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特尔下定了决心,他这一次一定要追上去,追上那个女孩,一定要问清楚,问清楚女孩是不是刺客。
台阶在视野里飞快的后退,在他急切的脚步下,他踩着台阶冲向了少女离开的方向。
视野的尽头是热闹的集市,他为了追赶女孩才刚离开的集市。
集市里的人群仍然那么拥挤,拥挤到了他不得不用手拨开拥挤的人群才能前进,他就这样挤进了人群,艰难的在人群里面游动着,观察着少女的去向。
不知道寻找了多久,他感觉双臂在不断的拨开人群、不断的拨开人群,在不断的重复这个动作之后,双臂已经开始僵硬了,他在人群中的速度渐渐的减慢。
焦躁涌上了心头,他这一次一定要追上去的。
再一次在心中下定决心,不顾酸疼僵硬的手臂,他奋力的挤开一波波人群。
周围的人好碍事啊,在焦躁的心态下,他渐渐泛起了杀意。
受伤的手臂上,缠着的绷带早已经被血浸成了红色,而在他不断拨开人群的举动中,溢出绷带的鲜血,沿着手臂,把那附近的皮肤都给染红了。他毫无所觉,只是杀意在胸中翻涌,不自觉洒向拥挤的人群。
人群在杀意的影响下,奋力的想要逃离这个凶神恶煞的家伙,而在人群没有那么拥挤了之后,这个凶神恶煞的家伙,终于能在集市里快速的穿梭了。
终于,在又一波人群让开之后,骤然开阔的视野中,他魂牵梦绕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眼前。
少女似乎遇到了麻烦,在一个摊位前,她装着苹果的筐子被打翻了,筐子里的苹果滚了一地。
但她却没有去管滚了一地的苹果,她正在和人争论着,尽管害怕得眼里蓄满了泪水,她也坚持着,和买了苹果却没有付钱的男人争论着。
三个男人把少女围住了,他们一边啃着手上的苹果,一边推搡着少女,不时传出肆意的嘲笑。
少女几次被推得差点跌倒在地,却每次都固执的站回了男人们面前。
似乎是对这样的恶行感到了厌倦,其中一个男人啃完了手上的苹果,叼着果核随意的看着散落一地的苹果,接着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脚踩碎了脚边的一个苹果。
充满恶意的大笑再次传出,男人们发现了释放恶意的新方法,他们一人一脚,一脚一个的,把地上的苹果踩碎、碾烂。
少女哭泣着想要阻止男人的动作,可是阻止了一个,另外两个人会继续踩碎苹果,再阻止一个,其他两个人仍然在踩碎苹果。她发现这样做只是徒劳,就开始捡拾其他散落在地上的苹果,想要在男人们把苹果全部踩碎之前,抢救下一批。
男人们注意到了少女的动作,于是恶意的加快踩碎苹果的动作,每踩碎一个,还发出恶意的大笑。
苹果在迅速的减少,少女不得不开始在男人们脚下抢夺苹果。
而这时,她终于在一个男人下脚之前,抢先拾起了一个苹果。
在这恶劣的竞争中,第一次取得小小胜利的喜悦还没来得及浮上心头,在她的视野中,那只被抢走了苹果的脚,将目标换成了她,狠狠的向她踹了过来。
来不及做任何的反应,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恶意的攻击。
但想象中的剧痛没有到来。
血色的光芒一闪而过,那个刚才还挂着狰狞笑容的男人,这会儿已经狠狠的飞了出去,砸翻了一群袖手旁观的围观者。
人群混乱了起来,原本不大的小圈子,在人群恐慌的推搡中,扩大了好几圈。
而让人群避之不及的,是在她面前出现的一个青年。
他高大的背影隐隐蒸腾着血色,受伤的手臂上,血液一滴滴的滴落,却在滴落在地上之前化为血色的雾气。
他前方的人群互相推搡着,露出了刚才砸入人群的男人,他已经没有了声息。
其他两个男人大喊着什么,甚至掏出了两把匕首,对着青年比比划划,恶狠狠的表情,却掩饰不住惊惧、怯懦的目光。
少女看不到青年的表情,他好像扫视了一眼那两个男人,那两个男人就再也绷不住恶狠狠的表情,他们惊恐的后退着,似乎想要逃去人群中,但人群同时像回避瘟神一样躲避着他们,一直将他们暴露在青年的视线里。
终于,一个男人再也承受不住压力,他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扔掉了手里的匕首,绝望的求饶着,而理所当然的,青年走上了前去,在血光中,同样把他砸向了人群。
这次人群机警的避开了,他直接摔落在地上,抽动两下后没有了声息。
同伴再次死亡的事实冲击着最后一个男人的大脑,崩断了他最后一丝的理智,他抓着匕首,胡乱挥舞着,疯狂的扑了上来。
血光再次闪现,已经成为一具尸体的男人,在人群的惊叫中,砸到了同伴的旁边。
人群炸开,现在青年面前,再也没有人能够为他们遮挡杀气了,他们哭号着,推搡着,逃跑着,幸运的人们挤到了人群中,逃脱了那可怕的杀气;而不幸的人们,被人群推倒、践踏,在人群的恐惧中,步上了三个男人们的后尘。
死亡,蔓延开了。
少女抱起装着所剩无几的苹果的筐子,拉住了青年的手,奔跑了起来。
青年愣愣的任由少女拉着手,血红的视野中,只有身前的那道倩影是那么的清晰。
血与火中掺入了另一丝其他的味道,甜甜的,好像是苹果的香味。
惊恐的人群在他们面前分开,他们就像逆流而上鲑鱼,排开湍急的水流,任身后飞溅的水花,在礁石上摔成一沫沫白色的碎片。
而鲑鱼奋力一跃,冲上了垂落的瀑布,掉进了宽阔的湖面。
人群在视野中渐渐消失,少女猛的拉了他一把,他们转入了一个陈旧的小巷,人群的惊恐声、哭号声,如同被隔离了一般,突然的远去。
少女靠着墙壁,喘着气,但她的脸上却挂着解气的笑容。
似乎是注意到了青年的视线,少女有些不好意思的缩着脖子,因奔跑而泛红的脸颊变得更红了。
但很快她就不再感到害羞,她拉过青年受伤的手,担心的看着那不断流淌着的鲜血。
她试图把红透了的绷带拆开,但又想到了什么,放弃了之前的尝试,反而取下自己的头巾,把他的伤口重新包好。
小心的做好这一切以后,少女看了青年一眼,有些苦恼的低下头思考着,最后下定决心一般,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她重新看向青年,指着小巷的深处,似乎是想要把他带到自己家。
然而青年早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他只是愣愣的看着少女,眼中透着炽热的感情。
他紧紧地抓着少女的手臂,似乎是怕少女再次离开自己的视野,任由少女把他带向破旧的小巷深处。
血滴从他的手上滴落,滴落在古旧的碎石地面上,在地面上溅开的瞬间化成血色的雾气,只留下清脆的滴答声,回荡在斑驳的墙壁间。而墙壁上,突出的阁楼,在小巷里留下黑色的阴影,笼罩着下面的两人。
巴特尔没有在意逐渐昏暗的环境,他只是傻傻的拉着身前的倩影,傻傻的笑着,仿佛抓着前面的女孩,他就抓住了整个人生。
苹果的香气在血与火的味道中那么的明显,他痴迷于这不同于往日的感觉,想就这么沉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