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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尚元仲重提女儿婚

斜雨疏风,料峭轻寒。巳时二刻(早上九点多),方逊、元达骑着马缓缓走在通往鱼龙县官道。方逊两眼赤红面色疲惫,若有所思。

元达道:“大哥!你功德多大。一则成全了兄弟的金兰之义,二则成全了七哥孝义之心,三则成全了七哥兄弟之情;七哥嫉恶如仇坚如磐石,至所以放了燕风那是万般无奈呀!回到县衙------”思虑着“回到县衙就给知县王德延说,燕风奸猾异常我等兄弟浴血奋战没拿住他,我这儿还带着上呢,好交差。”

方逊道:“就你脑袋瓜子灵,我等把燕风披枷带锁押到真州境内、鱼龙县境内,想瞒天过海?”

元达道:“咱们都不说,县里、州里哪会知晓?”

方逊道:“押解燕风进入真州,你能遮得住沿乡历邑道店村坊人们众目睽睽吗?你能堵得住悠悠之口吗?你能叫知县、知州闭目塞听吗?”

元达被问得哑口无言,想了一会儿,道:“你,你后悔了?”

方逊道:“谈何后悔!都在愚兄的意料之中。”

元达望着方逊肃然起敬,思量片刻,道:“大哥!你神机妙算,一定想好了退路,绝不会坐以待毙。”

方逊道:“‘拜迎官长心欲碎,鞭挞黎庶令人悲。’这官儿不做也罢!”

元达道:“哪你十年寒窗拼来的功名岂不毁于一旦。”

方逊道不语。

方逊、元达不觉走到县衙。县衙赵孔目对方逊道:“方巡检,知县大人正寻你。知州姚大人驾临,知县正领着合衙官员拜迎呢,你速速前去。”元达回县衙巡检司当差,方逊直奔县衙大堂。

县衙大堂。

正座立着真州知州姚恕,身短干瘪,年纪四旬开外,煞白面皮,驴脸牛嘴,肿泡眼,招风耳;仰着头眼睛看着房顶,目空四海傲慢异常。两边立着鱼龙县的官员、及州里的随员,垂着头唯唯诺诺,大气不敢喘,小心聆听知州姚恕训谕。

厅下正中跪着一个少年十六七岁生得猥琐其貌不扬,身材矮小瘦骨如柴,面颊刺着金印,小鼻子小眼小方脸,头发枯黄,面色阴白,蒜头鼻子塌鼻梁,尖嘴猴腮,蛤蟆眼黄眼珠。方逊认得是本县泼皮归云庄的阳卯阳次正。

厅下左侧立着以为披枷带锁的后生,身高八尺,浓眉高立,睫毛长翘,双瞳剪水。方逊惊讶,这,这不是燕风吗!如何来到这里?

姚恕拍着惊堂木“啪啪”几声,怒斥:“鱼龙县知县王德延,脑袋带来没有!令你缉拿伤残真州衙内姚勇忠的暴徒,你敷衍本州说是他州外府强人所为,也罢!令你捉拿打劫鱼龙县官银的强贼,你却差一个贼配军把燕公子拘来了,这贼配军还等着领赏钱;还要本州教你吗?”

鱼龙县知县王德延战战兢兢移出班列,道:“来人!把贼配军阳卯重打二十——不——五十——不不,重打八十臀杖!”

阳卯高喊“老爷饶命!饶命!饶命!”

众衙役如狼似虎将阳卯摁住一顿臀杖“啪啪”。阳卯被打得鬼哭狼嚎,皮开肉绽,鲜血迸流,昏绝几次;挨过八十臀杖被衙役拖出大厅。

姚恕坐下来,道:“贵县的燕风公子认得吗!他是三蝗州金知州的螟蛉子。”

王德延疾步走到燕风近前,亲自为其开枷去锁,连声赔礼,道:“衙内!误会了,误会了!都怪小县有眼无珠,偏听偏信,叫衙内受苦了!望衙内包涵,包涵!”

