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日日慢慢溜了过去,赵青日复一日重复着相同的面貌,重复着相同的表情,重复着相同的事,每日除了喝酒便就是坐在院子里望着天空默默发呆。
赵青时而在想命运为何如此多舛,三番五次的打击已经让他的心变得麻木了,现在的生活至少让他不用很难受,重复的日子虽然无味,但也十分平静。
时间拖着夕阳靠近山头,日子便又悄然流了一日。站在门口的海儿不耐烦的叫赵青吃饭了,便嘟着嘴进门去了。
“爷爷,你看他整日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一直在哪里发呆,很是让人讨厌。”海儿进到屋里在桌旁坐下,便对着爷爷抱怨道。
老人听了孙女的话,露出残缺不全的牙齿哈哈大笑道:“那又如何啊,你爷爷我现在不是多了一个陪着喝酒的人了嘛,再说这孩子必定经历了一些难以忘怀的事,虽然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但他现在孤僻的性子必定是受其影响,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我们遇上了他,那么就尽力帮助他吧。”说着老头看见赵青进来便帮其把酒满上。
赵青坐下便像以往一样端起酒碗就想一饮而尽。这时海儿突然拦手挡下,将赵青酒碗抢下放置桌上便开口说道:“嘿!小眼睛,每次都一句话不说上来就端碗喝酒,你是否不懂得礼貌啊,整日无所事事,你到也挺悠闲的啊。”
听见孙女海儿说的有点过了,老人赶忙抢在孙女前说道:“孩子,虽然海儿说的确实有些过激,但你终日颓废,你还如此年轻,断不可忘了自己朝着的方向啊,不怕半生皆是谬误,只怕一生似是而非啊。”
赵青听见老人的开解,虽没有激起心中任何波纹,但在此地白吃白住的他感觉还是有些许不好意思,便开口对老人说道:“赵青受教了。”
整日恍恍惚惚的赵青并没有让老人觉得讨厌,反而每次对赵青说的话,他能一点就通,这让老人甚感欣慰,更加确定了赵青金鳞并非池中之物。
“那明日起便和我一起酿酒吧,直到你找到方向位置,那时在做打算。”老人对赵青说完便端起酒碗。
赵青亦端午敬老人一碗,紧接着便为老人把碗满上,看见第一次为老人倒酒的赵青,老人与海儿两人愣了愣便相识一笑,至少赵青愿意慢慢开始说话了。
夜色之下赵青为老爷子瞒着酒碗,两人觥筹交错很是尽兴,海儿也时不时向赵青问一下问题,赵青也只言片语偶尔回答到。
第二日,赵青在天一破晓时便早早起了床,在院里等着爷爷和海儿。待两人出来一行人便向外面走去,赵青背着老人原来常背的背篓,海儿提着一篮子,老爷子便悠闲的走在前面,心情十分愉悦。
来到露珠站立满叶面的地方,老人给赵青示范收取露珠的方法,左手拿着小瓦罐,右手将叶片轻拉至瓦罐口,轻轻一晃颗颗露珠便像收到指令般一颗接一颗滚滚滑落到瓦罐中,那般景象十分美妙。
一小瓦罐约要五六片树叶上的露珠才能稍微装满些,颗颗晶莹剔透的露珠在瓦罐中静谧,老人装满一罐后便拿了一小瓦罐于赵青,示意赵青试试。
赵青手拿小瓦罐,轻轻蹲在叶片旁,左手拿罐右手将叶片轻轻一提,露珠并没有想老人那样滚滚滑落,而是晃了晃隐隐有快要碎裂的样子。
“沉住气,轻轻拉住叶片主脉,一提便可。”
爷爷看见赵青第一次尝试未果便缓缓说道。
听了老人的方法,赵青两指夹住叶片主脉,轻轻一提便看见叶片上的十几颗露珠便纷纷滚至中间滑落到小瓦罐中,看见自己尝试成功,赵青冰冷的脸上稍微有了缓和的迹象。
见赵青收集成功,老人便接着说道:“人生在世,做事看事亦是如此,往往要沉得住气,遇事不要慌,细心寻找它的破绽之处,抓住它的关键,看清事情的本质,如此便能安然处置,不困于心。”
其实赵青知晓老人的意图,活了如此之久,虽并未闻达于世,但也不惑于心,老人看出自己必定经历过事情,便时常开解他,字里行间无不透露出对人生百态的一种认识,虽然对他有所打动,但心中团团重重的迷茫让他似乎根本就无动于衷。
收集了约几罐露水后,阳光缓缓爬上梢头,一行人开始往回赶了。
来到院旁的酒仓,一个个空酒坛排排陈列在架子上,一大缸子里慢慢的全是酒糟。赵青放下背篓就看着老人和海儿开始酿造杏花村。
将一瓦罐露珠和约十几瓣杏花放在一起,浸泡约几分钟后便倒至方布上用手轻轻挤压在酒坛中,滴滴晶莹的露珠间隐隐透着丝绯红,待露珠滴落干净后兑上原浆,摇晃几次过后封坛,一坛待窖藏的杏花村便成型了。
一早上的收获就是酿造了约八九坛的杏花村,海儿将一坛酒抱起便往地上酒窖走去,赵青便跟着抱了一坛酒走在其后。
一台台的阶梯延至地下,走过十几阶石阶后赵青来到了酒窖,隐隐透着微光的酒窖传出酒香,酒香中透着淡淡的杏花香味,这时赵青瞬间有种想待在这里饮酒酣睡的冲动。
“愣着干嘛呢,快把酒拿进来啊!”
