷,低声对程叶说道:“咱们小心点。”程叶点了点头,心里想的却是如果江易铭要动手害他们两人的话,见面的那一刻便可以要了他们的小命,却不用等到此刻。
程叶与程青二人离江易铭十步,以防他加害。程叶说道:“江易铭,你究竟是何意。”
江易铭淡淡地说道:“我只是想要还债而已。你不是想杀三点毒么,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程青不屑地说道:“助我们?我看是你自己怕死吧。”
江易铭说道:“就当时也帮我自己一个忙吧。况且,除了三点毒,我们还有杨暮之的忙要帮,你们不会忘了吧。”说完,江易铭起了身就要走出内堂,顺手将灯灭了。
程叶叫住了他:“江易铭,你的毒解了么?”
黑暗之中只听远远地声音传来:“死不了便是了。”江易铭
江易铭自认是害死韦碧澜的帮凶,但他言语中闪烁其词,让程叶心中惴惴不安。事情未了,而杨暮之又再次失踪,与其与程青无头苍蝇一般四处寻觅,不如看看江易铭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大丈夫行走江湖,还怕什么一追究竟,而且在程叶心中,始终是一厢情愿地相信江易铭是没有说实话的。
次日收拾好细软,牵了马匹便往出发。因为没有相约地点,便四处闲逛。一路上赤马跃跃欲试,可惜道路狭窄,也没有它发挥的空间。行到一处,并无江易铭的踪迹,行走在道路上,有一面目丑陋的江湖人士坐在路边休息,身上扛着一盒厚重的木盒,好不突兀。
那人见到程家兄弟两人三马前来,便起了身,走上前去拍了拍赤马,夸赞道:“好马,好马。”程青见他这般鲁莽,有些不悦,刚要发作,却见程叶向他使了使眼色。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心想性情刚烈的赤马,竟然愿意被陌生人拍抚。他低声问道:“江易铭?”那大汉向他眨了眨,程青见他乔装打扮成这样,玩心大气。心想他这般打扮大约是为了掩人耳目,避开三点毒的耳目,便说道:“这位大哥,果然是识马之人。”
江易铭说道:“我要到前面镇子上办事,不知你们可否带我一程。”
程叶说道:“无妨,这儿正好有一匹富余,就给大哥你骑了罢。”
几人纵快马飞驰,不多时便到了新昌,三人下马步入城区。江易铭不多寻找,便寻到了一少年,走上前去,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是我。”那少年听声回头一瞧,便要跪下磕头,叫道:“师父。”江易铭左手轻轻一提,说道:“小心有人盯梢,南苍,人找到了没。”
南苍说道:“找到了,月泺他们正盯着。”
江易铭点了点头,让程叶、程青将马匹交给了南苍,顺着小巷便进了一家客栈。有人在酒家门口接应,江易铭向他做了个手势,那人便把他们三人迎进了二楼房间内。房内已有几人在等候,江易铭虽易容过,但他们知此人应是江无疑,便齐声喊道:“师父。”
程叶一打量,屋内一女三男,算上方才带路上来的,外面接应的,江易铭带来的徒弟便有六人,均是与自己年纪一般大的。想来他也不过年纪三十出头,却也收了这么多的弟子。
其中一个妙龄少女走向江易铭,嗔怒道:“师父,你交待给我们什么烂差事,无聊死了。”江易铭笑着拍了拍她的头,那女子又说道:“你怎么带了这么一块难看的面具,我帮你摘掉。”说完便要身手去扯江易铭的脸。
“月泺不可胡闹,没大没小的。”旁边一少年制止道。
王月泺哼了一声,嘟囔了一句“摆什么大师哥的臭架子”。
江易铭指着程家兄弟说道:“这两位是程叶、程青兄弟。”他的弟子也纷纷报出自己姓名,方才责骂王月泺的是大师哥,叫做泰川页,面貌老成,应在几人中年纪最大。引他们上来的少年,一副文弱书生面貌姓文名成,是二师兄。城口接应的叫做南苍,排第三。在窗口盯梢的叫白瓯鹿,排第四。剩下的王月泺和王专安俩姐弟,分别是五师妹和六师弟。
江易铭对程家兄弟说道:“你们以后就互相直呼姓名吧,不用计较。”
程青心想:以后我们杀你还来不及呢,谁跟你这样客道。“哼”了一声,脸色一板,也不应声。弟子几人心想:这人年纪不大,脾气倒不小。一旁月泺不干了,开口说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师父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聋了就去好好看看郎中,别在这儿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