燕风不理睬知县王德延,对姚恕施礼,道:“多谢姚世伯相救!它日定与义父登门酬谢。”

姚恕道:“世侄受苦了!都是属下愚鲁,委屈世侄蒙受不白之冤。”

王德延殷勤道:“都是小县愚鲁,衙内海涵,海涵!请衙内后堂歇息。”随令心腹差役扶燕风后堂梳洗更衣歇息。

真州知州姚恕宣布了鱼龙县知县解任、与委任的公文:

鱼龙县知县王德延屡屡违抗上命延玩忽职守,致使鱼龙县盗贼蜂起百业凋敝,黜鱼龙县知县王德知县职务,回东京吏部听罪,即日动身,不得延误!

鱼龙县知县由鱼龙县巡检使方逊代理。

姚恕令从事将燕风送回三蝗州,大儿子姚勇贺一命呜呼,凶手逃之夭夭;二儿子姚勇忠在鱼龙县黄泥坡被打得即残又疯,暴徒逍遥法外,忧心如捣无心逗留,带领众随员回真州衙门。

王德延与方逊交割鱼龙县牌印,一应府库钱粮等项,交接完毕收拾了衣装行李,自回东京吏部听罪。方逊接管鱼龙县一应事物。

再说。“铁拐李”尚元仲在三蝗州郊外的缚虎客栈附近,被燕风的“千蛇钻心”连环脚踢成重伤,二侠“曹国舅”钱卓通、三侠“张果老”燕叔达、七侠“何仙姑”柳七娘抬起尚元仲进借宿的客栈医救,尚飞燕跟着。

武术讲三术,技、健、医,技术、健身、医术是武术的三大性能。技,武术的缘起就是用来搏斗的,所以,无论何门何派,都以技击搏杀为中心;健,练武可以增强体质,调节各器官的功能,进而可医治部分疾病,达到益寿延年的目的;医,武术骨伤科、点穴按摩、气功导引是武术范畴中的重要内容,是武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古时习武之人普遍粗通医术,尤其是对跌打损伤医治颇为在行,大都随身携带医治的口服、外敷之药。“燕赵八仙”也不例外。

二侠钱卓通急忙用点穴按摩为其救治,三侠燕叔达拿出“芙蓉大罗伞”为其涂抹乌紫的伤处,七侠柳七娘喂其“大黄杏仁酒”,尚飞燕在一边服侍,在客栈歇息一个多时辰,随近顾了了一辆驴车,抬尚元仲上车,返回归云庄卧床不起,医治半年没有好转。

书中暗表:燕风使用的“千蛇钻心”连环脚是“金蛇派”阴毒上乘武学招式,随是练到八成但威力不可小视,那****狗急跳墙使出这看家本事攻其不备,亏得尚元仲功底深厚否则当场毙命,尚元仲被踢成严重内伤。二侠钱卓通、三侠燕叔达、七侠柳七娘虽通医理但都是寻常之法,能把伤势控制半年已非易事,虽然各自使出浑身解数也不见疗效,心急火燎,商议后,各自去寻访天下名医、寻访四海名方、寻访医治的灵丹妙药。

燕云在鱼龙县县衙当差,隔三差五回归云庄看望母亲、尚元仲。

归云庄尚元仲卧房。尚元仲面色憔悴干瘦枯槁靠着炕头,尚飞燕在一旁端水喂药,阳卯也在一边服侍。阳卯在县衙大厅被打了八十板子,瘦骨如柴险些被打散架了,马氏闻得自是恼怒怜惜叫尚杌与归云庄几个庄客把半条命的他抬回家调养,卧炕好五六个月,伤势才好便在尚元仲面前讨好;哭道:“爹!都是孩儿不孝,让您伤成这样”转而咬牙切齿“燕风那恩将仇报的杂种,孩儿就是拨了他的皮抽了他的劲也不解心头之恨!”

