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辕门十步外站立一人,三十多岁年纪,七尺过高,黑黄长方脸,慈眉善目;头顶酱色破头巾,身穿青色短褐,腰虎皮丝绦,足蹬獐皮窄靿靴。上手擎着铁铸的“震河神牛”。在古代人们为了防止河水泛滥,铸造“震河神牛”置于河岸以威慑河妖兴风作浪。在滚龙河河畔鳌鱼滩也有“震河神牛”,与真牛体积相仿。赵光义的营盘依就地势扎在河岸,“震河神牛”围在连营内的辕门边,镔铁打造足有八千斤。那人手举铁牛在辕门转悠,气不喘,色不变。刚下过雨的河畔,土质松软,行人走过都会留下深深的足印。那人举着几千斤的铁牛,行走河畔,没有留下一丝脚印。
郜琼、王肇、戴兴、元达神情紧张紧紧护着赵光义。赵光义观察须臾,分开郜琼、王肇、戴兴、元达上前一步,笑道:“哈哈!壮士这般身手,莫说八千贯,就是八万贯也值!壮士不仅是为八千贯而来吧?”
那人道:“敢问尊驾如何称呼?”
郜琼道:“这是赵光义殿下。”真是个混人,直呼赵光义的名讳。
那人略微一惊,放下铁牛,那铁牛陷入地里三尺多深,赶忙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道:“小的铁菱山麒麟垭猎户虢茂虢存密参见都帅殿下。小的闻听殿下思贤若渴招贤纳士,前来滥竽充数,惊扰殿下,望殿下恕罪!”
赵光义惊喜道:“存密!存密!免礼免礼!”
虢茂取出一封书信奉上,道:“这是殿下驾下校尉燕云举荐小的的书呈,请殿下钧览。”
元达笑道:“哈哈!我说你这厮这般了得,原来是我七哥举荐来的。”接过书信转呈赵光义。
赵光义接过书信来不及观看,邀请虢茂进帐,将贾素、柴钰熙、郜琼等给他介绍,大摆酒宴款待。贾素、柴钰熙、郜琼、王肇、商风、戴兴、元达、马喑、“白面山君”李镔、“花刀天王”王撼重、“金毛狮子”张曝旸、“八臂金刚”李竣、“赛英布”傅遁傅思让、“横江铁龙”耿全斌、葛霸、傅乾、戴兴、王能、张煦等人作陪。酒宴间,晋王赵光义询问商风,道:“河岸的战壕、鹿角、丫叉布置怎样?”
商风道:“回禀殿下,这几天阴雨不断,河岸战壕、鹿角、丫叉还没布置停当。”
赵光义焦虑道:“延误不得!尚若辽军杀来如何抵挡?”
商风道:“明日一早,末将召集全军将士一并修筑,风雨无阻。”
虢茂道:“殿下!无需修筑。小的推测辽军一时不会大举南下,辽军主将檀州都监左延章深知兵法,孤军深入大宋腹地实乃兵家大忌;左延章一万檀州铁骑经过两番厮杀定有折损,能收住雄州九县已是捉襟见肘;再则雄州刚被辽军攻破,雄州民心浮动,少不得半月安抚。”
贾素道:“左延章如果不考虑这些,孤注一掷挥兵南下呢?”
虢茂道:“长史大人,左延章绝不可能,他本是大宋的叛将,辽国对这位汉人降将怎么会放心,左延章心里最清楚,他一时侥幸拿下雄州定会谨小慎微,绝不敢得陇望蜀。”
贾素道:“如果幽州辽军前来又将如何?”
虢茂道:“幽州乃辽国南疆重镇,有五万雄兵镇守,若要进犯大宋腹地远远不够,若要南下定要召集幽州下辖五郡二十八县的军马,还要准备数万大军的粮草辎重,用兵准备再开拔到雄州下城至少要一个月。当下正是秋雨连绵季节,道路泥泞,一路沟壑坎坷,又要渡过两条大河,一月之内实难到达滚龙河对岸。”
赵光义、贾素等将信将疑。
郜琼道:“殿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他番奴啥时候来,来了咱就开兵见阵,如今咱们又添了力能拔山万人敌的虢茂这厮,还怕那左乘霸不成!”酒宴上略微紧张的气氛,被郜琼一言渐渐冲淡了。
元达对虢茂道:“存密兄早把我七哥的书信拿出来,哪有这番周折!”
贾素道:“存密不如此行事,怕你们小瞧了。”
郜琼道:“虢茂你这厮还记得向殿下借八千贯的事儿吗?莫不是真的?”
