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盘山归云庄谢氏宅院,正厅。
晚饭已毕,谢氏与燕云对面交谈。
谢氏道:“云儿,今年多大了?”
燕云道:“十八了,咦!娘怎么想起问这?难道娘不知道?”
谢氏道:“啊!娘不糊涂;像你这么大你爹都成家了。”
燕云道:“哦。”
谢氏道:“飞燕是和你定过亲的,打算什么时候迎娶呀?”
燕云闻之浑身打激灵,焦急道:“不!在从三蝗州送尚飞燕回来的路上她坚决毁约了,我给您讲过。”
谢氏道:“儿女婚姻大事自是父母做主,她能毁得了。”
燕云心急火燎,道:“娘,不成,不成!”
谢氏道:“如何不成?”
燕云道:“娘,您是知道的,她刁顽不羁怎为人妇?”
谢氏无奈道:“鱼情不念,水情岂可不念?你尚大叔是威武不屈的大侠啥时候求过人,前几****七姑来找我转达了他的心意,为娘苦心积虑了几天几夜,也知道飞燕与你不妥,可是咱燕家的大恩人你尚大叔偏偏相中了你,为娘有一千个不愿意,面对来日不多大恩人的恳求,叫为娘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呀!”
燕云看着伤心疾首的母亲,心如刀绞,心猿意马的尚飞燕娶不得、恩公尚大叔提亲拒绝不得、母亲之命违背不得,焦思苦虑、如坐针毡。
谢氏长吁短叹道:“唉!云儿,娘对不住你!为我燕门已经背负的太多太多了,飞燕不合意咱就退了这桩婚事。”
燕云道:“娘!是孩儿不孝,本该为娘分忧解愁,怎么能袖手旁观推三阻四,全凭母亲做主。”
谢氏看着委曲求全的燕云,心里别是一番滋味,涕下沾襟。
门外。
婢女秋灵道:“老妇人、燕典使,尚家千金驾临。”
尚飞燕怒道:“不长眼的小蹄子!大呼小叫,叫丧呀!一点规矩也没有丢尽归云庄的脸面!”“啪啪”给秋灵两记耳光。
秋灵含着眼泪隐忍不言。
尚飞燕怒道:“懒婆娘上鸡窝笨手笨脚,有娘生没娘教的杂种!打你还委屈你了,是不是!”抬手又要打。
谢氏走出房门,劝道:“飞燕,给一个下人置什么气,回头大婶好好管教她,快进屋,燕云回来了。”
秋灵饮泣吞声回避。
尚飞燕道:“大婶,不了,我找丘龙(燕云的字)出去谈谈。”
谢氏道:“哦!燕云出来,飞燕邀你出门。”
归云庄打麦场。
月冷风寒,九月的夜晚凉气侵肤。尚飞燕、燕云一前一后徜徉,各怀心腹事不言不语。尚飞燕唉声叹气、不胜其烦,脚步忽快忽慢,忽然住脚,须臾,又缓步而行。燕云心乱如麻、悒悒不乐,对她举手投足视而不见。
尚飞燕停下脚步,道:“燕云,你应下了亲事?”
燕云沉默不语。
尚飞燕思虑再三,打算第一步叫燕云知难而退,道:“你凭什么应下?你一个月俸禄才几个钱,还不够姑娘我一月的脂粉钱,你知道不这归云庄三成有其一的钱财都用在本姑娘的身上。你一无财二无产一贫如洗,怎么就‘麻雀想吃艾鹅(大雁)肉……不自量力’呢?”
燕云默然。
尚飞燕道:“这且不说,你我彼此相互厌恶心照不宣,成了家只会是同床异梦注定没有好结果,你绝不会没想过,可为什么偏偏应下了亲事呢?你‘四方棒槌--死笨’,但不至于笨到如此地步!”
