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赶上了长平之战,这条消息在朱见深脑中溃鸣良久不能平息。
站在原地,他心想:听廉颇的意思,似乎是要派自己去长平,那个白起也正好在长平,我又一定要去找他,索性就得了廉颇这个人情也好,说不定还能留名青史。
想到这他便一口爽朗答应廉颇了,廉颇顿时大喜,哈哈大笑就要带他去赵王宫,带随即他面露犹豫之色,嘴里说道:“可是……”
廉颇见状,急问道:“怎么了?朱壮士但讲无妨!”
朱见深便指着坍塌的茅棚说道:“不过我的这些朋友也要跟我一起去长平!”
廉颇顺着他的手向茅棚望去,见到了丰臣秀吉等人,脸上一惊便道:“朱壮士的朋友也是异人之相貌,既如此朱壮士放心,你的朋友定会随你前往长平的!”
朱见深心奇异人之相貌?但随即反应过来,那异人之相貌指的应该就是雷诺了,他那金黄头发怪异面容无论走到哪里第一眼都会被误认为是猿猴。
“那不知将军何时面见赵王?”朱见深接着问道。
廉颇笑道:“事不宜迟,长平战事耽搁不得,朱壮士这就随我上马,一同快马进宫面见赵王!”
朱见深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担心地回头看了晨曦等人一眼,廉颇见了,明白他心中所想,随即用手点着士卒群中的几人,道:“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四个将朱壮士的友人送至我府上,告诉我府上门人要好生招待,不可慢待了这些人!”
“喏!”那四个被点了名的士兵弯腰齐声道。
“那就谢谢廉将军了,且容我与友人私语两句,再与将军一起面见赵王!”朱见深拱手道。
廉颇摆了摆手,表示允诺了。
朱见深提起原先插在地上的忍刀,走到了坍塌的草墙里,到了丰臣秀吉跟前将忍刀递给他。
而后他又对着坐在地上的众人说道:“我要随着廉将军去面见赵王,你们随着这几个士卒先去将军府,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去长平找白起!”
“那你小心点啊!”晨曦担心道。
朱见深微微一笑,看着一身素衣裙的晨曦道:“你放心,战国时期,每个诸侯国的诸侯王都非常礼贤下士,况且有廉将军在,我应当无恙而归!”
听了此言,晨曦略微宽心,便点了点头不再言语了。
那雷诺、路之信与朱见深还不是很相熟,但刚刚见到了他不惧危险奋力拼杀的样子也对他生了敬佩之情,作为此行的同伴,他二人眼中还是流露出了担心之意。
朱见深对他二人笑了笑,而后转身面对丰臣秀吉说道:“秀吉,我走后就劳烦你了!”
“哟!见深你就放心吧!我能感觉到我自身的力量在慢慢恢复,虽然不能施展忍术但也不至于手软脚软了!”丰臣秀吉自信满满道。
“嗯!”朱见深点了点头,然后身子一转背对着众人走出了破草棚,再一看廉颇已经骑上了马,,头盔也已经拾起戴上,在他旁边还有一匹枣红马,朱见深一看便知道这是为自己准备的。
只是看到这匹枣红马,朱见深突然记得他只过骑一回马,还是在游乐园跟路小雨一起的时候,现在想来那场景还历历在目。
朱见深走过去一手拽着马缰,一手搭着马背,但却愕然发现这匹枣红马没有马镫,他往廉颇骑的玉兔赛风驹看去,发现亦然没有马镫,他这才忆起战国时期马镫还没有被发明!
没有马镫他只能强上,但是他之前被廉颇打的不轻,小腹到现在还没平复过来,这上马倒成了为难之举,但他也算是一响当当的汉子,任他性格坚韧,咬着牙一手拽着马鞍就那么翻上去了。
翻上去后,他平复一口气往廉颇看去,示意他可以走了。
廉颇一手拿着血饮狂刀,一手拉着马缰,胯下用力往马肚子一夹,那玉兔赛风驹立马奔跑起来。
在朱见深往破草棚望了一眼,然后两腿一发力,那座下的枣红马随即也飞奔起来,是追着那廉颇去了。
马行颠簸,颠得朱见深小腹阵痛,出气吸气都不能太用力,他二人骑着马在街道上奔驰了一会儿,左拐右拐穿过几条街后,朱见深忽的看到街道的尽头有一座巨大的城楼,看上去气势恢宏,廉颇带着他便是奔至城楼下停了下来。
那城楼下有两扇青铜甲木门是开着的,门两边分别站着四个守卫,这些守卫似乎都认识廉颇,廉颇勒住马后,只是将血饮狂刀递给一旁守卫,然后说道:“这位壮士是我要向赵王推荐的人,尔等放行便可!”