元达笑道:“郜兄不会这样痴憨,那只是存密兄毛社么——对毛遂自荐的由头。”
虢茂郑重其事,道:“季通(元达的字)只说对了一半。”
元达一惊,道:“殿下刚遭大难,你却要借八千贯,莫不是趁火打劫。”
郜琼、王肇脸上大变。
虢茂道:“山夫是要借八千贯钱夺回雄洲城。”
在座众位闻听无不吃惊。
片刻。元达道:“你莫不是要贿赂辽军主将?”
虢茂微微诙谐一笑,道:“山夫想试试。”
元达吃惊瞪着圆眼,道:“你莫不是喝醉了!那辽军主将左延章的犬子左乘虎就是被郜大痴(郜琼)一耙筑成肉酱的,你还想贿赂他!”
赵光义、贾素、柴钰熙一直默默听他们对话。酒足饭饱之后,酒宴撤去,摆上茶果。贾素捡起来刚才的话题,道:“存密适才说要用八千贯夺回雄洲城,莫不是戏言?”这都是再坐诸位心中的疑问,尤其是赵光义仔细聆听。
虢茂道:“贾长史,小的在殿下面前安敢戏言!”
郜琼急了,道:“胡说八道,洒家看你这厮是穷鬼投胎,想钱想疯了!你要说凭你的武艺夺回雄州,洒家还会信你的——”
赵光义瞪了郜琼一眼,郜琼把要说的话咽在肚子里。
虢茂道:“山夫想用钱招募几百军卒,大破辽军夺回雄州。”
贾素甚是不解,愣了片刻,道:“几百军卒?这些日子陆陆续续回来的败军也不下两千人,为何还要招募?再说新招募来到还不如这两千军汉,他们毕竟没有经过操演。”
元达插言道:“你以为你招募都是天兵天将!”
虢茂道:“山夫自会请天兵天将前来助阵。”
贾素道:“不招募新军,天兵天将就不会前来助阵?”
虢茂道:“败军不可再用,他们都被辽军吓破了胆,被净过身的阉人还是男人吗?丧失胆气的军士还能称之为军士吗?天兵天将哪能不弃!”
晋王赵光义见虢茂面色郑重,道:“钰熙明日一早给存密支取八千贯。存密够吗?”
虢茂道:“谢殿下!八千贯足矣。”
柴钰熙应诺。
郜琼道:“虢茂你不会卷走这八千贯寻快活吧?”
王肇道:“虢茂你这厮如果退不了辽军夺不回雄洲怎么说?”
虢茂道:“山夫甘当军令,请纸墨上来。”
执事人王衍得取来文房四宝,随即研墨。虢茂提笔书写,不时写好呈给晋王观看。只见那字写的遒劲有力、力透纸背,语句措辞精当、要言不烦。晋王暗暗一惊,这怎么会出自一位山野猎户之手。就在晋王一愣之时。郜琼道:“虢茂你休要蒙人,洒家和你一道,看看你如何退辽军收雄洲!”王肇、元达、马喑、“白面山君”李镔、“花刀天王”王撼重、“金毛狮子”张曝旸、“八臂金刚”李竣、“赛英布”傅遁傅思让、“横江铁龙”耿全斌道:“我等愿意同去。”
虢茂道:“只要殿下应允当然可以,只是务必听从村夫的将令。”
晋王道:“寡人点虢茂权知(临时代理)指挥使,郜琼、王肇、元达、马喑、李镔、王撼重、张曝旸、李竣、傅遁、耿全斌权知副指挥使不得违拗虢茂将令。”
虢茂谢恩。郜琼、王肇、元达、马喑、李镔等人应诺。晋王令贾素安排虢茂安歇的营帐。众人各自回帐歇息。晋王独自在账内徘徊。柴钰熙返回账内,道:“殿下真的信那虢茂吗?他才兼文武哪像猎户,虽有燕云的书呈,那燕云也不是精明之人,燕云与他相识也不过几日,虢茂会不会是辽军的奸细?如果是,后果不堪设想!”
晋王道:“钰熙!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柴钰熙道:“这风险太大了!望殿下三思!”