燕云不语。
尚飞燕吼道:“你——你两耳不闻装死猪!不说,不说我也知道:你想做燕家孝子贤孙母命难违、想做忠肝义胆的侠客知恩图报、想抑强扶弱的义士赤心报国、想做独做善其身洁身自好的君子,你想冰清玉洁一尘不染尽善尽美;你,我看遍你了、看透你了,枉费心机,不自量力,你永远也做不到!”
燕云道:“我错了吗?宁可正儿不足,绝不邪而有余!”
尚飞燕冷笑道:“哈哈!‘不足’,呆猪你还知道不足,尚有点自知之明!你‘不足’的多了!你逆来顺受殚精竭虑为这为那,你是谁,谁是你,你没有自我,貌似刚强爱憎分明,其实你弱不禁风不敢恨不敢爱,不说和燕风比,就是和阳卯比也差得远,他不成材不成器,论相貌武艺文采般般不如你,但他比你更男人敢恨敢爱,敢叫你这堂堂七尺之躯的文武双举人匍匐在他的胯下;你这般懦弱不堪不是要想娶谁而是要想嫁谁!”
燕云是可忍孰不可忍,怒吼道:“尚飞燕你要怎样!我燕云如何还轮不上你这不知天高地厚黄毛丫头指指点点!恕不奉陪。”拔腿就走。
尚飞燕疾步拦住他,道:“好!有血性。燕典使留步,得罪了,请包涵!是我走了眼,你是个男人,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是个济弱扶倾大侠。小妹再成全你一回济弱扶倾侠义之举,燕大侠不会置之不理吧?”
燕云停下脚步,稳住情绪,耐着性子,道:“燕某洗耳恭听。”
尚飞燕道:“小妹有难,望你能济弱扶倾。家父被你弟弟燕风伤得现已病入膏肓,他要我嫁给你,我虽倔强但此时怎能违了他的心愿,你自是知道咱俩道不同只会分道扬镳。求你自己做回主,给令堂说回绝这桩亲事,不难吧燕大侠?”
燕云何尝不想回绝,但基于种种原因怎么回绝的了呢!摇摇头。
尚飞燕厉声道:“燕云!你安的什么心,明明知道是火坑——你见死不救!”“唰”的抽出怀中的短剑抵住他的前心,眼里喷着火焰,道:“你若不回绝,我就杀了你!”
燕云临危不惧,一动不动。
尚飞燕的剑刺破他的衣服、刺入他的肌肤寸许,鲜血顺着剑刃往下流塘,他坐以待毙。
尚飞燕惊住了,少顷,气急败坏,道:“行!好一个亡命之徒,残忍至极,你不珍爱自己的生命,更不会怜惜别人的生命,什么行侠仗义不过是沽名钓誉!今天我奈何不了你,记住,我叫你永世不得安宁!”“当啷”丢下短剑悻悻而去。
燕云僵立着,自问:我沽名钓誉吗?我残忍吗?我懦弱吗?我是谁、谁是我?我为自己做过主吗?尚飞燕是疯了吗?一连串的问号搅得他心乱如麻。
尚元仲对女儿尚飞燕万般疼爱,对她的婚事丝毫不肯马虎,三书六礼样样不少;虽然知道燕云拮据一切从简,但对衙门末吏月俸禄几贯钱的燕云早已是捉襟见肘。燕云东借西凑借了七八百贯,在县西巷内购买一楼房,置办些家伙什物;纳征(财礼)的礼物首饰、细帛等又花费不少银两。半个月后,尚、燕两家一切准备停当,选了个黄道吉日,开始了婚嫁的最后一道程序迎亲。
燕云虽说不过县衙一吏员,但在鱼龙县寻常百姓眼里也是有头有脸的风云人物,又是知县的八拜之交,他的婚事惊动了半个鱼龙县。迎亲那天,急管繁弦、鼓吹喧阗、人欢马叫,观者如堵。
一行迎新队伍簇拥着新郎燕云,吹吹打打鼓乐齐鸣人语马嘶浩浩荡荡行走在迎回新娘的路上,方逊、元达夹杂在队伍当中。燕云披红带花骑着马,身后是尚飞燕坐八抬花轿。