见赵青愣着外面,海儿忍不住向他吆喝道。
“哦。”
赵青便抱着酒坛踏进去了。
进去才发现外面不过是冰山一角啊,里面的香味扑鼻萦绕,有种酒香醉人人亦然的感觉。
酒窖里分为三个窖架,最里面是已经藏好等着拿去贩卖的美酒,外面两个则分别放了一半的新酒,扑鼻的香味溢入脑海,层层清香萦绕着周身,赵青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这连续几日都喝酒致使他肚里已经有了丝丝馋虫,问道酒香嘴里便生出阵阵回响。
把酒全部搬了进去,出来时赵青便从最里面拿了一坛美酒出来,这举动引得海儿噗嗤一笑道:“这现在一老一小两大酒鬼,恐怕不够你们喝几遭吧。”
听完赵青和老人便相识一望,赵青觉得这样的生活,这样的两人让他觉得很是有趣,而老人觉得赵青今日的改变很是欣慰,从一开始的默不作声到现在的能开始说些话,让他觉得赵慢慢在改变。
月上柳稍,赵青和老人酒过三巡便将酒坛和酒碗挪到外面院中。举杯邀月,对饮成双,喝得晕晕乎乎的赵青暗暗望着天空,闪耀浩瀚的星空让他想起了东马,想起了童年,想起了家,无数的回忆浮现脑海,滴滴泪水乘着酒意滑落眼角。
一个人孤独的时候,家便成了心中最好的寄托,儿时玩伴,熟悉的身影都是心间阵阵起伏波动的缘由,家是什么?是寄托?还是期许?或许只不过一种执念罢了,就像世间本没有永恒,一切永恒皆是源于心中的执念,执念放不下,便成就了永恒。
擦去隐隐滑落的泪水,赵青提起酒坛便饮了一大口,看向远方想起曾经的一幕幕感慨万千,如今落到此地,或许该是一种定数,也是一种考验。
提上酒坛推开院门便往村外自己曾落下的那空地摇摇晃晃而去,再饮一口赵青便将酒坛放置边上就地盘膝坐下,慢慢试着运气调息。
吸一口气缓缓运至丹田,没撑三秒便散了去,于是赵青再吸一口气缓缓运至丹田,缓缓沉住气,三秒,五秒,一刻钟时间过去了,赵青心中微微欣喜,将气从丹田缓缓运至经脉,他发现自己的经脉并没有受到很大的创伤,大多都已恢复了,只是道门被毁恐怕难以再传承获得道门,不过隐隐约约间赵青记得自己的那道紫色道门并没有被毁,而是好像隐隐陷入了一种沉睡。
气息一点点流转,全身的经脉随着气转流旋渐渐活跃了起来,酒劲也随着汗珠被颗颗排除体外,赵青的身体越来约舒适。
“看来,我赵青命里便有此一劫,迷茫困苦之中便让自己成长了,就像紫龙说的一样,福祸相依或许不久可以穿回龙谷,获得那具漆黑龙骨。”
想着赵青便拿出怀着那紫色玉诀看了看,隐隐点了点头,从此他赵青不在修道门,只修人生之道,只修本心之道,只修自己,让自己跟随自己的道成长起来,终有一天他将自成大道,以心证道,他要去报仇,紫袍还有那妖圣,这些终究要还回来的,他要去看看那天道究竟为何物,紫门到底有多少奥秘,这便是他赵青的方向。
十几年他得到了许多,那无人企及的上阶道门,那玄乎又玄的紫门奥秘,那高深莫测的青天化龙诀,但他也失去很多,家人,朋友,那一个个熟悉的地方。
但现在他要重新开始,一步步往着那巅峰慢慢踏去,不管多难多苦,他意向已决,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一切将再次开始,道可道非常之道,他赵青则以心证道,唯心问道,戮末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