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
痛苦的时间消磨起来总是很漫长,朱见深满身黄土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地上石头剌成一条一条,看起来破烂不堪犹如一个乞讨多日的叫花子一般,再看他脸上胳膊上均有划伤,整个人……
众人围着他一番打探,其中晨曦有些看不下去,便扭头盯着丰臣秀吉道:“才第一天就这样,会不会太过了啊?”
丰臣秀吉一脸的不在乎,冲着她一笑,道:“哟!这算什么?要练忍术怕吃苦可不行!”
晨曦无奈地摇了摇头,走上前去蹲下身子,想看看朱见深的伤势,但却遭到了一旁路之信的阻止。
晨曦奇怪地抬起头,不明白路之信为何阻止自己,却见路之信一本正经道:“此刻正是他求生欲望最强全身孔道大开之际,当放由他,这对于他以后修炼玄道大有好处!”
“这……”晨曦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索性起身往马车走去。
她走后众人围着朱见深又是一阵讨论,看着他老是一动不动雷诺突然道:“他不会是死了吧?”
众人闻言心头一紧,连进了马车的晨曦也探出头来,眼中带满了担忧之色。
丰臣秀吉本来自信满满心想着没什么事,甚至还盘算明天怎么折磨朱见深,但当众人的目光向他身上汇集时,他很不自然地动了动身子,道:“干嘛?没你们看着我干嘛!又不能全赖我……”
众人的眼光又逼近一分,他心头随之一紧,眼睛往地上瞟了一眼,然后他不由自主地慢慢过去弯下身子用手试探朱见深的鼻息。
岂料他的手指刚碰到朱见深的鼻子就立马收了回来,紧接着他起身笑道:“开玩笑!哪有那么容易死的!你们就是不放心的的训练方法,我还打算明天让他代替一匹马拉车呢!”
众人哑然……
地上朱见深的身体忽然弹动一下,接着他竟然慢慢爬了起来,坐在地上好一会儿喘息,他抬头看着丰臣秀吉,举起一手道:“你……”他想要骂丰臣秀吉的,但却因为口齿打结加上心里想着别物,于是说了别样的话:“快给我吃的喝的!”
“哈哈哈……”众人见他那提到吃的喝的就像回光返照的样子都大笑起来,晨曦也笑了笑将头伸回了马车里。
朱见深不见众人拿食物给他,便一阵叫嚣道:“都别笑了,快去给我拿!”
这时候雷诺过来小声说道:“吃的喝的就在你身后背着!”
朱见深听完大惊,宛如遇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他张着嘴巴愣了半天,心里那叫一个悔恨,今天一天他都以为食物是在马车里,所以他才有毅力追赶着马车,闹了半天感情这吃的全在他背上背着,早知道……
随即他疯狂卸掉负重,两手快速解开绳子,扒开一看正有一件牛皮水囊放在上面,她心里顿时大喜,拿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扒开木塞就对着嘴喝了起来。
结果猛一口水入嘴还未来得及入肚,他本该享受的脸却忽的一变,紧接着他将水囊往边上一扔,张开嘴噗地一下!把刚刚喝的水一口全都吐了出来。
他张着嘴好像嘴巴着火了一般,一会儿用手指指自己的嘴巴,一会儿又指着地上的水迹,面庞越发地扭曲,半晌才道:“这水……这水!丰臣秀吉,你都干了什么!”
“没什么啊!给你补充一点盐分而已!”丰臣秀吉笑道。
原来丰臣秀吉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幕,所以提前将那一皮囊水换成了盐水。
此刻朱见深两眼愤恨,仿佛要吞人一般。
见他这个样子,丰臣秀吉一阵无奈,眼睛瞄了一下他怀里背囊,道:“喏,你也别生气,你要的水囊在下面!”