那守卫看向朱见深,眼神留意了一会儿,显得很是困惑,似乎对他的光头很鄙夷,但又碍于廉颇面子,他也不便口出言语阻拦,便放由他二人过去了。
二人进了赵王城城门后,又是骑马奔到赵王城内城区,内城区是不让骑马的,廉颇跟朱见深在关卡处下了马,将马交由守卫后他二人一路沿着石道走。
越往前走朱见深就越是叹息,这区区赵国的赵王城建设的规模竟也不亚于BJ的紫禁城,看那飞阁挑檐,那红木灰瓦,走到哪里都是一片恢弘之气。
他心里暗叹可惜这么好的王城却是存在不了几年了,秦统一六国后,这些昔日诸侯王的寝宫就被焚毁了,想来他不禁为之心痛,这么好的宫殿化作灰烬,换做谁也会为之可惜的。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上了一处大台阶到了一间重兵把守的宫殿外,他二人再度停步,朱见深认不得大殿匾额上的赵国文字,但见这守卫排场,便想到八成是到了。
而廉颇跟着一个太监模样的人低声说了些什么,那个太监点了点头,便独自一人推门进了宫殿,廉颇回头对他说道:“先容宦官通报一声,壮士和我在这稍等片刻!”
朱见深点了点头,抬头往那宫殿望去,但见蓝天白云之下,这宫殿气派非凡,他脑中搜罗见过的宫殿,似乎只有滕王阁能够与之媲美,但单单看规模这座宫殿要比滕王阁更加大气,不知道建造的时候到底废了多少苦工。
没一会儿,那太监出来了,出门便喊道:“陛下宣大将廉颇及壮士朱见深觐见!”
朱见深心想,离这么近稍微喊一下就听见了,何必搞得这么大声,恨不能整个赵王城都听见。
廉颇闻声,回头召唤着朱见深快走,然后率先走上,朱见深跟在身后,走到大殿门边二人均是将鞋子脱掉,推开门赤脚进了殿堂。
走在木板上,朱见深向周围望去,他发现这大殿里有些空旷,除了一些香炉桌案和一排大编钟外,就只有几根巨大的柱子支撑着房顶,“真是辜负了这宏伟的外观!”他心暗道。
而后他又发现,在大殿中间王座的位置上,有一个留着两撇胡子衣着华丽的人坐在上面,他眼睛一眯,心想敢这般模样,必定是赵王了!
“赵王!臣廉颇回来复命了!”廉颇走上前去对着赵王行鞠躬朗声道。
咚!乐师敲响编钟,发出了沉闷的声音,听得人精神为之一振。
赵王动了动身子,似是刚从睡梦惊醒,一脸慵懒睡姿,冷眼看了看台下的人,而后忽的笑道:“爱卿回来了啊!快!跟寡人说说长平的新况!”
“这……”廉颇犯了难,不知道从何说起。
廉颇想到自己在长平坚守拒不迎战意欲拖垮白起,但是赵王却中了秦国的反间计相信了谣言,以为他此举是有失赵国威风,便用小将赵括代替了他。
赵王不知,但廉颇却深知这其中的厉害,面对赵王的提问,他想了想而后直言道:“禀赵王,臣离开长平之时见那赵括训兵疲软,兵士多是毫无斗志,赵王!昔日兵法有云,临阵撤帅乃兵家之大忌!臣斗胆恳请……”
赵王举手,打断了廉颇即将的脱口之言,他本不欲听这些,廉颇的心思他如何不知道。
“爱卿多年来四处征战立下了赫赫战功,但寡人听闻卿身上积累有旧伤,寡人很是心忧,卿此次回来就好好养伤吧!长平那边就交由赵括全权负责,总要给年轻人一个机会嘛!而且依照寡人对赵括的了解,他此番训兵恐怕并不是真的疲软,而是佯兵之计啊!”赵王开解道。
听了赵王的这番话,朱见深在廉颇身后心中暗骂赵王愚昧,而廉颇在一旁不语,朱见深向他望去,只见他背影显得有些孤单落魄,不禁为之同情。
而赵王见廉颇不语,冷哼一声,眼光放到了一旁站着的朱见深身上,见到了他的光头,眉头一皱,心道怎么推荐的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嘴上问道:““这位壮士就是爱卿向寡人引荐之人?”