走不多时,远处迎面走来五个人骑着马,四位是公门的随从,一位是公门的官员。那官员胯下白龙马,生的面若冠玉,浓眉高立,睫毛长翘,双瞳剪水,唇若抹朱,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身穿正九品上的浅青色官袍,脚蹬白底黑靴;看见燕云等人,取出玉屏箫吹奏起来;箫声如云兴起如雪飘飞,变化有致婉转悠扬,与迎亲鼓乐声格格不入。
轿子中的新娘尚飞燕颇晓音律,在混杂的人声鼎沸、鼓乐喧天中仍能闻听出那荡气回肠缠绵不尽的玉箫声,如“随风潜入夜”的春雨润物无声,吹奏出绵延不绝的雨意云情,陶醉在柔情密意的音乐旋律里“沉醉不知归路”,片晌,喜出望外,惊叫道:“燕风——是燕风!除了他谁能吹奏出这雨意云情的天籁之音”;掀起红盖头扯开轿帘子,举目望去,那吹箫的官吏就是燕风;跺着脚,道:“停下,停下!”。轿夫停下脚步还未落轿,尚飞燕跳下花轿不顾一切的朝燕风飞奔。
燕风如何官袍加身来的真州。
这要从八年前图正县知县靳铧绒说起。靳铧绒本是真州泼皮无赖,年少从军凭着狡黠机警亡命、狠毒钻天打洞上谄下渎一步一步得到提升,受到顶头上司李玮栋赏识,最后做到图正县县令。乾德元年腊月十八辽兵血洗定州图正县,燕伯正胸前被县令靳铧绒连砍数刀。尚元仲正要结果靳铧绒的狗命,在燕伯正劝说下放了靳铧绒。
靳铧绒携妻子儿女在亲随护送下仓皇逃命,幼子死于乱军之中。辽兵洗劫图正县两个月后,靳铧绒投奔上司李玮栋。李玮栋因辅助令公梁城郡王开封府尹赵光义完成了“图正大捷”被擢升为安国节度使。李玮栋的寡妇跛脚妹妹李玮清看中了靳铧绒,靳铧绒攀龙附凤休了结发妻子贺美琪,贺美琪一气之下自缢身亡,女儿靳烛梅刚烈不耻父亲所为断绝父女关系离家出走。靳铧绒被李玮栋擢拔为三崲州刺史。
燕风跟索取高额学费身怀绝技的高人学艺归来,以敲榨勒索、巧取豪夺、软硬兼取的卑鄙手段强抢霸占了三崲州的大部分生意,搞得三崲州多少商贾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三崲州百姓畏之如虎称呼他为“镇三崲”。晋州厢军六营五都神武队自燕风走后换了新的队正,新队正启用自己的人把燕风任队正时的押官徐三换掉了。徐三四处流浪,到三崲州巧遇燕风,被燕风收下作心腹。徐三见燕风把三崲州搅得天翻地覆,甚是惊慌,劝道:“燕爷,不能再这样搞了,惊动了衙门那可了不得,了不得呀!”
燕风耻笑道:“瞧你这幅熊样!爷爷就是要惊动衙门。”
徐三怛然失色,道:“燕爷,你——你疯了,被衙门拿住要充军沙——门——岛!”
燕风道:“你怕了!怕,你就走,绝不强留。”
徐三被他激的壮着胆子,道:“谁——谁怕了,燕爷不怕,我还怕啥。”
话音刚落,三崲州刺史靳铧绒的管家洪岢拐着罗圈腿带着两个随从就找上了门。燕风暗喜:知州靳铧绒果然与昔日一般贪婪成性。
燕风对洪岢掇臀捧屁,置酒设席管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燕风赔笑道:“上差光临寒舍,叫小的受宠若惊,受宠若惊呀!”
