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的中央主城街道上,一匹快马奔过,飞尘扬乱,惊坏了路边的小贩,孩童被吓得跑进母亲的怀中,母亲却只能习以为常地苦笑着,安抚怀中的幼子。
而这一切,却都收入了一双灵动的棕色瞳中,稍显稚嫩的声音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原大,我让你办的事情办的怎样了?”
身旁的原大恭敬地拱手低眉:“回二公子,情报已收集得差不多了。”
原家二公子,姓原名倦,年十四,尚未取字,身着黑底红边直裾。眉头微皱,几个思索,放下杯盏:“原大,随我去会会他。”
原大仍旧恭敬:“是。”
随在原倦身后,像一座山一样,保护着自家公子。
原倦朝城中最有名的“月梢楼”而去,走到月梢楼外,果听内中传来争执之声,于是从容步入月梢楼。
“你们竟然敢将小爷要的东西卖给别人!”
就听一道年少气盛的声音传来,原倦皱了皱眉,低声道了一句:“蠢货。”
走进去站到局促的老板娘身旁,冷冷地看着出声的少年:“维堂兄,此番张扬行事,不怕给二叔添麻烦吗?”
被称为维堂兄的人,正是原倦二叔的长子原维。
原维本来想要提起来的怒气在听到这句话以及眼见原大手中握刀的动作之后,生生压了下来,赔着笑脸道:“倦弟莫要认真,我跟他们开玩笑呢。”
原倦摇摇头,对吓得瑟瑟发抖的老板娘道:“听见维堂兄说的话了吧,日后若是我堂兄再来寻衅滋事,你便派人去通知家主。”
说着又转向原维:“维堂兄也莫要怪我多事,若此事闹大,传到家主耳朵里,你怕是讨不了好去。”
原维脸色一变:“倦弟哪里的话……”
原倦展颜一笑:“多谢维堂兄,那便就此告辞。”
说着带着原大走出了月梢楼,此事,便在原倦的干涉下,息事宁人。
“二公子,天色尚早,要回府吗?”原大跟在原倦身后,提醒道。
原倦停下脚步,想了想:“父亲爱吃城北的糕点,去买点再回去。”
没有骑马坐轿,沿街走到城北,满意的是途中看见的民风淳朴,并未发现不平之事。
回到家中,想着此时父亲定在书房之中,便去给父亲请安,走到门口,耳边却传来一阵争执。
说是争执,其实也就是另一人在激动,另外一人始终沉稳如山。
“大哥,我是你亲弟弟,难道你更放心将此事交给长老团那群顽固不化的老头子?”
“我尚没有忙到连自己儿子的事情都没有时间处理,这件事情,我会自己抉择,不用假手于人。”
这句话说得已是十分不给面子,然而正是家主的威严体现,不容许人越俎代庖。
那个声音似乎噎了一下,又赔着笑道:“这自然是大哥决定的,我只是提个建议,为倦儿着想罢了。”
原倦心中好笑,于是走到门口拱手道:“父亲,孩儿来请安了。”
“进来吧。”沉稳的声音再次响起,而另一人的声音立马停止。
原倦步入书房,只见父亲坐在椅子上,手边放着翻开的书页,手中端着尚冒着些许热气的雨前龙井。二叔则垂手站在一旁,脸上的表情来不及收回,点点不满在不经意间透出。
稍作观察之后,原倦便从容不迫地例行请安:“孩儿给父亲请安,父亲今日身体如何?”
原纵语气轻松了些:“一切如常,倒是你,看起来有些疲惫?”
原倦将手中的糕点拿出来:“这是孩儿特意去城北的糕点铺为父亲买来的糕点,父亲闲暇之时可稍品尝些。”
原纵眼中带着几分笑意:“有心了。”然后又似不经意地问了身旁的原横一句:“城北的糕点做得极好,你要不要来上一块?”
原纵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太好,谢绝之后便拱手告辞:“愚弟近日不喜甜食,就不用了。今日之事想必大哥心中会有抉择,愚弟家中尚有要事,便不叨扰兄长了,就此告辞,改日再访。”
原纵点点头:“多关心一下家中,莫要对家事有所倦怠。”
原横脸色又是一变,称是告退。
原倦在一旁看得忍俊不禁,直到原横走了之后,才笑出声来。
“有何值得开心之事?”戏谑的声音传来,原倦一惊,抬头看着父亲和煦的面容,才放下心来:“父亲方才与二叔周旋的样子,真是让孩儿自叹弗如。”
原纵一笑:“何以见得?”
原倦想了想:“第一,在孩儿来此之前,父亲与二叔应是在说为我择师之事,二叔想要在我身边安插人,长老团也不会放过这种时机,于是二叔想要利用兄弟血缘让父亲将这个名额给他。
可是父亲岂会没有丝毫准备?若我没有猜错,父亲从很早便为我物色起良师了。
其二,方才孩儿递上糕点,并说是从城北糕点店买回来的时候,二叔脸色更是奇怪。因为维堂兄也经常出去各种地方,却从未有一次给他带回来过东西,想必二叔心中也是有所计较的。”
原纵点点头:“确实,他对你二婶不好,动辄打骂,原维心疼母亲,自然不愿与父亲太过亲近,也几次三番违背他的愿望,越是如此,家暴便越是频繁,如此循环,他们的关系,自然不如为父与你们一般融洽。
至于良师之事,为父确实早已为你物色好人选,只待你一月之后,束发礼成,便可行拜师之礼。这个师父擅长的功法比较温和,你定要认真学习,认真筑基,日后才能学习更高层的功法。”
原倦偷偷捏了一口糕点,见得父亲摇头一笑,又道:“最妙的是父亲最后让二叔回去多关心家中的事,一来说他处理家庭关系太过恶劣,二来让他少管咱们家的事情,也不明说,就这样让他噎着。我方才看二叔的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哈哈哈。”
原纵拍了原倦的头一下,笑骂道:“快回去收拾收拾,明日还要去私塾。”
原倦才向父亲道了别,回自己院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