廉颇从心事中回复过来,赶忙拱手道:“正是!”
“那他有什么才能?”
廉颇直起身子,回头看了朱见深一眼,道:“这位朱壮士是臣下刚刚在邯郸街头发现的,他武艺高超,在打到了十几名士卒后尚能与臣下交战一番,实在是难得的人才,臣思灼长平正是缺少这样的勇猛之将,况且朱壮士有为大王效力之心,遂向大王举荐,希望大王拜朱壮士为将军即刻派遣至长平助战!”
听了廉颇的话赵王轻蔑一笑,似是不相信廉颇的描述,便道:“髡【kun】刑之人拜为将军,不会令天下人耻笑吗?”
朱见深一听心里登时腾起无名火,心道:你这区区小赵王居然对我心生藐视之意,若不是廉颇在一旁他碍于面子,他非得一步冲上宝座踹翻这愚昧的赵王!
听了此话廉颇也是眉头一紧,似乎他也认为赵王此言有些过了,但碍于君臣关系,他还是平心静气道:“素闻大王敬重贤良,我大赵国才有今天,今朱壮士愿意助我王对抗暴秦,大王又何必在意这些虚无的东西呢!”
赵王点了点头,认为廉颇此言有理,便随意从桌案上取了一根尺长黑木牌往下一抛,道:“那便依卿之言,册封朱壮士为偏将,即刻赶往长平助赵将军破秦!”
朱见深手一伸,接住了那黑木牌,放在手上一看,但见上面刻着极复杂的三个字,他凭借雄厚的文化底蕴,还是可以勉强辨认出那是“偏将符”三个字。
领了令牌,朱见深弯腰谢恩,按照礼数,他本来要下跪磕头的,但要他跟这个刚刚轻视自己的人下跪,他却是大不愿意。
赵王也懒得跟这个年轻人介怀这个,与廉颇又攀谈几句后,便令他退下了。
朱见深跟着廉颇出了大殿,穿了鞋又原路返回,出了内城,由廉颇带着,他二人骑马一直到了将军府。
到了将军府门前交付马匹,他二人走进大门朱见深看到,廉颇的将军府并不大,只是数十间房土面积,他会觉得这里小可能是因为他刚刚见识了赵王城。
在将军府里,朱见深只待了半日,见到了丰臣秀吉、晨曦他们以后,他们便在一起商量着离开的事情。
而廉颇也没有长留他们的意思,只是草草备了一席酒宴,算是给他们践行了。
廉颇为他们安排了马车指点了路线,又为他们等人备了细软放在车中,还特别送了朱见深一套连锁战甲和一把青铜宝剑一同放在车里了。
那马车由八匹白马拉着,跑起来速度必然不慢。
在临行前,廉颇反复嘱托朱见深:“壮士之勇可与白起一战,只是白起用兵,只在一个快字上,他尤其擅长野战,壮士到了长平,定要劝告赵括不要与白起硬拼,守备静待其疲敝才是上策!”
朱见深连连点头,说道自己记住了,但见廉颇神情还是很担心的样子,似乎只有自己前去才能完全放下心。
…………
邯郸城郊别了廉颇,朱见深架着马车,出了邯郸地界,一路向西边的长平赶去。
廉颇本来想派军士护送朱见深等人的,但朱见深考虑到自己是带着秘密任务来到这里的,若是商议时被听到多是不好,而且人少行的倒还快些,遂就拒绝了廉颇的好意。
古道崎岖坑坑洼洼,五人在马车上颠簸,带着身后瞩目的人的满心期望,渐渐消失在了古道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