尚元仲骂道:“孽畜!你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把你娘气得几度身亡,若不看在仙逝家姐的情分就一掌打死你这废物点心!还我归云庄清净。”

这日燕云料理完衙门里的差事,前来探望尚元仲;问道:“大叔!伤势今日可好些!”

阳卯被舅父骂了狗血淋头,正没处撒气,见燕云进来,骂道:“燕云畜生!夜猫子进宅,是不是看我爹死没死,若死了,好给你弟弟燕风报喜信!”

尚元仲斥责阳卯,道:“孽畜!就是老夫死了,这也轮不到你说话!”

阳卯一脸冤枉,哭道:“爹!爹!您不知道,求您,求您听孩儿把话说完!燕家弟兄没一个好鸟,燕风是明着坏,穷凶极恶;燕云呆猪是暗里阴,笑里藏刀!他娘也脱不了干系‘曹操杀华佗--讳疾忌医’,袒护不法之子------”

燕云道:“次正(阳卯的字),你,胡说八道!”

阳卯急赤白脸,道:“我胡说八道!呆猪你敢叫我说吗?”

燕云道:“你说。”

阳卯道:“收虎镇——你和你娘放了你那豺狼成性的弟弟,还用我提请吗?”转而对尚元仲道“爹!半年前,巡检使方逊他们擒的燕风,在收虎镇被他娘俩给放了;孩儿自幼受爹爹教诲,除暴安良不敢忘怀,单枪匹马捉的燕风交予鱼龙县县衙-----”

尚元仲哪里相信,骂道:“没脸的孽畜!信口雌黄,凭你也能拿得住燕风?”

阳卯道:“爹!您息怒,息怒!孩儿武艺不精,可脑瓜子灵。求您听孩儿说,若有半句谎言,您刮了孩儿!”

阳卯把擒拿燕风的经过向一一道来。

前文讲道,“镇三蝗”燕风被拘押在收虎镇客栈,燕风急如星火赶往八盘山归云庄接母亲见燕风。被东游西荡的阳卯窥视到。尚飞燕随燕云去三蝗擒拿燕风。阳卯不知道,寻不得尚飞燕像丢了魂儿似的神不守舍,四处打探又无消息,没日没夜在归云庄闲逛,感觉尚飞燕一去定是和燕氏兄弟有关,谢氏住处就成了他日夜暗访的重点,守株待兔,那天终于等待到了,心想:找到了燕云就可以顺藤摸瓜,定能找到尚飞燕;见燕云母子要出归云庄,急忙到马棚抓了匹快马悄悄追赶。谢氏本来就不善骑马所以走得缓慢,还没走出八盘山就被后边的阳卯望见了。阳卯怕马叫出声音,撕下衣襟一条布带把马嘴拴紧,神不知鬼不觉跟在谢氏母子两骑后边。当时燕云思忖着,不知道如何给母亲启齿燕风所作所为,不说不行,说了又担心母亲受不了,心里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疏于警惕没有察觉。燕云母子来到收虎镇进了客房,阳卯客房外贴着窗户窃听。

客房内。燕云面对母亲的乞求,方寸大乱,焦思苦虑,经过一番痛苦艰难的权衡,最终亲情、恩情逐渐浮出了水面。

燕云道:“娘!峻彪能痛改前非吗?”

谢氏望着眼里布满血丝劳瘁的燕云,闻听他的询问知道已经松口了,不知是喜是忧,举棋不定,思量片刻,含着眼泪道:“老身给典使出了一道天大的难题,老身代我夫君燕伯正、代我燕家列祖列宗谢您的大恩大德,全我燕门一脉香火!”跪倒施礼。

燕云赶忙跪下,大哭道:“娘!折杀孩儿,折杀孩儿!万万使不得呀!”小心搀扶起谢氏。

谢氏道:“云儿,是为娘不好!唉!叫燕风那畜生进来。”

燕云尊听母亲吩咐去对门客房方逊处把燕风引进来。

燕风跪倒在谢氏面前,哭道:“娘!娘!受孩儿最后一拜!”“蹦蹦”磕了三记重头。

谢氏道:“燕风!看看把你哥折磨成啥样了——少活十年呀!”

