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选临近,云阁主峰下的客房也早在陆陆续续赶来的人潮下人满为患。此为常态,身为的云州顶级势力团成员,十年一次的云阁大选无疑会是场空前隆重的盛会。它的存在只为改变某些能力者的命运,如果修者能和云阁二字连在一起,那将是让人无法拒绝的诱惑。当然,云阁大选虽不限地域却也不是人人都能参加的,为了公平,一人一生仅有一次的机会可加入云阁大军。它没有所谓的特例,即使对方是云阁掌权者的至亲者或其他大势力的相关人员。十年一次,年龄规定为十五岁一下并包含十五岁。它从不阻止天才的产生,相反,它所需要的正是这种百年不遇的天才,所以也不会在这年龄段内规定下限,只要你敢赌,它就敢跟。
为此盛会,雾隐也派出了它的服务人手,即使没有云顶分下的任务,楚昇他们也不会放过这么个套近乎的机会。他们不想将一切都寄托于所谓虚无飘渺的奇迹,只有尽力做,方能不后悔。当然,他们的勤快也不是毫无目的,也不知是谁说的,“在某一陌生坏境,对孩子们来说,他们更愿相信那些留给过他们好印象的人,而所谓的好印象,无非就是你们的亲切热情。”楚昇他们也管不着这句话的真假了,早已商定好的对策,又怎会因为一句话的真假而放弃?黄天有眼,不管信或不信,他们在做的,即是应做的。所以,此刻的你就能在云顶山腰的接待所外看到几个始终在奔忙吆喝的人。他们身穿自己设计的衣服,“雾隐”两个大字一前一后的贴于其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雾隐峰的弟子似的。确实,当剑凛诸峰都穿有自己特定的华丽服饰且人数远超他们时,也只能靠自己来博取他人的关注了。他们也确实得到了比其他诸峰更多的关注,特别在那些独自上山的人群中更是如此,他们的热情都快把人融化了。
“您好您好,是送孩子来参加云阁大选的吗?”梅恺又拦住了某个刚上山来的男子,他身边站着个看起来有些畏怯的孩子。
“是的!”男子恭敬的回答。对他,修士的地位明显更高。也确实,他们都生活在修士的庇护之下,不管大明朝的统治亦或其他,修士的作用不容否认。正因为这样,他才不辞劳苦的带着孩子跋涉而来,鲤跃龙门,这是无数人来此的最初想法。“还请大人指教,我们该往哪报名?”
“言重言重!”梅恺连连摆手,他对这称呼还不甚习惯。也难怪,十年中的他也不过执行了几次任务,涉世未深,自然不会将这种世俗的称呼视为习惯。“我是雾隐峰的弟子,”他指着身上的大字说,“您叫我梅恺就成。”
“不敢不敢,大人可别折煞小人了。”男子的头越发低了,满脸惶恐。一路之上的他都能看到那些自称为修士的样子,他们,似乎对很多东西都有自己的习惯,而这习惯是常人所无法逾越的。
梅恺也不算个毫无见识的愣小子,看到男子表现出的惶恐后就明白了他所处的环境,笑笑,不再计较那所谓的礼仪。侧身做引路状,边走边说,“还没来得及问,你们来自哪?对云阁都有些什么了解?”
“不瞒大人,我们是离城人,对云阁并没多大了解,只知它是云州大陆上的顶级势力之一。‘云州佛谷血,天下朝宗阁。’想必其中的阁就是我所处的云阁了。”
“你还知道这两句诗?”
“不瞒大人,离城人大都知道,并将之视为生存的希望。”
“离城?离河边上的那个离城?”
“正是那儿,大人去过?”
“不,我也只听过。你们是怎么到这儿的,离城距这可是以数十万里记啊。”梅恺做惊讶状。数万里的距离自不会对修者造成多大困扰,但对普通人来说就不一样了,更不提这其间遭遇的种种。
“不瞒大人,之前的我虽听过云阁的名声却没敢想有这么一天。我差不多在这条路上走了十几年,也不知道还能走多久。这孩子是我在路上遇到的,看他可怜就带在了身边。”男子揉揉那孩子的脑袋,眼中满是慈爱。“如若不是他,我肯定走不到现在。但是??????您知道,不管怎样,哪怕我们的最初不过萍水相逢,却也在一起相依为命了好几年,我是该帮他考虑考虑未来了。所以,当我听到大名鼎鼎的云阁近期要选拔新弟子时,就来了。我也不知道云阁是怎样选徒的,无论如何,也该为他争取争取,是吧!”
