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一六六年,也就是汉文帝十四年,萧关。
这个冬天出奇的冷,萧关的候骑提马飞奔,到城墙下吹响了号角,城门大开,候骑飞马入城。守城将士全部进入战备状态,岗哨那个胖嘟嘟的小兵名叫侯三,他看见远处的山谷中尘烟滚滚,再仔细看看,黑压压的一片战马飞奔着,数不清的匈奴骑士,手持径路刀冲杀过来,喊杀声、战马嘶鸣声随着谷风漂浮过来。侯三知道,以前匈奴人大规模出动,都是在秋高马肥之际,才肯南进,破雁门,杀人抢粮,今年怎么在冬天出动?这就有点奇怪了,侯三声嘶力竭的呼喊着对面的李四,见呼喊无用,将号角吹起,李四也看到了飞奔而来的匈奴骑兵,手心已经出了汗,他也开始大叫。
匈奴很明显是有备而来,积蓄了大量的苍劲有力的战马,行军速度非常之快。
守城的将军是北地都尉孙卬,他手持长戟逡巡于城墙上,看着城下的匈奴骑兵,脸上很平静,并没有任何恐惧,他看到匈奴骑兵已经靠近了城池,却又停了下来。
匈奴的首领老上单于带着军师中行説骑马走出阵列,逡视了一圈。老上单于笑道:“如此有名的关隘,本应是高城深池、固若金汤,你看看萧关之城,城墙低矮,战士羸弱,守城的将军竟是一个瘦老头,嗬嗬,汉朝的皇帝看来真是不悉战争。”
中行説望了望城上的孙卬将军,道:“文帝不独恭俭,他的天资学问,德性才略,可谓近于王者,他也是对高祖皇帝刘邦的尊崇黄老无为学说最虔诚的继承者,所以他是不赞成大规模动用武力的,这就不难理解为何大汉疏于战事了,不过这个将军是北地都尉孙卬,是大汉一位非常勇猛的战将,一生戎马,立过战功无数,请大单于不要轻敌啊。”
老上单于听完中行説的说辞后大笑,道:“本单于率精锐14万铁骑,一路南下,战无不胜,攻克了北地、安定,朝那,谁敢抵挡,区区一个萧关,岂是本单于所忧虑的?传令攻城!”老上单于下了攻城令后,与中行説回马进入了中军。
匈奴骑兵牵弓引箭,密密麻麻的箭枝射向城上,数十个汉朝士兵中箭翻下了城墙,匈奴兵善于骑射,箭术百步穿杨,且威力甚大,汉朝士兵全都躲在了掩体之下,不敢出来。
都尉孙卬见状,怒目圆睁,命令士兵回击,有退却者杀无赦,城上将士才回身引弓放箭,射的匈奴前部数十人人仰马翻。
匈奴裨将用刀拨开箭矢,号令冲杀,云梯队在弓箭队的掩护下攻城,已经有几十个匈奴爬上了城头。
老将军孙卬已两鬓斑白,气力不支,虽在片刻间砍下数十个匈奴士兵的头颅,血溅满了他的甲胄,但自己也胸中如有个大鼓擂动,呼吸都已经困难。第二梯队的匈奴兵已搭起云梯,爬上城墙,守城将士砍下了一部分,但匈奴兵并不怕死,前赴后继攻上城墙。
前面攻上城墙的匈奴兵,与守城将士展开了肉搏,汉兵的剑遇到匈奴的径路刀显得很脆弱,很容易就被砍断了,断剑便失去了威力。源源不断的匈奴兵攻上了城墙。城墙上,明显匈奴兵多于汉兵。
士卒拉起了孙卬将军,道:“将军,匈奴兵太多了,我们的战士也伤亡殆尽,我们护送您逃命吧。”
孙卬大怒,道:“混账,给老子死战到底,再言退兵者,杀无赦!”
士卒再求道:“孙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请命您退兵吧。”
孙卬举刀欲杀请命士卒,士卒闭上眼睛。孙卬的刀却缓缓滑下,垂在半空。
孙卬道:“萧关一失,我大汉再无险关可守,匈奴南下一片坦途。跟我杀吧,直至最后一人。(喊)陛下,老臣再也不能为您效忠了!将士们,随我杀尽匈奴……”
士卒士气大涨,一起大喊:“杀……”
老将军孙卬率士卒杀进匈奴阵中,长戟所向,匈奴兵竟近不了身,牵引了数百匈奴兵团团围着,里三层外三层将孙卬将军围在垓心,孙卬大口呼着气,紧锁双眉,扔掉了长戟,拔出了短剑,双手紧紧握着剑,准备着最后的抵抗,匈奴兵缩小着包围圈,但一个个都面露惧色,不敢近前。
汉军将士只剩下十几个人,与匈奴兵进行着最后的肉搏战,一个个身上挂着数条伤痕,却都不言退却,挥舞着剑与匈奴死战,匈奴兵围了数百人,轮番上阵,汉军将士终因寡不敌众,一个个殒命在匈奴的径路刀下。
漫山遍野的匈奴兵一眼望不到尽头,向萧关冲杀而来。一只长刀刺穿了孙卬将军的胸膛,将军的剑也刺穿了匈奴裨将的喉咙,二人缓缓倒下,孙卬将军的眼睛闭上之前,他看到萧关的城门大开,匈奴兵大举入城,将军的眼角里,一颗眼泪滚落到沙场上,他闭上了眼睛。
匈奴骑兵入城之后见人就杀,城中百姓纷纷关门闭户,但无济于事,匈奴兵一脚便将柴门踹开,进门口抢粮和女人。
匈奴可怕的军事文化,是其将人的私欲推到了极致,所有战利品归战士自己所有。匈奴全民皆兵,既是草原的牧民,战时又是武装的骑兵,他们像野兽一样掠夺着汉朝的人口和财产,因为他们知道,掠夺到的人和财产都可使自己成为富人。
一个小孩站在家门口观望,被一妇人捂住嘴巴,拖进家门。
路上行人被匈奴战马拖行,后追上一兵举刀砍下,行人的血溅到匈奴兵的白色羊皮战袍上。
匈奴兵冲入民宅,杀死一老妪,小男孩冲上前去咬匈奴兵的胳膊,匈奴兵杀死小孩。
匈奴兵烧掉了百姓的民居,火势滔天。
数名匈奴兵拖拽一年轻女子,置于马背。后面跟随着数匹战马,背上各驮有一名汉家女子。
匈奴兵所驾的数辆马车上,拉着满满的粮食。
这就是萧关失守那年发生的故事,要记住这个事件,就在西汉文帝十四年,匈奴人大举入侵萧关,屠戮手无寸铁的百姓、抢掠城中粮食和妇女,戕害孩童,无恶不作。萧关是当时北方的重要关隘,是西北进入关中之地的重要屏障,匈奴人进入萧关之后,西北再无险要城防,匈奴人肆意侵袭北方诸郡,鹰视狼顾我中原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