燕风侧身给燕云“蹦蹦”磕了三记重头,哭道:“哥!长兄为父,受弟弟临终一拜,不肖燕风辜负您的期望了!母亲就托付您了!”

燕云见燕风给自己行跪拜之礼,急忙侧身,被谢氏拉住。

谢氏正容亢色,道:“长兄为父!云儿你受得起。”对燕风道“燕风!能痛改前非吗?”

燕风道:“只是今世娘看不到了!不,就是娘看不见,孩儿在阴间一定改邪归正从新做鬼。”

谢氏道:“我叫你今世做。”

燕风是何等聪明之人,央求燕云见母亲一面,只要母亲来了,他起死回生就有望;燕云二次引他见母亲,他赌定胜券在握,假如方逊、元达不念与燕云结义之情从中作梗,以燕氏兄弟的武艺即使不能全胜方逊、元达,脱身不成问题;眼下最后一步,就是把戏做足。

燕风这时已是明知故问,道:“娘!儿离黄泉只那么一步了,娘就别再戏弄孩儿了!”

谢氏怒道:“畜生!老身哪有闲心戏弄你?不说什么黄泉呀、来世呀,只问你能痛改前非吗?”

燕风道:“娘!儿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若能躲过眼下这一劫难,仍死不改悔,那——那还是人吗?”

谢氏道:“你,发个誓。”

燕风敛容屏气,道:“我燕风燕俊biao发誓:若躲过此劫,一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从新做人,如果死不改悔就被群狼分尸!”

谢氏望着燕云。

燕云听燕风毒誓虽然半信半疑,但也无计可施,道:“我放了你后,打算去往何处?”

燕风知道燕云要他的什么话,道:“哥哥!弟弟打算找个犄角旮旯鬼也寻不到的地方隐姓埋名,痛改前非,发愤忘食置份家业,把母亲接去安享天年。”

燕云取出钥匙给燕风卸去枷锁。燕风俯身给谢氏、燕云扣头,带上金蛇剑从窗户逃走。谢氏提心吊胆望着燕风影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悄悄关好窗户。

阳卯在窗外听见谢氏、燕云有意放走燕风,在燕云去对面客房提取燕风之时,四处找来一根棒子躲藏在窗户外,等燕风从窗户出来谢氏关上窗户,小心翼翼跟在燕风身后,看离客房窗户已远猛地给燕风后脑一棒,燕风昏厥倒地。

燕风也是机警之人,厮杀、被擒、逃跑、被擒,连日囚徒的日子脑袋一刻也没闲过,哪里睡过一刻安稳觉,身心疲惫、精疲力尽,大脑反应、手脚举止远远不及平常,那时已成强弩之末,因此被阳卯捡了一个便宜。

深更半夜,阳卯一时找不到绳索,就把自己的夹袍脱下撕扯成数条搓成绳索,把燕风牢牢困死,牵来马匹,吃力的连拉带拽把燕风拥上马背,连夜赶回鱼龙县县衙。来到县衙大门,天还没亮,阳卯生怕跑了燕风,敲鼓叩门。衙役正在熟睡,被惊扰起来,很是气恼把阳卯一顿连打带骂,之后听阳卯说拿住了打劫官银的窃贼燕风,慌忙将燕风锁了收监机密房,等天亮请知县升堂审理。阳卯在县衙大门静静等候知县升堂,领取赏钱。燕赵大地的三月夜晚虽然不是天凝地闭,但寒冷异常,又是凄风寒雨,把阳卯冻得不住打寒战。

阳卯道:“要想人前显贵就得人后受罪,为了等三千贯赏钱差点儿没把孩儿冻死!怎地没等来赏钱倒等来了阎王——知州姚恕,那是个‘种地不出苗——坏种’!对燕风狗贼一不审而不理,把孩儿打得差一步就到阴曹地府了;做贼的没事儿拿贼倒挨打,还有王法吗?苗五叔当时把坏种姚恕和他的狗子姚勇贺一并打死,那该多好,孩儿也能扬眉吐气立功受赏,三千贯能置办多大的家业,娶回飞燕表妹共享天伦之乐,何等快活!”