洪岢绷着脸,道:“行了,行了!洪爷啥没见过,别拿好听的填货洪爷我,好听的当个屁!”
燕风赔着笑,道:“洪爷说的是,小的说的就是屁——不,连屁都不如。来人!”
徐三早已备好了三包银子呈上来,一包一百两的,令两包每包五十两的。
燕风双手端着装着一百两银子的包袱给洪岢,笑道:“区区小物不成敬意,望洪爷哂纳!”
徐三把令两包银子分别送给洪岢带的两个随从,笑着:“上差笑纳,上差笑纳!”
燕风送的礼当然不薄,两个随从不敢接望着洪岢。
洪岢接过包袱掂量掂量,冷笑道:“哈哈!你这厮在三蝗州你抢来的营生每月收入少说六七千两银子,这点儿东西只能打发我们这些要饭的,但别忘了这一亩三分地的菩萨(知州靳铧绒)!爷爷没工夫给你拐弯儿抹角,你这厮出几成供奉三崲的菩萨?”
燕风媚笑道:“小的早有心孝敬咱这三崲的菩萨,只是苦无机会!小的打算出十成孝敬。”
洪岢狐疑:燕风疯了!全部收入拿出来孝敬知州老爷?
燕风看看疑鬼疑神的洪岢,郑重其事道:“小的真心实意,万望菩萨不弃!”
洪岢看看诚心敬意燕风,仍是将信将疑,道:“一言为定?”
燕风斩钉截铁道:“小的绝不反悔!”
洪岢再次打量他,思忖须臾,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你真的再没有什么所求?”
燕风道:“靳大人是三蝗州的父母,小的是‘父母’的赤子,作为儿子孝敬‘父母’天经地义焉有所求?”
洪岢道:“那就立字为凭吧!”
燕风道:“小的——小的还有不求之求。”
洪岢道:“哈哈!黄口孺子,玩儿什么把戏?”
燕风道:“只求一睹‘父母’大人尊严,万望洪爷成全!”
洪岢道:“你这厮好大的脸面,我家老爷乃是一方诸侯岂是你这相见就见的!”
燕风想说看看两个随从,洪岢明白吩咐随从回避。
燕风道:“小的愿把自己一半的生意拱手送给洪爷,望洪爷成全小的一片赤心。”
洪岢道:“难得你对我家老爷一片孝心----”
燕风道吩咐徐三把文房四宝取来,当场立下字据把自己的一半产业恭送洪岢,把墨汁吹干叠好双手递给他。
洪岢接过字据揣入怀中,脸上露出一丝笑颜,道:“找准机会,洪某自当给你引见,你就静待佳音吧!”
随后燕风把洪岢及二随从殷勤送走,洪岢等背着银子怡然自乐走了。
洪岢受了燕风的好处,在知州靳铧绒面前自然说了不少好话。金铧绒何等狡黠推断出其中猫腻只是不说破,也想看看如此不惜血本的燕风究竟是什么人物。一日,靳铧绒在府邸蹴鞠场召见燕风。
靳铧绒中等身材,面色白皙,肿泡眼,蒜头鼻;头戴一顶皂纱转角簇花巾,身穿一领紫绣团胸绣花袍,腰系一条玲珑玉环绦,足穿一双金线抹绿皂朝靴。正与六七个清客蹴鞠。
蹴鞠场边上立着两位头陀,都在二十三四年纪,体形彪悍,身着僧衣,腰悬戒刀;一个白脸蓝眼,一个隆鼻深目。不像是中土人。这两位僧人乃是“碧眼金毛伽蓝镇中州”西京长寿寺的方丈惠广禅师的门下高徒,白脸的是“铁臂头陀”向泽春、隆鼻的是“滚浪沙弥”李攸村。靳铧绒自知倚官仗势鱼肉百姓唯恐刺客寻仇,以重金请来惠广禅师的两个高徒,“铁臂头陀”向泽春、“滚浪沙弥”李攸村充其保镖。这日虽是在自家,他还是怕燕风以晋见之名前来行刺,随即招来向泽春、李攸村随其左右。
靳铧绒与清客踢球踢的兴趣盎然,燕风小心立在从人背后观瞧。踢了片刻,几个后生球技欠佳,靳铧绒兴趣索然往往周围的人,道:“唉!偌大个三蝗州竟然没有一个能陪本州踢上几脚的,扫兴,真是扫兴!”