梅恺没什么可说的,世界这样,他们也不是唯一一个来寻求改变的穷途者。战争、生存,这一切的一切都刺激着人们的生命本能。梅恺能做的也不过低下头来拍拍孩子羞怯的脑袋,“放心,只要他肯为自己的存在负责,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然后就把他们带进了云阁宽敞的客房。
这里的房间并不会因人而异,朴素的木屋内也仅装饰有桌椅床帘而已。然后就免不了会听到些不同的声音。“怎么回事,堂堂云阁怎么就用这么个地方来接待我们?”“再不济我也是封城世家,这也太失礼了吧。”不过,当他们看到真正的世家子弟时,也只能乖乖噤声。这就是人性,即奴性。
“怎样,可曾遇到几个可造之材?”楚昇问与之相遇吴诲河。
“不知道啊,没上天阶,我也不没本事知道他们的潜力如何。不过没关系,雾隐的好名声已经放出去了,应该会有收获吧。”
“但愿吧,没多久了。”
确实没多久了,也就几个时辰而已。
雾隐峰上,断崖旁,墨轩正和窦漫坐着看那被落日余晖染红的云海。今天的他们终于得到了休息的允可,尽管消息来得有点迟。墨轩已能适应三十斤的负重,紫冉虽是女孩却也不差,二十斤的负重对她来说轻而易举。可她累了,几天连续不断的负重跑让她浑身酸痛,此刻的她正美美的躺在床上,据说这是最后的休息时间。
“小轩,你觉得雾隐好吗?”窦漫说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云海。“十年,眨眼间的我都在这住十年了?知道吗,十年前的雾隐不是这样的。”墨轩看着窦漫,莫名其妙的听着。“我刚来的时候也只比你大几岁,那时的幕幕却一直记着。这是家,一个有着很多兄弟姐妹的大家庭。那时的房间可不止这些,这里也时时有人谈笑。”他拍拍身下的崖石,继续道,“那时的雾隐是所有人都羡慕的所在,她用自身独有的魅力吸引拜访者,门庭若市,师父的好友永远那么多,师姐的倾慕者永远能将门槛踏破。知道吗,师姐是我迄今为止见过最好看的人,不仅如此,如果没有你们的出现,她也会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可是,只一夜间,一切都变了。师姐不见了,师兄都成了泥里的枯骨。我还能听到他们长剑的哀鸣,那曾是他们最值得信赖的伙伴。师父走了,诺大的雾隐峰上也仅剩这几人留守。我们再不是别人眼中羡慕的所在,因为我们失去了让人羡慕的资本。那时的我小,不懂他们都去了哪儿。危险来临时的他们可以躲也可以走,没人这样选择。如果可以,我也愿和他们睡在一起。像我刚才说的,这是家,是我们共同拥有的家,没人能破坏,除非所有人都不在了。小轩,你有家的概念吗?”窦漫看着墨轩睁大的眼,揉揉他的脑袋,笑着说,“家里的人可以相互嬉笑吵闹,好比我和你楚昇哥他们,这是家存在的必然条件。而当家受到威胁或破坏时,我们都能为之而献出生命,这是信仰,因为我们怕,怕别人伤害到自己的家人。”
“我知道。”
“你知道?”
墨轩一脸认真的点头。“我知道,离叔,紫铭哥,小冉,他们都是我家人。紫铭哥总能在我们受欺负时站在我们身前,我也会在他们受欺负时站在他们身边,哪怕我什么都不能做。离叔说过,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该相互帮助,哥哥要保护弟弟妹妹,弟弟妹妹也要爱护哥哥,我们答应过的。雾隐峰下的小屋就是我们的家,离叔,紫铭哥和小冉都是我的家人。”
“小轩,如果可以,你愿和我们成为一家人吗?我,你楚昇哥万钱哥他们。”
“当然,你们都对我很好,和云村里的人不一样。”
“那你愿意留在这吗,和紫铭他们一起?”
“窦漫哥,你今天怎么怪怪的啊,都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墨轩自不会明晓窦漫的目的,他还小,只能做些直觉之内的东西,不足以用察言观色来揣测别人的内心。不过不急,话音刚落,一个浑厚的声音即时响起。
“诱惑小朋友,这不可是你雾隐的作为啊。”
转头,墨轩看到的是个满头银发却精神奕奕的老人,或许不能将他归入老人一类,除了那满头的银发白须外,再没有老人的衰弱在他身上暴露。他的嘴角含笑,双眼扫视间带着些由衷的喜悦,仿佛身临其境似的,地点是他无比熟悉而又怀念的所在。
和墨轩不同,窦漫在看到老人的瞬间就发现了他的与众不同,无疑,即使知道对方的不怀好意,他也不会轻举妄动,对方隐隐间散发而出的果决已让他了解自己身处的环境,习惯使然,他还是将墨轩护在了身后。
“怎么,不想问我些什么?”老人笑道,“你也太淡定了吧,我现在可是雾隐的入侵者诶,不过你的作为还可取。怎么,他已经是你雾隐的人了?”
“前辈面前,小子怎敢放肆。”窦漫胖脸带笑,暗中却早已将体内游走的灵气汇集。
“也对,你小小灵越三阙的修为,确实不能把我怎么着。”他走近拍拍窦漫的肩膀,一股灵气顿时箭般穿透窦漫的丹田将之汇集的灵气打散。窦漫想避,在老人企图靠近他的瞬间,他却避无可避,身体被禁锢般立在原地。“放心,我没恶意,只不习惯别人惊弓似的站在跟前,哪怕对方对我毫无威胁。”他在窦漫身边的崖石上坐下,墨轩站着还是没他高。“好久没在这坐了。”老人眼中回味的色彩更浓了,只没人看到。“你们的师父呢,还没回来?这雾隐,还能回去吗?”
“雾隐不需再回去,它最值得留恋的现在。”
随声而去,墨轩看到了踏步而来的司徒玄奇,身边站着许久不见的紫铭。
“紫铭哥,你去哪了,我和小冉都好想你的。”
小别重逢,孩子间不掺杂质的感情让墨轩迫不及待的冲向紫铭,他并不认为这是什么不该做的,哪怕身边坐个陌生人。
另一边,司徒玄奇恭敬的走近老人,拱手道,“不知明帅远道而来,望恕司徒怠慢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