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期末考试还有几天时间了,同学们既怀着考试前的紧张情绪努力学习,又盼望着寒假回家时的兴奋和自由。
这天下午,花美不知怎的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黑着一张难看的脸,原来我从未见过她这张脸,这让我有点惊慌。
“这就是你不想来找我的理由。”花美手中拿着慧慧写给我的那两封已经皱巴巴的信,恶狠狠地对我说,像要把我吃掉似的。
“花美,别这样,慧慧父亲已经死了,难道写一封信告诉我都不行了,我真的有点怨恨自己这样给她解释。”
“写信?谁知道你是怎样给她写的信!”
“这是我旧情忘不了,你该满意了吧!”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真心话,一点没错!”我老老实实神情自若地回答,这场面让花美顿觉五雷轰顶,脸色煞白,两颗豆大的泪珠流出来了却没有哭声!这让我更加恐怖,我不曾见过这等令人伤心欲绝的事。
“花美,你真的不值得为我这种人流什么泪,这会让我下辈子都不会安。我是配不上你的,我更不愿意做什么癞蛤蟆什么的,你得想想你的未来及实际的生活。我来大学里就是鬼混的,根本没学什么东西。现在你让我说出我们已经学了哪些科目,我还背不完全,你还是与我分手吧,若是你有一天主动提出分手,我不知会受到怎样的打击,而我提出分手,这样情况可能会好一点,至少不会有我们能够想像到的后果。”
“蒋华波,原来你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狼!”
“我是狼,我在咬着自己,却没有力量去袭击别人,这一点是真的,我不想骗你,也不想骗我自己。”
花美已经发出了抽泣声,这让我感到绷紧的神经开始有点松懈。
“我们分手是你早已决定的事?”
“我也不太清楚,不能说早已。”
“一点余地都没有了?”
“我也不知道,我真的害怕有一天我们真的会分手,长痛不如短痛,何况你父母及林木都会反对的。”
“我的私事,他们是管不着。”
“现实你是抵抗不了的,真的!现在你和我这种模样,在老年人的心目中是幼稚可笑的,也是不成熟的。即使不是老年人,在一般人的眼里,别人都会说你傻,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我虽然爱你,但我使劲全身力气可能就配不上你,我得相信这一事实,我很理智,但并不糊涂。”
“我只想问你,你是爱我还是爱慧慧?请直接回答我!”
“我绝对地爱你,但客观上我只能接受慧慧!”我说话的时候,到底弄不清楚我真的爱谁。如果现在我似乎有爱的权利的话,这绝对是一件极具讽刺的事。也是那些正经人士蔑视、唾弃的尴尬之事。
的确,我连爱我自己的权利都不该有!想到这里,我有种对苦难生活的解脱之感!
“华波,你是不是想立即有一个妻子?”
“有那么一点点!”
“你对我,还是对慧慧?”
“你觉得对你可能吗?”
“可是你也一样啊!我们都还有至少一年半的学习时间,你难道不想上学了?”
“我没想这些事情,但我一直认为,在这所学校里,丈夫兼学生身份的人,我不会是一个先例,这一点你是知道的。”
“难道慧慧已经答应做你的妻子?”
“这个,这个主要是看我的意思。”
“哦,太不可思议了!华波,你会后悔的!你要为你今天做出的选择付出昂贵的代价。”
“付出什么代价我倒无所谓,一切都无所谓。我只是希望自己真实地活着,活得漂亮,即使自己的罪恶也想以太阳的形式整天出现在众人的眼皮底下。”
花美大概带着一种极度绝望而怜悯我的复杂眼色直直地看了我约摸一分钟,然后踏着坚定的脚步,把夕阳下最后的斜影留给了我。我想,我可能是没有机会再看到花美这离去的背影了,所以我觉得它非常的美,美得我的心像在滴血似的,血染红了慧慧那两封信的碎片,碎片飘荡在城市的上空,让我不明白,那是不是花美哭泣的眼睛。
这时我突然产生了一种想追上花美的冲动,其实我们是站在原地一动未动。我对自己非常残酷,同时也把这种残酷带给了别人。假如我真的有罪,我想我向上帝乞求万年,也是不会得到原谅。
啊!我的灵魂是一团漆黑的云雾,假如慧慧在寒假期间不同意跟我成婚,我会觉得这一点很有用,因为我时常会用我的“恶”抵挡生活中常给我的一切打击,让这种打击成为打击一切的武器,让它失去该有的力量。
我懒洋洋地向学校教室里走去,心空空的想大睡一觉,想彻底忘掉花美。此时,却感觉到眼睛出奇的清亮了,记得慧慧第一次与我分手时我有过这样的情况,但这两种泪水大概情况会不一样,第一种情况我是流的慧慧的眼泪(慧慧与我第一次分手时流过泪水);第二种情况我是流的花美一样的眼泪!如果再想找出什么不同,大概就是男人有别了,但我不相信眼泪在本质是有男女之分。
走到教室里,我就像一堆无骨头的软肉趴在课桌上呼呼地大睡起来。如果慧慧能立刻来一封信表明我们春节前能成为一对夫妻,那么我的心就有可能吃了一颗定心丸;如果按我去信的另一种要求说我今后与她继续上学,那么我与花美的现在这种关系就该平衡地发展下去。尽管这种延续说不一定是对花美的伤害!算了吧,这种吃在嘴里,捞在碗里的把戏还是少演为好,这样对花美也许会更公平。
“华波,你怎么啦,拉娜叫你等一会儿去她办公室!”我睡得正起劲的时候,高凡突然将我叫醒。
“我原以为你是告诉我关于王戈的事呢?”
“你刚才做梦遇见了他!”
“高凡,你真神算,算猜到了!”
“他在哪里怎么样?”
“打了电话,打了几次都没找到,不像他刚去舞厅里唱歌的时候,你打了电话没有?”
“好久都没与他联系了。”
“花美那里是不是太忙?”
“别瞎说了,哦,对了,你找到靶子没有?”
“没有,那像你魅力十足的!像我,一般的坏女孩不想要,好的我又没那福份沾上边,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一句话一点都不适合我,我想憋急了,只能去做那个!”
“嫖客!”
“你头脑真机灵,小声点。”
“难道你……你……”我看见高凡脸有点红。
“小心点,别染上病毒了!别拿生命开玩笑!”
“呀,华波,你说到哪里去了,我会去干那种事吗?跟你开玩笑!”高凡神秘莫测地自我解嘲。
“现在,你快去拉娜那里吧,说不一定有什么好事等着你呢!刚才拉娜来教室里找你的时候,看你睡觉,就叫我等你醒来后给你传话,好像是挺关心你……”
“别胡言乱语的,影响不好!”我说着,心里乱得发慌。
教室里闹轰轰的,有说笑的,有追打的,有下棋的,有在黑板上写字的,也有看书的,还有谈情说爱的……还有进进出出、来来回回的,像个赶集似的。我这一出去,就成了赶集的了。
学校的期末考试把这些五颜六色的人聚集在晚上的教室里,我觉得是对一种特殊自由的扼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