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虞子期自认为在这陆战比试上他不如眼前的这个比自己年轻很多的少年,这对他震撼很大,便在校场中待了好一会儿才走向点将台。
上了点将台之后,季布和钟离味二人一下子围上来,对他一阵数落,尽说些他大意轻敌之类的话,但他自己心里却是很清楚,这并不是他大意的事,刚刚一战他是真的不敌。
钟离味在一边说着说着,但见虞子期若有所思,便心虑他会不会是惨败灰心,于是出言相劝道:“子期啊!输就输了,项王也没说什么,不还有一场么,接下来这场赤膊战可是你的强项,咱兄弟几人可只有项王能敌你,你可不能再让那小子占了先机了!”
“是啊!是啊!”一旁的季布也进言道:“若是让那毛头小子占了左先锋的位置,这以后让我们兄弟几人的老脸往哪搁!”
“可不是嘛!”钟离昧又在一旁故言道。
这一招果然有用,虞子期恍过了神,但依旧是没说话,他看了看坐在帅位上的项羽,见他眼中带满期待,凭着多年对他的了解,虞子期心里突然有一丝触动。
他在心中悟道:项王叫我与那个叫朱见深的小子比试三场无非就是叫我试试那小子的武艺,倘若那小子今天真的能胜过我,那是我楚军又得了一员猛将,是天佑我楚国复兴,我又有什么闷闷不乐的呢?
这一想一下子就看开了,他笑了起来,活动活动了受伤的左膀,摘下头盔,对钟离昧和季布二人说道:“你们俩帮我把战甲解下来,这小子不简单,这第三场我要好好会会他!”
怎样搞的?怎么一下子又喜笑颜开了,钟离昧和季布二人心里都有些奇怪,但这总归是好事,他二人对视一眼,便去解开虞子期的银甲了。
点将台旁小账下,晨曦用细布将朱见深的的伤口包上了,又系了一个一个简单的蝴蝶结,然后什么也没说,退到一旁与虞姬并肩站着了。
坐在桌子上动了动手臂,朱见深想要言谢,然而一抬头却见到那冷若冰霜的脸,他心里一奇怪不知道晨曦怎么突然就这般,又往一旁虞姬面上看去,二人眼光触碰,随即闪开。
朱见深伤了他的哥哥,自然心里过意不求。
虞姬以为朱见深身上的伤是自家哥哥所为,也颇为心愧。
这么大会儿功夫,众人都没怎么说话,只有丰臣秀吉一个人上嘴唇不挨下嘴唇,叭叭地说个不停,多是说些没用的话语。
“所以说见深,这种时候我就给你分析了,你是属于当头炮型的,过了那个炮劲儿你就没气了,这最后一场你想取,务必要速战速决,最好上来来个抬腿踹,把他踹个面目全非直接认输,那样你也算是给我们忍者争口气了!”丰臣秀吉神一阵宽慰,只是刚刚他面色红润,边说边还用手脚比划,那投入的神情,好像接下来是他要比试似的。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
“怎么不用说,你还年轻,我这多你两年的饭不是白吃的,有些场面你没见过,我得替你想到位了!”
“可人家妹妹在这呢,你当着人家妹妹的面这样说人家哥哥,这多少有些不合适吧!”
正欲开口再言的丰臣秀吉忽的一愣,意识到了尴尬扭头看了看虞姬,结果发现虞姬在朝自己笑,吐了吐舌头,他回过头不再吱声了。
没有人再作战术指导,耳朵清静下来,朱见深又坐了一会儿忽的跳下桌子,然后身子一侧将上身的锁子甲脱掉,放在了桌上,往外走了两步,他似是觉得不对劲,就一回身将那仅剩的贴身布衣也脱掉了,终于落得一身清闲,他光着膀子走向校场。
点将台上虞子期见朱见深光着膀子上场后,便也将上衣脱尽露出一身横练肌肉,回头又说了句:“项王,我上了!”便走下点将台,往校场中央去了。
二人走到近处,虞子期见到朱见深身上居然遍布的伤口淤青,心里有些暗惊:没想到这小子刚刚是带着这么多伤与我作战的!
“小子,你这身武艺不错,待会儿你就算是输了,我也会向项王举荐你的!”虞子期说道。
朱见深笑了笑暂且不语,他在心里思索:这虞子期也算是一代名将,拳脚功夫必也不差,他刚刚输于我,但现在看来完全没有挫败感,看来他是有必胜的把握,我需小心才是!
心里这么想,他嘴上却说:“如此先行谢过虞将军,那我们废话少说,这一局尽快开始吧!”
虞子期心头一惊,便也没过多言语架起了拳脚,以往他驰骋沙场也见过不少狠角色,但多是一些不要命的莽夫,一个个长得壮如牦牛,可见朱见深模样,倒不像是那等莽撞之人,这般好战,着实少见!