晋王道:“那钰熙就给寡人出一个破辽寇收雄州的良策。”
柴钰熙默然退出帅帐。良久,晋王使王衍得把戴兴招致帐下,道:“戴兴明日一早装扮收取野味药材的商贩去铁菱山麒麟垭走一遭,打探虢茂详尽的底细,记住一要行动隐秘,二要速去速归。”戴兴领命而归。
次日,虢茂带着郜琼、王肇、元达、马喑、李镔、王撼重、张曝旸、李竣、傅遁、耿全斌一行在周遭村落招张贴募军告示,大意是招募军卒日钱六百钱。军无财士不来,应招的人蜂拥而至,不到三日招募了八百多军汉,经过虢茂亲自挑选,挑选了五百人。这五百人出自五行八作,有耕夫、渔夫、猎户、铁匠、木匠、石匠、乞丐、无赖混混、道士和尚、打卦算命、江湖郎中等等。虢茂对这五百军汉一不教习武艺操演军阵,二不发放甲胄兵刃,第一天在军营酒肉管待。第二天,虢茂令五百军汉购置伐木砍柴、开山挖石的大锯、大斧、镐头、铁锹等工具。第三天,虢茂带领五百军汉渡过滚龙河爬上盘丝沟两侧插天岭、摩云山伐木、砍柴、挖石头、编绳索,一连二十几天,虢茂与军汉们一同劳作、一同吃住。郜琼、王肇、元达、马喑、李镔出身低贱也都吃得了苦,只是心中憋闷,要不是虢茂在鳌鱼滩打败商凤、李镔,辕门外力举千斤“铁牛”,哪个会服他管束?郜琼实在憋不住了向虢茂告假,下山回宋军大营找晋王。
这日,晋王在帅帐召见戴兴。戴兴道:“回禀殿下!末将到铁菱山麒麟垭见到木桩围起的栅栏几间茅屋,屋内无人看去有些时日没人居住了。走到山下向村户人家打听,那麒麟垭住过母子二人,儿子以打猎砍柴维持生计,母亲三年多前谢世,儿子前些日子不知到何处谋生没在见过。村户人家说那儿子的相貌与虢茂十分相似,末将断定这虢茂就是铁菱山麒麟垭的一个村夫。”
晋王聚精会神听着,略有所思,自言自语道:“如此奇才竟能耐得住许多年寂寞,是神是鬼,谁又知道?”戴兴告退。一会儿,郜琼风风火火进了帅帐,叫嚷道:“殿下殿下!不能再叫虢茂那厮穷折腾了,整日不去操演军汉倒去山上伐木砍柴挖石块编织绳索,你看俺的手都磨出血泡了,这这哪像打仗呀!”
晋王道:“你若受不了苦,就随孤王左右吧。”
郜琼委屈道:“殿下!俺死都不怕,咋会怕受苦!那虢茂装神弄鬼,俺怕他坏了殿下的事儿。”
晋王道:“不怕受苦就回去吧,兵随将令草随风,记着你如今是虢茂的属下。”
郜琼碰了一鼻子灰,悻悻而回。晋王急令王衍得取出盘丝沟地图,在桌案展开细细观看,寻思:盘丝沟狭长一百余里,两侧悬崖绝壁插天岭、摩云山,两头是“飞虎口”、“葫芦口”,真是埋设伏兵的天然战场,那正是自己从雄州败回所经之路,唉!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他能成吗?区区五百市井村夫要面对辽国精锐之师。于是提心吊胆。
一日辰正(08:00),虢茂带领五百军汉下了山回到鳌鱼滩宋军军营,吩咐军汉到甲仗库自行挑选兵器甲胄,一个军汉道:“军爷!俺是猎户不会使用什么兵器,只会使俺的猎虎叉、俺的弓箭。”另一军汉道:“俺也是用不惯那刀枪剑戟,只会抡俺家大铁镐,也披不惯甲胄。”
虢茂道:“好!你们想用自己的虎叉、铁镐、斧头、铁锹、鱼叉、菜刀都行,戎服甲胄不想穿,尽可以穿自家服饰。酉时(17:00)到军营点卯。”
酉时已到,虢茂点卯,王肇误了头卯。虢茂命令郜琼责打王肇二十军棍。众人寻思:军法无情,这小小的代理指挥使连晋王都帅的近卫都敢打,谁敢藐视军法。
次日(辰初)07:00,探马来报辽军十万集结雄州,眀日要杀奔滚龙河宋军大营。晋王赵光义于帅帐擂鼓聚将,商议对策。郜琼出列道:“虢茂!虢茂你这厮不是早已夸下海口立下军令大破辽军收取雄州,今日怎么哑巴了!”