朱见深感觉嗓子如同刀割,咸的他都想喝自己的血了,听了丰臣秀吉的话赶紧又往下翻,他的两只手在背囊里左翻右翻,终于又翻到了一个水囊。
只是这一次他心急也不敢大意了,拔掉木塞他先小尝一口,发现是正常的淡水后,才敢放心大胆地喝了起来。
众人在一旁见他囫囵的样子均是笑了起来。
…………
傍晚时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一片黑云,将刚刚升起的月亮遮挡住了,山道里刮起了山风,朱见深穿着破衣服坐在马车车盖上,小心地为伤口上着药,晨曦在一旁看着,暗暗为他心惊。
其实晨曦不在这还好,朱见深觉得疼的话倒还可以叫两声或者骂两句泄泄愤,但有她这个大美人坐在这儿,他即使是疼的不行也只能强忍着不吭声。
“你就不疼吗?”晨曦看着默默上药却不吭声的朱见深奇怪的问道。
朱见深心道当然疼,但是他嘴上可不是这样说的,只见他将药放到一边,一拍胸脯道:“区区小伤而已,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
但是在拍胸脯的时候,他的手碰到了胸口一处较深的伤口,当即疼得他身子一震,晨曦见了,明白了他是强撑着的,于是笑着将头扭到一边,再扭回来时,她绷住了笑意,向朱见深问道:“你搞得这么脏,不要去洗洗吗?”
“啊?这个……我……”朱见深支支吾吾,话也说不清。
理论上说他是应该去洗一洗,但是他这一身的口子若是跳进河里,河里没有吸血的蚂蝗倒还好,若有蚂蝗,他这一身的精血恐怕便要被吸去了一半。
换句话来说,即使河里没有蚂蝗,那伤口遇着河水的疼痛想必也是剧烈的,朱见深光想想他就嘴里直进凉气,赶忙说道:“我这身上的药刚上好,今天……就不洗了吧!”
“得了吧!你装什么装,疼你就直说呗!还在我面前逞英雄!”晨曦笑道。
朱见深面上一红,见自己被识破一阵不好意思,他一手抓抓后脑发茬,他道:“是有那么一点了,但不是很剧烈,但对我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喂!你干嘛!别别别!”
却是晨曦见他依旧死犟嘴,伸手佯装要触碰他的伤口,紧张得他往一边躲去。
但车棚顶就这么大,他一躲躲到了边缘,就在这时,忽然嗷的一声!前方林子里传来一声虎啸。
那虎啸声雄浑至极,拉车的八匹马均是受到了惊吓,马步乱了起来,这一乱却把马车带到了路面的一处深坑里,轮子陷在里面出不来,马车也随之一歪。
朱见深在车盖边缘当即就要摔下来,晨曦去拉他,结果被连带着也摔下车去。
朱见深重重地砸在地上,他胸腔溃荡,但没来得及喊疼,一种危机感立马袭遍他全身,因为他刚刚下落的时候眼角瞥到了一个黑影。
想到这他赶紧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将晨曦拉起护住身后,然后眼睛小心地盯着眼前的那片黑暗阴影。
晨曦在他身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听闻刚才那一声虎啸来得突然好像就在身边,她奇怪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晨曦,你进马车里面,把秀吉他们喊醒,敌人来了!”朱见深的声音压得很低,还带着白天的那种沙哑。
晨曦听得面上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嗯了一声赶紧上马车喊人去了。
那睡着的三个人真乃神人,马车有了这般动静他们居然还能鼾声难怪依旧,似乎到了这三维世界后,这三个绝世高手便变得如同凡人一般,瞌睡也大的惊人。
朱见深望了良久,不见那林子有什么动静,他面上布满疑惑走上前去,顺便一手抽出了他放在马车轮边卡着的青铜剑。
那把青铜剑颇沉,但极为锋利,黑云罩月的微光下,朱见深往自己手中的剑望了一眼,见那剑锋还带着寒光,而后突然林子里有一点细碎的声音传出,黑夜听来犹如蟒蛇窜动,他赶紧强打精神,不敢分神了。
