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帅?哪个明帅?”
窦漫一惊,瞬间明白过来。这云州,除他外也没人敢这般称呼了。
明帅沐子期,明皇朝最顶尖的势力组成者。手统百万军,明皇朝的军队掌权者之一,手下众将分守于明疆各处,说来也是一代英豪。窦漫也想起那听过的种种传说:据传,沐子期十八岁离开云阁前往军营闯荡,那时的他武不过灵越,却凭别样的智慧和超凡的眼光屡立战功,甚至将身陷敌营的前大明国主救出,一战成名,从此便开始了自己步步高升的仕途之旅。
他是百姓眼中的守护者,战乱发生时的他更是被无数人焚香祝祷以保平安。现今的他已很少出手了,说也难怪,他手下高手如云,疾风营的数万之众更是个个勇猛,其最低招募条件也是灵越境,再配以驯服的疾风之兽,他们的战力值往往能提升不止一个点。光想想就恐怖,数万具备移山填海之力的修者同时出现在阵地上就够让人吃惊的了,再加以数万的兽之辅助,这明显是不让人活的节奏啊。但这也不过他显露人前的势力组成,有关他私军的组成更能引发猜测,有人说他的实力已能和明皇朝抗衡,也有人说他早已在另一个地方建起了自己的根据地。但这都只是猜测,没人宣布过事实。
一思作罢,窦漫也躬身道,“恕小子眼拙,不识明帅尊面,多有得罪处还望海涵!”
“雾隐这是怎么了,十年不见,还真是大变样啊。”沐子期看向窦漫,和颜道,“你也没必要拘谨,不说我和雾隐的关系,难道我还是那等心胸狭窄之人不成?”
“明帅言重!”司徒玄奇接口道,“不知您此来所谓何事?”
“难道没事就不能来了?这再怎么说也是我曾经的一个家啊。”
“传言是真的?”窦漫听出了些不一样的东西。“您当年也曾入过雾隐?”
“传言,哪有那么多的传言。”沐子期在嘴角掀起一抹苦笑。“当年若不是我执意离开,师父也不会将我除名吧。”
“您真是雾隐的弟子?”
“我上次来的时候应该还没你,你不知道也属正常。”他看着窦漫,随即转向司徒玄奇。“但他应该见过我,那时陪在师兄身边的不就是他和另一个丫头吗。”
“您说的是云婉儿师姐?”
“云婉儿?多好的苗子啊,可惜了。”话虽如此,他眼中却没闪过一丝惋惜的神色。也许是经历多了,也就看淡了。
“那您是我们师叔咯??????”
“窦漫!”
司徒玄奇的喝止让沐子期脸上又不由得露出些许苦意,转瞬即逝,却也足以让他手下那些大汉吃惊,难得,所谓“云州枪,铁面凝血逞英豪”,说的就是面前这明帅。也许,雾隐始终是他心里的一处思恋、一个不忍舍弃的回忆所。但他也知道雾隐的规矩,当初的执意在换来显赫的同时也给了他必须承受的结果,他不是被赶出门的孩子,却还记着家。
“这么看来,师兄是不参加今年的大选了啊。”岁月的积累让他有足够的能力去调节压制自己的心境。“你们还能应付下去吗?”
“您多虑了,雾隐的底蕴,您知道!”司徒玄奇道。
“呵呵!”沐子期讪笑。哪怕云阁诸峰互不干涉,他也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如果雾隐真有其所谓的底蕴,十年前的它也不至如此了。“过来!”他朝紫铭招手,既然无法改变的是过去,他得考虑未来。曾经,雾隐给他的可比想象要多得多。
紫铭走近,墨轩也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叫什么名字啊?”蹲下身来摸摸紫铭的脑袋,当年,他进雾隐的时候也这般大。
“紫铭!”
“紫铭,很好听的名字。你呢,你叫什么?”不知为什么,他看墨轩的眼里竟有些迷惑。如果紫铭是柄锋芒毕露的剑,那墨轩就像把黑金大锤,沉闷间又透着锋锐。
“我叫墨轩!”
“墨轩,你也是个好孩子!”揉揉墨轩的脑袋,和颜道,“你们以后若有困难,可到紫都沐府找我。来,这是给你们的礼物。”翻手间,手里便凭空出现了两枚精致的令牌。令牌有半个成人手掌那么大,通体为紫木制成,正面刻有一朵悬浮的云,云间又散布着点别样的东西,让人有雾里看花之感。上系一串金色短丝穗,背面则书一古沐字。
“紫木令,怎么可能。”窦漫毫不掩饰自己的吃惊。所谓君子一诺,这可是堂堂明皇朝手握百万雄师大帅的承诺啊,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他们,凭什么?
不止窦漫,司徒玄奇也吃惊的看着那两枚看似朴实无华却拥有极致调度力的令牌。这是云州众所皆知的事实,见紫木令者犹如亲见沐子期,除明帅亲统外可任意调动明皇朝十分之一的军队,沐子期的个人最大调度权限仅为三分之一,也就是说,现在站在司徒玄奇面前的两孩子已经是手握数十万兵权的将军了。只要他们想,随时都可将这沉默不语的云州格局打破。
“明帅??????”