燕风大着胆子,上前施礼,道:“恩相!小的胡乱踢得几脚,不知能否陪恩相踢几脚?”
靳铧绒看看仪表堂堂英俊潇洒的燕风略有几分好感,道:“既然踢的,不必拘谨,快快上场子!”
燕风把袍前襟拽起扎揣在腰带边,谨慎进了蹴鞠场。燕风动作娴熟拐、蹑、搭、蹬、捻发挥的游刃有余,“风摆荷、秋风扫落叶、倒转乾坤”,才几脚,靳铧绒喝采,燕风把平生本事都使出来奉承金铧绒,“旱地捞鱼、佛入满门、鸳鸯拐、神龙摆尾、鱼钩吊、燕归巢”这球一似鳔胶黏在身上的。靳铧绒连声喝彩,禁不住和燕风一同踢起来。金铧绒踢的尽兴,约半个时辰收住球,饶有兴致,问道:“后生姓名?”
燕风道:“回恩相,小的市井商贾燕风。”
靳铧绒想起来洪岢所美言的那位,笑颜收敛,道:“燕风好大的胆子!在三蝗州欺行霸市横行不法聚敛钱财,还想贿赂本州,你可知罪!”
燕风倒身下跪,道:“小的知罪,聚敛钱财是真,贿赂恩相是假。恩相上为社稷下为黎庶废寝忘食鞠躬尽瘁,自己却是布衣蔬食两袖清风,把身子拖得骨瘦形销,小的实不忍心!莫说将三蝗城中营生孝敬恩相就是将三蝗的赋税的一半孝敬恩相,也难以弥补恩相为国为民殚精竭虑之劳。小的所举不是为恩相,而是为社稷为百姓以尽绵薄之力,代表着三蝗州几万户黎民的拳拳之心,实属为民请命,万望恩相笑纳!”从怀中取出自己在三蝗城中所有生意的账簿。
靳铧绒冷笑道:“哈哈!好一个巧言令色之徒,竟敢陷本州于不廉、不义!来人给我砍了!”
“铁臂头陀”向泽春抽出戒刀横在燕风脖颈,燕风一动不动引颈就戮。
靳铧绒道:“你以为本州不敢杀你?”
燕风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恩相为一方父母,燕风为恩相赤子,燕风死得其所。”
靳铧绒思量片刻接过燕风手中账簿,道:“燕风,你一心要见本州,不只是为这个吧?”向“铁臂头陀”向泽春示意。向泽春戒刀还匣。
燕风道:“燕风愿作恩相的善财童子,追随左右效犬马之劳。”
靳铧绒道:“本州不缺这样的人才。”
燕风道:“燕风自是知道恩相手下藏龙卧虎,燕风也不敢滥竽充数,但燕风是恩相需要的人。”
靳铧绒道:“哦!还有什么手段?”
燕风道:“拳脚刀剑之术略通一二。”
靳铧绒道:“哦!恰好,本州这有两位精通武艺之士,你敢与他比试比试吗?”
燕风道:“小的愿意领教,只是这二位高人都是恩相府上的座上宾,一旦交手拳脚无眼若伤了他们,叫小的如何吃罪得起!还是立下生死文书稳妥些。”
靳铧绒看看“铁臂头陀”向泽春、“滚浪沙弥”李攸村。
向泽春、李攸村个个气的七窍生烟。
向泽春耻笑道:“你个不知死活的小白脸儿出此大话,僧爷成全你,纸笔拿来。”
早有仆人将纸墨笔砚准备好,向泽春、燕风各自立下生死文书。向泽春解下戒刀掉到地上,急不可耐跳到院子中央道:“乳臭未干的小白脸儿,僧爷叫你知道知道天有高地有厚,来来!”