虢茂出列道:“郜将军!村夫正要讨令。殿下!末将愿带五百兵卒迎战辽军。”
晋王准奏。虢茂调兵遣将,道:“王肇、马喑各领二十军士带好两日军粮备清油赤炭火药引火之物分别埋伏于盘丝沟‘葫芦口’山口两侧,听得‘飞虎口’方向射出的三支响箭,迅速向滚龙河方向射出三支响箭,听得‘葫芦口’外的一声响箭,随即将山顶准备好滚木礌石退下堵住山口,将山顶捆扎好的干柴滚子点燃、灰瓶炮子推下盘丝沟。明日戌正(20:00)率领属下军卒赶到‘飞虎口’十里外的枣树林与本军校汇合。”
王肇、马喑领命而退。
虢茂道:“郜琼、王撼重各领二十军士带好两日军粮备清油赤炭火药引火之物分别埋伏于盘丝沟‘飞虎口’山口两侧,见辽军后队辎重粮草军马进入盘丝沟,速将山顶准备好滚木礌石推下堵住山口断掉辽军退路,迅速向‘葫芦口’方向射出三支响箭,随即将山顶捆扎好的干柴滚子点燃、灰瓶炮子推下盘丝沟,若有辽军冲上山口竭力斩杀。明日戌正(20:00)率领属下军卒赶到‘飞虎口’十里外的枣树林与本军校汇合。”
郜琼、王撼重领命而退。
虢茂道:“张曝旸、李竣领五十军汉备好两日军粮备清油赤炭火药引火之物埋伏于插天岭山顶中段,傅遁、耿全斌领五十军汉备好两日军粮备清油赤炭火药引火之物埋伏于摩云山山顶中段;听得‘飞虎口’方向射出的三支响箭,向‘葫芦口’方向射出三支响箭,随后将山顶准备好的滚木礌石、灰瓶炮子、干柴滚子点燃,分批推下盘丝沟。明日戌正(20:00)率领属下军卒赶到‘飞虎口’十里外的枣树林与本军校汇合。”
张曝旸、李竣、傅遁、耿全斌领命而退。
虢茂道:“元达到军库司领取山前行营都部署大旗、山前十三郡马步军都监大旗,李镔去钱粮司领取锦缎三百二十匹、钱三百二十贯分发余下三百二十军卒,准备停当,随本将领三百多军汉备好两日军粮渡过滚龙河安营扎寨,迎战辽军。”
元达、李镔领命而退。
虢茂转首对晋王道:“明日上午听得响箭声,请殿下统领大军到盘丝沟盘丝沟“葫芦口”清理战场。”
贾素、柴钰熙、桑赞、商凤、葛霸、傅乾、戴兴、王能、张煦、****、王希杰、阳卯、弥超等哪里相信,恐慌不安。
傅乾怒道:“虢茂休要糊弄!傅某也是行伍出身略通兵法,暂且不说你这些散兵游勇乌合之众,就你这背水安营列阵就犯了兵家大忌,你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
阳卯冷笑道:“晋王十万大军还不能取胜,你这山野村憨带着市井之徒要大破十万辽军精锐,简直是玉匣记做枕头——痴人说梦!敌兵十万,你才五百百人,不用说打仗,就是站着让你们砍,也得把你们累死。屎壳郎趴在鞭梢上——光知道腾云驾雾,不知道死在眼前!”
晋王心里也是忐忑不安,但面色从容,喝道:“傅乾、阳卯休要胡言!存密岂是百里之才?存密孤王静待佳音,孤王为你践行,来满饮此杯。”端起酒杯请虢茂吃下。
虢茂急忙施礼道:“末将谢过殿下!等末将凯旋之日再饮此酒不迟。”
晋王牵着虢茂的手,道:“孤王送存密上船。”二人走出帅帐,虢茂步履稳健,贾素、柴钰熙、桑赞、商凤、葛霸、傅乾、戴兴、王能、张煦、****、王希杰、阳卯、弥超紧跟其后。晋王、虢茂等来到滚龙河河岸,望着一拨一拨军士乘船驶向对岸。月末一个时辰(两个小时),五百军士已渡过滚龙河。河岸只剩一艘船,船上军士跑到虢茂近前,道:“小的恭请军校渡河。”
虢茂道:“你乘船渡河,我随后就到。”
军士不解,道:“就此一只船,小的渡过河,指挥使如何过河?”
虢茂道:“不必多问,我自有办法。”
军士告退乘船渡河。
晋王等人心中无不纳闷:没有渡船,虢茂难道飞到河对岸。晋王正在迟疑,虢茂向前施礼,道:“殿下!末将告辞。”
晋王上前一步,双手缓缓放在虢茂肩头,以满怀期望的目光望着他的双目,道:“存密——存密!孤王——孤王全依仗你了!”
