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黎明时分,不知为何原本向晴的天空突然变得阴沉下来,慢慢地山风也变得凛冽到处呼号着,那风刮得碎叶飞得满山遍野都是。
朱见深缩了缩衣服抬眼看看这鬼天气,心想今日狂风暴雨怕是少不了一场的了。
他又抬头看看天山那边的天空,只见乌云密集好像压着山巅似的,隐隐极远处还有滚地雷一般,使得那黑云没过一会儿便要闪亮一下。
八月的雨最是磅礴的那种,这刚刚入八月没几天,朱见深心想今天若是下雨,那他拉马车可不好拉了,再加上雨水使得路面湿滑,他心中不禁有些愁苦起来,默默地叹了口气。
但颇为奇怪的是一直到天大亮,那看着酝酿完备的大雨也还没有下,众人醒来只觉得空气压抑,那黑色的云层里似乎蓄积好了磅礴水势,就等着倾盆而下一般。
朱见深自觉地跑到马车前面,用昨日的麻绳一头拴住了自己,然后另一头拴在了马车前边的木栏上,自己喊了声驾,驱使那马车动了起来。
丰臣秀吉一脸的困意看着朱见深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良久他才说道:“见深你放心,今天我不会像昨天那样赶的那么快了!看这天是要下雨了,你也不要那般拼命!”
朱见深头也不回,犹如那田间辛勤劳作的水牛,不吭声一个劲地拉着。
丰臣秀吉抿抿嘴,打了个哈欠不再说话了。
田猛他们今日果然又是在马车后面跟着,依旧是丰臣秀吉、晨曦、雷诺、路之信他们四人坐马车最轻松。
天上的雷声渐渐地大了,由开始的闷重到撕裂天幕一般,雷声变化的很快,朱见深却在心里想着另外一回事。
他想他们已经离长平这个古战场很近了,他甚至都可以嗅到古战场散发出来的那种气息,但是到了长平城后,他们将面临一个很棘手且无可逃避的问题。
这个问题就是:在白起数十万围城大军的眼皮子底下他们如何才能安然无恙地进入长平城。
这听起来好像是一个不可能达到的目的,朱见深也想的颇为心烦,加上他还要拉车,便一气馁心道:“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
下午时分,绷了许久的天幕终于承受不住那些雨水,在轰的一阵电闪雷鸣之后,一阵猛烈的山风带来了磅礴大雨。
雨水拍打在地上和树叶上,蒸腾了自然地气息,朱见深满身湿透鼻子里却满是泥土的气息,他虽累,但这泥土的气息让他心怡。
他的耳边不住地响着裂空的雷声,那一道道鬼爪般的闪电从天上窜到太行山的各个山头,风雨飘渺,天地青黑,他很少见到这等如同世界末日般的景象。
他身后的那八匹马似乎很怕雷声,每打一次雷那八匹马必然嘶叫一声,朱见深感觉心口有些凉,虽然他努力闭着嘴用鼻子呼吸但嘴里还是进了雨水,他耳朵一动,听到身后传来晨曦的声音。
“见深,下雨啦,你快进来躲雨吧!”晨曦在马车的小窗口对着他喊道。
朱见深笑了笑,想想这淋雨又算得了什么呢?便是那惊雷袭身又如何?不过是顿变一身焦肉,在自然绝伦的威逼下,他这颗本是弱小的心忽的想反抗起来。
马车不走了,因为那八匹马被这大雨蒙住了眼睛,加上天上不住的怒雷声,这群畜生也不愿意卖力了。
朱见深站在原地,慢慢解开身上的麻绳,风雨中,他嘴里忽的咦了一声,然后他转身冲着马车喊道:“秀吉,将你的刀借我用用!”
马车上的丰臣秀吉依旧拿着马鞭,他不晓得朱见深突然要刀干嘛,只是自己的刀一向被自己视作宝贝,但他心里实在好奇朱见深这个时候要刀干嘛,便一把抽出腰间的忍刀向雨中抛去。
那把抛出去的刀的刀尖刺破了过路的水滴,雨水打在刀身上面,被刀锋割碎发出低低的溃鸣。
朱见深一伸手,抓住了那迎面而来的忍刀,而后回过了身,背对着马车。
马车上丰臣秀吉和晨曦看到了此景,心中都是一惊,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便一起在车上看着。
裂空闪电穿云吼,袭地狂风过痴人,朱见深吧手中的刀指向铁青的天际,而后闭目僵持在那里。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很危险的事,因为一不小心他手中的忍刀就有可能引来天上的神雷,到时候他必定身死雷下,而让他甘冒这样的危险,则是有着必须这样做的理由。
突然他暴喝一声,那高举的刀向身前劈砍而去。
“咦!”丰臣秀吉眼中大是疑惑,隐隐的可以看出他眼中还带着一丝惊奇,那丝惊奇正慢慢放着光彩。
在那马车后面的田猛等人受不了这样的狂风骤雨电闪雷鸣,均是跑到山边崖壁下的空穴处躲雨,都在细细看着前头朱见深的变化,低声议论纷纷。
朱见深一面在雨中挥砍,一面在心间细细回味怪老头给他的那本黄色的书里面描述的下忍一阶刀法。
关于这个下忍一阶刀法他已思量多日,今日借着这雨势,他却是忽然获得灵犀,这才甘愿冒险一试。
光是从刚刚他起刀开始,丰臣秀吉就明白他想干什么了,就在马车上对晨曦说道:“见深这小子是在冲击忍者段位呢!”
