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问我何时开始喜欢许思华的,是见到他的第一眼么?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我少年时期长久的梦想,也是少女时期悲伤的源头,他总是存在于我的身边,看似触手可及,却不敢触碰。虽然,他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但他已经让我深切体会到自卑、失望的情绪不仅仅是文学作品里的词语,还是深刻的心痛的体会。
那段时间,我开始写一些记录心情的文字,现在翻开来看,少女时期的我因为这个少年沉浸自卑之中,生活在黑暗中很久。我需要有些可以寄托的东西,不然真的活成行尸走肉了。
新千年,柳絮飘飞的日子,因为我的数学成绩突飞猛进,学校组织了一个奥数甄选班,选不同年级的数学佼佼者参加奥数培训,我也在甄选范围内,当然包括许思华和张年年,每天下午课毕后,所有参加甄选的同学必须集中到五楼计算机教室里多上2个小时的课。
许思华对此表示非常不满,他认为竞赛是为天生有能力的人准备的,通过后天才能弥补的人本就不应该参加这种竞赛。所以,他从不参加补课,课毕便和刘硕他们回家或是去球场和钟铭踢球,张年年起初碍于老师的面子去参加了几次补课,但后来,她觉得课程过于简单,便也不再去了。剩下我义无反顾每天去5楼听课。我有目的,我想自己变好,变聪明,能赢得荣誉,不管这表面的美好是我天生应得的,还是后天努力所得,我都想要。人们只是喜欢看中一件事的结果,并不会在乎一件事的过程如何,不是吗。我也想像许思华一样潇洒,可毕竟我没有这个资本,不是么。
每天补课放学后天色已经很晚了,我独自一个人走去车棚,骑着单车往家去。我们学校的很大,教室前的车棚离校门又很远,人又少;出了校门又有一段隐秘的树林,树林里一条不宽的路,过去那种昏黄的路灯常常把路照得不清不楚,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有些害怕,我都会骑着单车在暗夜里飞奔。有时候,许思华和钟铭踢球迟了也会遇见我,三个人一起回去就不会害怕了,时间长了,我就很希望能遇见他们两个,但有时候又事与愿违;有一次,路过树林的时候,单车链子掉了,我也不会修理,没有办法,只能推着车子走,路灯很暗,我的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出无数个香港僵尸片的画面,一边走一边仔细地听着周围的动静,春天里,野猫在周围的灌木丛里躁动着,不时窜出来,尖叫着,吓得我一动不敢动,一群小痞子骑着摩托吼着叫着,从我身边呼啸而过,顺手拽了一把我的校服帽子,我吓得不知所措,呆站在原地。良久,听见一个声音叫我:小雪!是钟铭,我从没有这么迫切地想见他,我转过身去,看见他在不远处,腋下夹着一个足球,昏黄的路灯下有些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他向我走来,我激动得有些想哭。钟铭走到我面前,问我怎么了,念高一的钟铭个子已经很高了,而我低着头只能到他肩膀,他看了看我的单车,笑着说:这么简单的问题你这么常骑单车的人不会修。虽然语气温和,可我听了这话越发想哭,越来越多的委屈涌上来,他摸了摸我的头发:别哭鼻子啊,你傻不傻,我来帮你修。钟铭把足球塞在我手里,蹲下身子,鼓弄起了车链子,不到30秒钟,就修好了单车。
单车修好了,我也并没有骑回家,我推着自行车,和钟铭慢慢走在昏黄的路灯下,初春的夜晚,清冷萧瑟,高达的梧桐树在路灯下树影婆娑,我们的话很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钟铭靠得我不远不近,被钟铭手掌抚摸过的头发,慢慢升出一种异样的温暖,我在心里头一次觉得钟铭,是个很美好的男孩。
钟铭让我好好准备接下来的甄选考试,要是成绩好的话可以在中考中得到加分,我默默记在心里,对钟铭说:怎么,你是怕我考不上北离中学高中部,钟铭哥哥,你不要小瞧我,我可是个潜力股啊。钟铭笑笑,又摸了摸我的头,对我说:小雪,你真可爱。钟铭的眼睛很好看,笑得时候,眼睛很好看,很纯粹,不像许思华,让我永远都抓不到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