朱见深深吸一口气也架好了拳脚,二人短暂歇息后又再一次对峙起来。
随着一声令下,两边擂鼓声顿时又起,二人的目光都炯炯有神,互相动着步子子寻找进攻的机会,场外聚满了前来观战的楚兵,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唯恐错过这精彩绝伦的比试。
二人这样对峙久不出招,朱见深毕竟是年轻,心里有些毛躁,便决定先发制人,左拳一个虚晃,前脚赞步一个后手拳就打了上去。
虞子期等了许久,就是要等这朱见深轻动,见他左拳虚晃而来时候他便知道机会来临,便对着那后手直拳躲也不躲迎了上去,目光尖锐如同麦芒。
心里打着算盘的朱见深感受到了那目光,心头一缩恍若被针尖扎了一般,当即意识不好,这一生疑,手上动作就慢了许多。
虞子期仅仅是头一偏,这一手后手直拳便擦着他的耳朵过去,他嘴上微微一笑,沉在身子下方的手出其不意,直接轰在贴上来的朱见深的小腹上,令朱见深倒退数步方才稳住身形。
这是旧伤未好又添新伤,朱见深腹部犹如刀绞般的痛,吸了几口凉气才稳住气息。
然而就在这几口气的功夫,虞子期又跟了上来,起手直探他胸口,意欲使出一招黑虎掏心。
朱见深眼睛一眯往虞子期脚下望去,见他只顾进攻步子轻浮,便不管伤势一下子对冲上去,二人只一瞬间便交织在一起。
二人本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念头,躲也不躲,避也不避,一拳打来一拳回敬,这才是真正的肉搏,拼的是耐力和抗击打能力。
几处交锋下来,朱见深已经满嘴是血,额头下巴都挂有伤处,终于是抵不住,他撤到一边,不想虞子期反手一掌正好打来,面上一黑他下意识就伸手去接,险险遏住手腕,他一个反身撤步,顺势就要虞子期摔出。
哪知虞子期临摔之际,一手撑在他的后背,接着在空中翻了一个圈,平稳落地,这时朱见深接着一脚扫来,虞子期刚刚站稳,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就感觉耳边风起,啪地一下子,他脑袋一沉,剧痛传来往一边倒去。
踉跄几步倒在地上,但他并未昏迷,只是摇了摇头,觉得那脑袋恍若又千斤之重如何也抬不起来,再一看时,眼前的事物飘忽不定,好似进入幻境一般。
往一边吐了口唾沫,他道:“好小子!动作挺快的啊!”
朱见深面露苦笑,虽然在刚刚的交手中占了上风,但他也并不好过,一张俊脸也是面目全非了。
“不过到此为止了!”虞子期突然脸色一寒,话声刚落他已经翻身起来,一拳带着三分愤怒强势攻来。
在这微凉十一月,他二人却是满身大汗,周围呼喊声起,架打到这里体力消耗已经是异常严重了,躲避不仅没有什么实际效果还会让人乘胜追击彻底压制。
朱见深起后一挡,同时加上一拳回敬,直轰虞子期面门,虞子期这会儿虽然咬牙来攻,但毕竟是眼前昏花,自己的一拳被挡下后,来的那一拳还没看清就打在了他的脸上,登时鼻血横穿,他向后退去。
在此伤势之下,虞子期仍能强撑,他微闭着眼,咬牙一个旋身,上前直踢朱见深胸口,不想动作太大朱见深早已洞悉,只是一个侧身就躲了过去,反而是被朱见深扣住了脚,往身下一带,轻而易举就将他摔倒在地。
见他倒地后,朱见深知道最后时刻来临,便身子一纵,狠狠压在他的身上,呼呼打了十几拳。
虞子期已经是油尽灯枯,但仍不服输,拼尽全身仅剩的气力将朱见深顶翻,他翻身起来,由于满眼淤血,加上流淌着的汗,也看不清朱见深的具体位置,只是凭着感觉身子一跃,要来个千斤坠。
朱见深被顶翻在地回眼一看,见半空中虞子期向自己压来,赶忙两脚蹬地,滚到一边。
那虞子期扑了个空身子砸在地上,嘴里发出呜呀一声,迸出了两口鲜血。
这第三场比试反比前两场真刀真枪打的让人暗爽,点将台上项羽已经看出了胜负,见那两败俱伤但都存有斗志的二人,他一拍座椅站了起来。
“住手!”项羽的这一声吼传得老远,却惊住了场上的所有人,众人静下声来,朱见深摁着虞子期的脖子,另一只手停在了半空,扭头朝项羽望去。
“打着这里就够了,朱见深三场比试两胜一负,即刻起,他便是我楚国大军左路先锋了!”项羽吼道,接着他一扭头对着一旁的卫兵道:“取虎符来!”
那卫兵喏了一声,自己一个人往点将台下,去取虎符了。
朱见深闻言罢手,扶虞子期起来,二人一瘸一拐相互搀扶着走到点将台下,往上看了一眼动着步子向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