“忍者段位?”
丰臣秀吉一笑,这才想起晨曦对于忍者段位并不熟知,便解说道:“所谓的忍者段位就是将忍者分成了下忍、中忍和上忍三个等级,这三个等级之间又隔着十个阶段位,见深现在冲击的就是下忍一阶的段位。”
晨曦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而后忽的问道:“以往只知道你很厉害,那你的忍者段位是多少?”
“我?”丰臣秀吉指着自己问道。
“对呀!是多少?”
丰臣秀吉嘿嘿一笑,脸上透着自豪,道:“本大人已经是中忍四阶了!”
他本想晨曦听了会夸赞他一番,但不想晨曦却是啊了一声,接着道:“我还以为你是上忍呢!”
丰臣秀吉面色一红,说道:“什么上忍啊,上忍已经很多年没有人练到了,我那个世界也就那几个老东西勉强达到了上忍而已!”
“那照你这么一说,你这个年龄达到中忍四阶岂不是很厉害了?”
“那当然!”丰臣秀吉一脸自豪说道。
晨曦往雨里看了一眼,嘴里默默然说道:“我看见深他天资这么高,以后一定会比你厉害!”
丰臣秀吉一愣,便也往雨中看去,跟着说道:“谁知道他这次能不能冲击段位成功呢!”
二人齐目往雨中望去……
下忍练刀法,中忍练刀气,上忍人刀合一,朱见深手握着刀,拼命地挥洒着下忍一阶的旋风刀法,以求刀成。
雨还是一刻不停,朱见深已经试了好几遍,但都是在最后时刻手中的刀慢了致使整套刀法不能贯通。
在雨里停歇,他慢慢回想着,倒地少了什么?
咔嚓!天空裂响一道惊鸿,朱见深身躯一振忽的想到,是决心,是一往无前舍命一击的决心!
想到这他狂喜,手中再次操刀,动着步子朝雨中劈砍而去。
所谓万物相生相克,又所谓物极必反,当一个人杀敌的决心强于贪生的欲望,那么他的对手的可怕与否将不再重要,忍者的命运是由手中的刀决定的,而不是心情!
想想他觉得兴奋,便又想刀法挥舞一遍,转手起刀,那刀锋斩向四处的雨幕,哗!原本如布帘的雨幕被拦腰斩断,炸开一边,下一个瞬间,上面的雨水又倾泻下来,补了空缺。
雨越来越大,越来越急,朱见深的动作也越来越快,他手中的刀切向雨幕,斩向树枝,甚至不惜伤到自己,他这般的狂妄,以至于天庭的威怒再也阻挡不了他半分,任他劈砍,他在这风雨中倾泻着舍命一击的决心。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在他极快的刀锋回奏下,那雨中竟是出现了一小块真空地带,任上面的雨水怎么落,就是快不过他手中的刀。
暴喝一声,他手中的刀再次挥向天际,随之天空一闪,一道惊雷劈在他左边的山头,击落滚石。
这下忍一阶的旋风刀法终于是贯通了,他终于领悟了那一往无前舍命一击的奥义。
马车上丰臣秀吉瞪大了眼睛,他木纳地将头扭过看向晨曦,嘴里说道:“他……他居然成功了!”
“什么?”晨曦不解他在说什么。
丰臣秀吉以更加激动的语气说道:“见深他突破了下忍一阶了!这……这真是太快了!我原本以为最快也是这次任务结束后,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成为一名忍者了!”
“你是说见深他已经是忍者了!”
“嗯!”丰臣秀吉狠狠地点了一下头,接着自言自语道:“突破了下忍一阶就代表着正式成为一名忍者了!”
说道这里,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偏过头来看着晨曦说道:“见深他还没有忍刀,一个忍者怎么可以没有忍刀!”
晨曦看着激动的丰臣秀吉,感觉他好像比朱见深本人还高兴,于是笑道:“反正你在这个世界没有办法使用忍术,你就把忍刀借给他呗!”
“这……”丰臣秀吉原本激动的脸忽的一变,手不自意地往他腰间的刀鞘按了按,嘴里说道:“这是我的刀……我的刀……”
晨曦见了他的窘迫样,眼睛一翻,笑骂道:“你这个小气鬼啊!跟你什么都好说就是借刀难!”
丰臣秀吉被说得脸上一红,然后为自己说解道:“忍者嘛,刀就是我的命根子,命根子怎么能随便乱借……”
看着他的样子,晨曦在一旁笑的更加厉害了,那一双明眸笑成了月牙,那月牙慢慢回转,往雨中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