这时,率先被喊醒的丰臣秀吉已经窜出马车,他一把抽出自己腰间的忍刀,四处望去不见人影,正要问朱见深敌人在哪,一阵低吼打断了他的即将脱口的问题。
朱见深、丰臣秀吉二人目光同时朝那林子望去,只见一只吊睛白额花皮大老虎从幽林的阴影中走出,跟着它一起的,还有一个手拿弯刀的大汉。
往前走了几步,那大汉身体轮廓显露出来。
朱见深朝那望去,但见此大汉生得极其彪悍,比一米八的他还高出一个头,而且大汉穿着没有袖子的兽皮衣,俨然就是一副山贼的模样。
朱见深心里暗道:果然还是被他们盯上了,便身子稍稍后移,这样有什么突然情况发生他也好能反应过来。
那大汉面无表情但不怒自威,一双巨手上缠着黑布条,其中右手拿着弯刀,他身旁的那只猛虎张着巨口,一双虎眼恶狠狠地盯着那八匹拉车的白马,悸动的前掌好像随时都会扑上去似的。
大汉往朱见深面上看了看,见他不过是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面上便显露轻蔑之色,又看看丰臣秀吉以及刚刚从马车里探出头还一脸茫然的雷诺、路之信二人,心道这怎么都是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子,便把目光停留在了马车边上旗杆上挂着的旗帜,然后突然开口问道:“偏将?不知车里是哪位将军要去长平?”
朱见深一愣,随即说道:“是我?”
大汉有些吃惊问道:“你是偏将?”
朱见深身子一挺道:“正是!”
大汉点了点头,正欲张嘴说话,却被朱见深身后的丰臣秀吉捡了个先。
只听丰臣秀吉说道:“喂!傻大个,你拿着把镰刀带着条黄皮狗是想干嘛?莫非是想劫本大人的道?”
闻得此言,大汉眉头一皱,一对铜铃大眼瞪着说话的丰臣秀吉,而后幽然说道:“此树是我栽,此路由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举起弯刀指着丰臣秀吉继续说道:“小胖子,识相的话把车上的钱财和那个女人留下,然后你们就可以滚了!”
朱见深听了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他没想到对方不仅要劫财,连带着连色也要劫!
他正要张嘴解说,他身后的丰臣秀吉却又抢先呸了一声,接着说道:“就你这样的还敢说这话?不瞒你说,你秀吉大人我行走江湖多年,遇到劫道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你看到本大人的这雪亮的刀没有?你要是算识相就赶快带着你的黄皮狗滚蛋,别等着本大人动刀!”
大汉越听越生气,最后脸气成了猪肝色,只听他哼了句:“敬酒不吃吃罚酒!”接着他大手一挥喊道:“出来吧!”
朱见深随即大骇向周围望去,只听那周围林子里窸窸窣窣一阵声音过后,陆陆续续居然又走出来四十多个山贼来。
这些个山贼手里的兵器各异,有斧子有长戈,快速将他们的马车围了一圈。
这架势一出丰臣秀吉的气焰顿时被压下去了,再也不敢狂言乱语。
马车上的雷诺、路之信也跳了下来,只留晨曦一人在上面。
他二人走到了朱见深身后,其中路之信小声说道:“见深,情况不妙啊!待会打起来你可别跟在邯郸街头那样手软,这些人可不是善茬,对他们你得下死手!”
朱见深回头一看路之信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明白,等会儿就由我对付他们的头头,你跟雷诺守好马车,万不可让晨曦受到伤害!”
“好!你放心吧!”路之信爽朗答应道,便跟着雷诺二人退下了。
大汉见这几个年轻人低声细语不知道说些什么,便一阵心烦大喊了句:“兄弟们,砍了这几个小杂碎!”然后率先冲上来。
大汉一有动作,那些山贼包括那只老虎都呜呀一声怪叫冲了上来。
朱见深站在最前面,那骇人的气势他首当其冲最先感受到,虽然他心里已经慌张到了不行,但他却表现的很镇定,轻舒一口气,他手中的剑一动一个助跑,提剑刺向了冲在山贼群最前面的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