沐子期挥手打断司徒玄奇,道,“他们都是很好的孩子,这两枚紫木令迟早也得给。来,孩子,收好它们。”
紫铭迟疑的看着司徒玄奇,江离不在,他只能寻求司徒玄奇的意见。司徒玄奇点头后的他们也一人一枚的收下了紫木令。就在令牌接触到他们手掌的瞬间,那原本金黄的短穗也在紫光乍现后变成了紫色,其上还覆着一层薄薄的紫色氤氲。每一枚紫木令都带有其特殊印记,只有沐子期认定的拥有者才能使其发生变化,这是谁也不能仿制的。
“还不快谢谢明帅!”
“谢谢明帅!”他们异口同声道。
“明帅?好个明帅啊!”沐子期微微一叹,道,“既然师兄不在,我也不久留了,诸位,明天见!”
来也无影去无踪,这也许就是对高手最普通的定义。离开的沐子期对窦漫来说就是真正的高手。者念,沐子期的境界修为只高不低。除了那两枚可一搅云州的紫木令,对方的来去并未给众人留下些什么特殊的东西。窦漫也没多问些什么,即使好奇,他知道雾隐每段不可知的东西都带着辛密,这些都不是现在的他能接触到的。墨轩紫铭和刚睡醒的紫冉被司徒玄奇叫到跟前,日光已没,全新的一天正在悄然开始。
“你们都准备好了吗?”他问,眼光扫过那三张稚嫩却坚定的脸。
“嗯!”
“紫铭,这里你最大,别忘了自己的承诺。”
“我知道!”紫铭重重的点头。
“你们也是,别忘了自己说的话!”
“嗯!”
“去睡吧,从明天开始,你们就得面对自己的人生了。”
身边,窦漫担心的问,“师兄,他们真的可以吗?”
司徒玄奇不语,只将眼睛投向天边那几颗夜夜不会少的星。是啊,有些星,永远不会少。
“咚、咚、咚!”
晨起钟鸣,云顶之腰也早已攘攘熙熙。住了几月或几天的拜访者都在云阁弟子的引领下迈步,静悄悄的,几万人的长龙就在这清脆的晨钟声里前行。止坪,一块位于云顶半腰可容纳数万人的天然巨石,他们此行的第一站。
墨轩三人也跟着人群往前,身边多是些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孩子,每人身上都背有一个小小的包袱。陪同的大人已经不和他们一起了,当他们踏进队伍的那刻始,一切都将由自己选择。生或死,成与败,在那逆天改命的旅途里都将由自己担待,这该是所有修行者的共识。
止坪,巨大的石台上,云阁阁主和各峰首脑都齐聚于此。不仅他们,那些前来观礼的大人物也或坐或立的聚于此地。云州有诗云,“一州云聚顶,彩星瀚莹莹。八方齐纳士,迢迢起升平。歌之歌兮明皇贺,舞之舞兮百泉吟;幽谷深深药轩冕,佛呐声声捣木鱼。百家止前止,万人合而群。”这说的就是云阁大选,不提其他凑热闹的小势力,就云州五大巨头的齐聚也堪称罕见。所谓云州五大巨,除云阁外分别是大明皇朝,百泉剑宗,药谷和佛殿。此时和云阁阁主站于一处的就是参与此次盛会的大势力代表。他们分别是代表明皇朝的明帅沐子期,百泉剑宗副主、高级铸剑师何劲,药谷大长老、凡境药师谭圩,佛殿主持悟道法师和自称人间逍遥僧的慧觉和尚。众人虽都面带皱褶,却也在这难得的空闲时间里各寻好友说话。论辈分,云阁阁主、何劲、谭圩同列一辈,沐子期和慧觉和尚则比他们小了一辈。所以,不论数十年的友谊,他们也不会自讨没趣凑近那群真正的老头堆里。
“疯和尚,你怎么也来了?”沐子期笑问,手也不自觉的搭上了慧觉和尚的肩。曾经,他们是可以交付后背的朋友。
“哪有热闹哪就有和尚!”慧觉双手合十,一脸的慈眉善目。
“怎么,你就不想在他们中间抢个小和尚,堂堂世间法可别在你这断了啊。而且,据我所知,这几年的你可没少对各门各派新一轮的大选上心啊。”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小子来关心。”慧觉拍落沐子期搭在肩上的手,却反手将对方搂住。“你倒说说,这次来的目的又是什么。可千万别找个什么送公主王子的借口,大家都知根知底,你有这么闲,我可不信?”
“嘿嘿!”沐子期笑道,“这许多年不见,哥几个的事你倒都还记得。”
“少给我扯那没用的,要不,喝酒去?”慧觉斜眼瞥瞥一边的悟道,所谓一物降一物,悟道绝对是能管住他的不二人选。
“算了吧,说违心话,你不难受?”
被对方无情的拆穿,慧觉也不觉尴尬,笑道,“彼此彼此!”
谈话间,钟声急促的连响就九下后瞬间戛然而止。
“时间到了!人齐了!”悟道法师呢喃,轻颂法号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