虢茂感觉晋王的双手重如泰山,以无比郑重的眼神迎接他的目光,道:“殿下宽心,静待佳音。”转身右掌朝身边碗口粗的柏树击去,“咔擦”丈八高的柏树“噗通”倒在地上掀起一团尘土,一脚踩那树干“咔”断为两段,躬身捡起一段猛地朝河中投去,树段落在河心,足尖点地一纵身飞到河心,脚尖轻点树段,拧身蹿到河对岸。滚龙河两岸将士惊得目瞪口呆,须臾喝彩声不绝。
晋王笑道:“哈哈!孤王有此奇人,何惧十万辽寇!”他这么说只是安慰众人,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阳卯陪着笑脸道:“恭喜殿下!”弥超随声附和。
贾素走到晋王身边,低声道:“假若虢茂兵败,殿下如之奈何?”
晋王思虑良久,问商风道:“商凤这几日河岸的战壕、鹿角、丫叉布置怎样?”
商风道:“回禀殿下!已布置停当。”
晋王道:“桑赞、商凤、葛霸、傅乾、戴兴、王能、张煦、****、王希杰、阳卯、弥超听令,尔等与孤王死守滚龙河鳌鱼滩大营,辽军渡过滚龙河,这鳌鱼滩就是孤王的葬身之地!柴钰熙即可差人给孤家打造好棺材。”
柴钰熙应诺而出。
桑赞、王希杰等众将慷慨激昂道:“末将誓死守护滚龙河,不叫辽军渡河半步。”
晋王吩咐众将率领军卒列阵于滚龙河沿岸,时刻关注对岸动向。
晋王回到帅帐,疑虑重重在帅帐内踱步,时而慢时而快。贴身随从王衍得大气不敢出,静立一侧。
晋王知道这是一场决定自己生死荣辱的赌博,自己率领十万大军被辽国小小的都监左延章一万人马杀得全军覆没,又丢了边关重镇雄州;如果不能立功自效,将功折罪,等待自己的除了贬为庶人就是充军杀头,再无东山再起之日;虢茂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草野之夫能当此大任吗?其武艺盖世无双、轻功超群绝伦、膂力不让霸王,凭借怎能能击败十万虎狼之师?盘丝沟确实是埋设伏兵的绝好地点,但那紧紧五百市井草莽从未沙场临敌又未经过操演,即使埋伏又能怎样?豆大的汗珠渗满额头,不敢往下想,越是不敢想,越是往下想,念珠不停的在手中转动,问随从道:“衍得,虢茂能——能行吗?”与其说在问王衍得,不如说是在问自己。
王衍得年方二十,但跟随赵光义有十年了,与裴汲、石烳都是十来岁就给主子赵光义当差,时称“王府三童”,他深知主子脾性,不敢妄语。
晋王又踱步,片刻,道:“衍得,虢茂能——能行吗?”
王衍得小心道:“殿下!小的跟随殿下有些年头了,还没有见过殿下看错过人。”虽然不经意的一句话,当时是谁也给不了晋王的安慰与自信。
晋王沉静看看他,似乎心中不再那么慌乱,笑一笑,自言自语道:“这回——这回也看不错!苍天助我。”
再说虢茂渡过滚龙河,命令军卒扎下营寨把岸边船只全部烧毁,午饭、晚饭酒肉管待,与军卒同吃同住,晚上歇宿间军卒你一言我一语,“咱这兵当的太值得了,每日酒肉管待不说,还有日钱六百钱——”
“可不是么!今日又发一千钱,别再腰里沉甸甸的——”
“觉得沉好说,给我!还有那一匹锦缎背不动,尽管给我。”
“嘿嘿!想得美!俺沉的心里踏实。锦缎给你!你做梦吧,俺家几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的锦缎,带回家俺爹俺娘俺媳妇非笑开了花!哈哈!”
帐外负责巡视元达听后七窍生烟,对一同巡视的李镔道:“你听,这——这他娘的是要去打仗吗?”
李镔道:“唉!大不了咱们给虢茂村憨殉葬。”
元达瞪着眼,道:“就这么死,洒家心不甘,心不甘!”
李镔道:“心不甘能怎样!虢茂那厮正是主子的红人,言听计从!”
元达道:“主子真是鬼迷心窍了!俺那七哥燕云也是脑袋进水了,把这样的猪猡举荐给主子。”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