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楼某这番对答,先生满意否?”
那儒者眼神变了变,正想反驳,原纵忽然开口打断:“楼先生对大陆的认识,倒是全面。”
不置褒贬的一句话。
楼净礼貌地回了一句:“家主谬赞。”
不过原纵在此时道这一句,便是暗示了自己站在楼净这边明眼人一眼便知,大长老一方脸色一变,原横更是沉不住气,差点当场拍桌子。
原倦扫了一眼局势,微微笑着,并不担心事态发展,果然,儒者又出言道:“那阁下可了解除此之外,七城的门派势力?”
楼净笑道:“这个略知一二。七城的门派有大有小,其中最大的门派‘飞瀑’却并非在中央主城,而是主居余梦城,又在七城各有分布。
其次便是中央主城的‘平门’,再来就不赘述了。不知先生可还有质疑?”
儒者一句话咽了回去,皱了皱眉。儒者见他对答如流,云淡风轻,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出言也愈发咄咄逼人:“那我问你,一月前小公子说的那句话,你的看法是什么?”
此话一出,原倦一怔,没想到他竟然哪壶不开提哪壶,看了看便宜师父的脸色,恩,还好。
又看了看父亲的脸色,唔,表面上看起来也看不出什么,但是熟悉父亲的原倦却在父亲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冷意。
楼净摇摇头:“此事已过去一月,先生何苦旧事重提?是人总要向前看,何况此事因涉及小公子,也只是族中少数人知晓罢了,你身为外人,怎将此事知晓得如此明白,不可能是外界传言,那便只可能是……”
话不说尽,眼神飘向原横,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这话不说出来,效果比说出来更胜一筹。
那儒者像是被人抓住尾巴一样,侧身投眼神给原横,原横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想法。
见他无言以对,也不方便直接解围,只好同问楼净:“既无外人知晓,楼先生又是如何清楚?难道楼先生便算不得外人?”
楼净摇摇头:“楼某在此事上,自然算不得外人,原二老爷方才没有听二公子说吗?楼某是原家私塾新聘请的西席,那日,正好我也是事情的见证者之一。老爷这句话问得让楼某不好回答了。”
话里话外都在说原横不关注本该关注的东西,却反而心在歪处,着实是此处无声,却胜有声啊。
原横正要反驳,却听原纵仿佛压抑着怒气一般:“这并非审讯,儒者倚仗年纪便连番质问对方,未免有失儒者风度。”
若是再不明白原纵属意的人选是谁,那才真是愚蠢至极,于是愤而拱手告辞:“既然此处容不下我,那便就此告辞,哼!”
愤怒之下,甩袖离开。
原横来回踱步,心中怒不可遏,却苦于不能宣之于口,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宣泄。
原倦忍得很辛苦才没有笑出声来,当下众人的眼光投到了另一人身上,原倦皱了皱眉,这人,也许不如那位儒者好对付,毕竟是长老团培养出来的人物。
原遂不知为何,叹了口气才走过来:“不知楼先生想与我论什么?”
楼净摇了摇头:“你年幼于我,我理当让你,你说论什么?”
此言一出,联系方才对阵儒者的话语,在场众人无不哗然,对这个青年的看法又好了不少。
学识渊博,谦让,不输自身气场,不减自身气度,端的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原遂点点头,也便随他去了。
“那便多谢楼兄谦让,既然方才二位就家族与门派作了探讨,我们便就地形地势,山川草木来个论题吧。楼兄可知中央主城盛产何物?”
楼净想了想:“中央主城有大川环绕,四季分明,又有天水灌溉,灵气充裕,不仅适合修炼功法,更育有千金难求的各类灵草珍宝,可为灵丹之材料。
中央主城中有一峰,名为‘神止’,寓意神仙来了,也未必攀登得上。倒不是说山有多高,而是山峰并无路径,陡峭难攀,也未有人成功登上过。
天之雨露落于此山,此山脚下,又汇成一湖,湖分干支,灌溉良田,养育城民。”
原遂点了点头:“我无疑问,楼兄提问吧。”
楼净想了想:“既然你问了我中央主城的基本状况,同样,我应问你其他城之状况,你挑一个比较熟悉的城来说吧。”
竟如此大度,这是众人没有想到的,可是更让人无法预料的,是原遂接下来的回应。
只见原遂一愣:“楼兄坦荡,可为公子之师,在下甘拜下风。”
长老团已面色铁青,特别是大长老,本想也挥袖而走,又碍于还要举行拜师仪式不得离开,真叫一个憋屈,瞪着原遂的眼神似要喷火,原倦显然也没想到这么容易。
看了看便宜师父淡定的脸,看不出来什么。
又看了看原遂的脸,除去一些淡然,不知为何,似乎还有一些钦佩,不管如何,事情如此,也大概算是解决了,原纵及时站了出来:“如此,想来二弟和大长老也没有意见了吧?”
疑问的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原横和大长老怒不可遏,却木已成舟,无可奈何。
两人争夺,却让人渔翁得利,看对方的眼神也变了点什么。
原倦悄悄对身旁的大哥说:“大哥,若二叔与大长老联手,父亲岂不是孤掌难鸣?”
原彬闻言却只是一笑,轻声回道:“若那一心想要扳倒对方,置对方于死地的双方联手,想必离灭亡也不远了。”
原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原彬拍了拍他的额头:“你还小,不必逼自己懂得太多。好了,父亲给你递眼神了,快过去准备拜师礼吧。”
原倦依言朝父亲方向走过去,站在父亲身边,原纵骄傲地看着自家儿子,并未直接下令开始行拜师礼:“拜师礼在半个时辰后举行,众位族人可稍作休息。”
于是着人去准备,原倦走到楼净身旁,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师父。”
楼净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与你扯上关系是福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