燕风也不示弱,道:“请大师赐教。”
向泽春挥动铁拳势如奔马连贯几招“怒海狂潮”冲燕风上三路卷来。燕风以“惊蛇拨草”小心拆解。二人斗三五个回合。燕风心想如果在十合之内赢不了他岂不叫金铧绒小视了自己,打算速战速决。向泽春是“碧眼金毛伽蓝镇中州”西京长寿寺的方丈惠广禅师的门下高徒,哪里把细皮嫩肉的燕风放在眼里,心想两三拳就把燕风打瘪了,一交手没曾想到竟支撑了三五个回合,恼怒异常,使出看家本事,一招比一招凶猛迅疾“入海算沙”、“静海翻波”“连山排海”直逼燕风下三路、上三路风驰电赴。燕风以“卧蛇伏草”、“腾蛇跃涧”化解来招,倏地转反守为攻,一式“灵蛇缠枝”右手臂缠住向泽春的右臂顺势一拽猛地反向一推“怪蟒反吐”。“咔嚓”向泽春被推出丈余外“噗通”重重摔到地上,剧痛难至“哎呦!”胳膊被燕风缠推断了。“铁臂头陀”向泽春绝不是泛泛之辈,斗败主要因为狂妄轻敌。燕风抓住他的弱点以防守为主以强示弱诱敌深入前几招查看对方虚实,窥到对方破绽绝不迟疑迅猛反击。
靳铧绒等人无不大惊失色。靳铧绒急令下人将向泽春搀扶下去疗伤。“滚浪沙弥”李攸村见师兄被废叫嚷着要报仇,被靳铧绒好言劝住,只好退下。燕风急忙倒地请罪。
靳铧绒不得不从新审视眼前这位貌似文质彬彬的少年,那“碧眼金毛伽蓝镇中州”惠广禅师是何等人物,在武林上号称“中剑”与“北剑”、“南剑”齐名,他的门下高徒哪是等闲之辈。靳铧绒的前任三蝗州知州一年内换了三个,原因是三蝗州的六个县有四个被散兵游勇以“三横”、“九害”为首的强占,前任知州拿这些骄兵悍匪无可无奈何。金铧绒上任后为了不重蹈前任覆辙,以重金请来“铁臂头陀”向泽春、“滚浪沙弥”李攸村。“铁臂头陀”向泽春、“滚浪沙弥”李攸村还真的不辱使命,半年内铲除“三横”降伏“九害”肃清了三蝗州多年以来的兵匪大患,因功分别卓拔为三蝗州观察、团练,由此声名鹊起人送绰号“双僧镇三蝗”。威震三蝗六县三十六乡,响当当的人物,就这样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黄口小子在短短七八个回合解决了。
靳铧绒考虑如何处置燕风,不处置燕风不好给碧眼金毛伽蓝镇中州”惠广禅师交代,被伤残的“铁臂头陀”向泽春又是朝廷的从八品命官自己的左膀右臂,虽说是与燕风比武有生死文书但毕竟伤残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处置燕风还真的舍不得,不仅看中燕风高强的武艺,更有他出类拔萃的蹴鞠之技能。当时皇帝和官僚贵族很喜爱踢球,宋太祖闲暇就和朝中要员赵光义、赵朴、郑思、楚昭辅、石守信一起蹴鞠,宋太祖把它当作一种军事训练手段,遇到比赛时都亲临观看,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相沿成风,蹴鞠成为一种时尚,不会蹴鞠被视为落伍,在官场上更是一项不可缺少的交往手段。在靳铧绒的眼里燕风是为不可多得的全才,但不能因此而不加处罚,不能因此忽略对他的底细详查。
靳铧绒是燕风的杀父仇人,燕风如何应对?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