尚元仲怒斥道:“没脸没皮的畜生!谁家闺女回嫁给你这游手好闲的破皮无赖!”端起没喝完的药碗向阳卯投去。阳卯急闪夺门而逃。尚元仲被气得气喘不至,燕云赶紧为他拂胸捶背。半年前,尚飞燕被燕云欺骗带路往三蝗州捉拿燕风,至今她仍对燕云恨之入骨。

尚飞燕讽刺燕云道:“我原以为燕云真是铁面无私的清官、为民除害的大侠!没想到为了一己之私,置官法于不顾私房官府的要犯,还自我装扮成愤世嫉俗的义士,‘既想当biaozi又要立牌坊’听说过吧!”

尚元仲道:“住嘴!燕云私放燕风那是出对弟弟于骨肉情义、出于对母亲孝顺恭谨,无情岂是真好汉?你这不懂事的,怎能对重情重义丈夫横加指责!莫道天下无好汉谁与宽些尺度?你须向燕云赔礼。”尚元仲话语中的“丈夫”语意双关,明指男子汉,暗指女子的配偶。燕云不谙儿女之情,听不出话外之音。

尚飞燕对耿耿于怀的燕云哪愿意赔礼,看着父亲尚元仲怒不可遏的眼神没有丝毫huixuan的余地,悻悻给燕云赔个礼,对尚元仲道:“爹!我去给您熬药去了。”

尚元仲道:“不是有下人吗?”

尚飞燕道:“下人,哪有孩儿上心。”未等尚元仲许可匆匆出去了。

燕云本来就为私放伤残尚元仲的弟弟燕风而内疚,尚飞燕今又提起,尚元仲宽宏大量并未怪罪于他,更觉得无地自容;跪下,情真意切:“燕风作恶,侄儿又将他放走罪不容赦,甘愿以死谢罪!”抽出青龙剑要自刎。

尚元仲即速抓住他的手,喝道:“住手!若因放燕风而罚罪,老夫又怎能脱得了干系?半年前,老夫与你二叔、三叔、七姑去三蝗州本欲救他,没曾想被那厮误以为拿他,孤注一掷伤了老夫。”

燕云道:“燕风狠毒,害得我燕门又罪上加罪——恩将仇报!”

尚元仲道:“燕风一人作孽,你何必自责!怎么能株连你燕家?起来,快快起来。”

燕云起身坐下,道:“燕风作恶,我当兄长的没管教好岂能无罪?”

尚元仲道:“这样说老夫岂不是罪大恶极,你们几个孩子自幼受业于老夫,是老夫没有管教好!唉!燕风穷凶极恶,尚杌不贤不愚,暂且不说,偏偏又摊上一个游手好闲的外甥阳卯,真叫老夫汗颜无地。飞燕”停顿须臾像是想起什么“飞燕,你看怎样?”

燕云没多想,尽量照实说:“是大叔的掌上明珠,她自小娇生惯养难免离经叛道跌宕不羁,大叔还得严加管束。”

尚元仲闻之色变,道:“我尚元仲的闺女虽称不上金枝玉叶,还轮不上你来说三道四评头论足,怎么管教也轮不上你来教训老夫!”

燕云自是知道尚元仲溺爱女儿,没想到自己出言不慎他却如此大动肝火,左右为难。此时,柳七娘进来,燕云施过礼匆匆告辞。

柳七娘把寻找回来的药放在桌子上,与尚元仲寒暄几句。尚元仲令下人把马氏、尚飞燕叫进来,道:“这药呀!药治得了病治不了命,老夫恐怕来日不多。”

马氏泣不可仰,尚飞燕、柳七娘悲戚涕流。

柳七娘安慰道:“大哥不必悲慨!您纵横江湖二十多年什么风雨没有经历过,眼下小伤不足轻重,用几服药精心料理自会痊愈。”

尚元仲道:“七妹不必宽慰了!我一去飞燕叫我放心不下,她身上不少毛病刁蛮任性离经叛道,都是自幼被我娇宠坏了,一定找个可依托的男人;燕云虽现在不谙世事,但为人笃厚心地善良也称得上贤良方正,飞燕若能嫁给他,我也就一去无忧了!千里姻缘使线牵,七妹牵一回线吧!”

柳七娘闻之面有难色,心想:飞燕的姿色在鱼龙县出类拔萃,刁蛮任性也是首屈一指,还有放纵不羁、招蜂引蝶、红杏出墙,这燕大嫂、燕云都是心知肚明的,叫自己怎么启齿?大哥尚元仲对女儿飞燕相当护短,从未在人面前点评过飞燕的过错;从未见过大哥尚元仲恳求过谁。

柳七娘正在思虑之时。

尚飞燕柳眉皱起,道:“七姑不必劳烦,你们看燕云千般万般好,在我眼里却轻如鸿毛百无一用,世上什么男人我都嫁,偏偏不嫁他!”

尚元仲忍无可忍,喝道:“孽畜!你还小吗?不知道羞人?婚姻大事从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你说话的份儿!都是老夫娇惯你,把你叫来商议;燕云好不好不是你说了算,老夫过的桥比你走得路还多、见的鬼比你见得人还多,你这有眼无珠的妮子哪能分得清人和鬼?千依你万依你,婚姻大事由不得你,你若倔强不从,老夫就背个虎毒食子的恶名带你见阎王老子,免得你在世间人不人不鬼吃尽苦头不知悔悟!”

尚飞燕呜呜咽咽哭将起来。

马氏道:“飞燕!就懂懂事吧!看你爹都这样了,你还忍心气他,是嫌他去的不快,你到底是不是他的亲闺女!你不想想,哪有亲爹会把亲生骨肉往火坑里推?算娘求你了,别再惹你爹生气了!”

尚飞燕委屈倔强的脸挂着泪珠,抽抽泣泣,无奈违心地说:“那你们就做主呗!还叫我商议啥?”

尚元仲:“唉!你这妮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为父为你操碎了心,看来只有眼睛一闭才是个头呀!”

尚飞燕伤感道:“爹爹!燕儿知道爹爹为燕儿好;燕云就如您说的贤良方正,可是他身无长物一个自己的窝儿也没有,燕儿嫁给他是和他一道住县衙的歇宿房、还是叫他做上门女婿;咱尚家可是后继有人呀,兄长尚杌足以撑得起门户;就是叫他做上门女婿,以他的刚烈断断不肯;爹爹,叫燕儿怎么嫁?”

尚元仲思虑着:飞燕说的颇有些道理,虽说“娶妻莫贪靓,嫁女莫贪财”,一个男人总得有个栖身之所呀。

尚飞燕见父亲沉思不语怅然碎步出门。

尚元仲转而对柳七娘道:“七妹,大哥是为难你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柳七娘急忙起身,道:“大哥严重了!七妹和大哥还有众兄弟纵横江湖出生入死何曾退缩?眼下区区小事何谈‘为难’!那云儿和飞燕在云儿进京前本就订过婚,这次不过是水到渠成;七妹这就找燕大搜把云儿和飞燕婚事办了。”

柳七娘凭着与尚元仲多年的交情自然明白他的用意——云儿和飞燕的婚事是不迟疑越快越好;虽然一口答应了尚元仲的请求,但觉得这个媒人做的难,行思坐想:燕大嫂本是大家闺秀,传统礼法根深蒂固,她会应下这门婚事吗?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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