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色刚蒙蒙亮,凌寒便收拾停当起床了。此地距离陈梁城还有一千二百里路,凌寒想今天赶一赶,争取今天进城。
不过,杜尘晦昨晚外出寻欢作乐,一夜未归。他不回来,那十名黑甲精卫,就如铁柱般站在院子里,纹丝不动。他们不赶路,凌寒也没法出发。无奈之下,凌寒只得跟这些人一起等着。
在等杜尘晦的时候,凌寒便走到了赵之衾的身边,跟他说些话。他能看出来,赵之衾与杜尘晦不对付。若是能拉拢赵之衾,那么,万一真地跟杜尘晦撕破脸皮,要对付他,便又多了一大助力。
众人等了两三个时辰,直到日上三竿,杜尘晦才一脸醉意的从外面回来。他刚一踏进门,凌寒目光一扫,便发觉杜尘晦的面目,似乎更清晰了。对于他身体之中真元的流转,也是有了一些隐隐约约的洞察。
从那真元的属性,凌寒已经基本判断出,杜尘晦,绝对不是大宗师,而是大魔师,而且其实力,应该是在二重左右。而他修炼的功法,绝对已经进入魔道一脉。因为那种真元,血腥、阴寒、暴戾,带着鬼物冤魂的气息,令人心生寒意。
同时,凌寒心中,也隐隐约约生出一些感觉,那就是面对杜尘晦,他不再是那种无能为力、束手待毙的状态,而是有了一战的资本,至少是有了一些希望和信心,可以从他手底脱身。这也就意味着,他昨晚的修炼,提升很大。实力、眼光、意志与信心,都增加不少。
杜尘晦本来神情有些懒散,身上松松垮垮的。被凌寒的目光一激,浑身仿佛打了个寒颤。紧接着他的目光变的神采奕奕起来,周身筋肉绷紧,气息内敛,深藏不露。凌寒想要再感应洞察他的底细,顿时变的困难起来。
杜尘晦,颇有深意地瞥了凌寒一眼。他能感觉到,凌寒的目光宛若实质一般,每逢定格在他身上,都会对他体内的真元产生刺激,令他生出一种不太愉快的感觉来,仿佛就像被猎物给盯上了一样。
可是仔细看去,凌寒的修为,确实只有武士级别。按理来说,这样修为的人,是断不可能给他造成威胁的。这就让杜尘晦不由不生出几分诧异之感,同时对凌寒也多留了一份神。
上路之后,凌寒便同赵之衾走到了一起,一边走,一边跟他攀谈着。赵之衾虽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其实一直在暗中观察凌寒。他能察觉到,凌寒身上,必然有些特殊的东西,因此,对于凌寒主动过来找他说话,他显得很是高兴,也颇为健谈。
通过攀谈,凌寒了解到了赵之衾的一些过去。赵之衾,原本是禹州奇门宗长老。奇门宗,是在禹州扎根延续数千年的大宗门,根基深厚。
但是五年之前,禹州牧凌灿,率军攻破了奇门宗,击杀奇门宗宗主。一众奇门宗高层和弟子,就此投靠凌灿,加入了他创立的天策军。
赵之衾不愿归顺凌灿,从乱战之中逃走,最后加入了志在复国的芒夏盟,被上官岩尊为真人,以国师之礼相待。
禹州牧凌灿,是烈武帝凌无赫第九子,封天策将军。其母是苏贵妃,来自十方城苏氏家族。苏氏家族,乃是十方城中的儒道世家,源远流长,背景深厚。
而凌灿,以皇子身份领禹州牧,掌握兵政大权,乃是诸皇子中真正的实力派。他创立的天策军以儒家子弟为主,谋士众多,善用法术、阵法,用兵常以奇谋取胜,名震禹州,诸道咸服。
要知道就算是太子,经营势力,也要依靠朝廷中的大臣,自己所亲手掌控的势力,终归是有限。而凌灿,凭借诸多的儒道门生,治理一州之地,统辖人口数百万之众,麾下军队数十万,还有大批的武将谋臣,以及暗中扶植培育的隐秘势力,其这般实力,将来必然是亲王的爵位。
因为禹州地处中州要害之处,是十方城的门户。不管是哪位皇子即位,都离不开凌灿的支持。而凌灿,也早早表明无意争大统之位,从不参与朝廷争斗与皇宫之中纠葛,只是用心经营禹州,内削世家,外镇宗门,把禹州,治理的犹如铁桶一般,上下一心,邪魔不起,妖蛮不侵,颇有烈武帝治国理政的神韵。
凌灿这种不争大位、一心治国的风范,也得到烈武帝的高度赞赏,恩宠深重。在禹州扎根数千年的宗门大派奇门宗,也被凌灿以铁腕手段剿平,诸多阵法大师、门徒,为其天策军所用。在诸皇子当中,凌灿,可以说是非常特殊,非常具有智慧,也是非常杰出的一位人才。
听完赵之衾的讲述之后,凌寒心中,不由升起一团疑问。这赵之衾不愿跟同门一样,辅佐凌灿,逃了出来。但是,现如今他又屈尊追随了上官岩。以凌寒对上官岩的了解,这个人,只不过侥幸是皇族之后,才有现今这般地位,将来肯定成不了气候。芒夏盟面对欣欣向荣的大烈王朝,也不可能复国成功。他所许诺的国师之位,也不可能兑现。那么,赵之衾,为什么要做这样明显不划算的选择呢?
思量一番后,凌寒只有一个判断,那就是赵之衾不见容于十九皇子凌灿。那么,是什么原因,让胸怀宽广的十九皇子,都容不下赵之衾这样一个人物呢?原因只有两个,要么,是双方在交战中结成了深仇,要么,就是赵之衾掌握了某样十九皇子想要的异宝,因此只能逃命,而且还不能依附朝廷势力,以免被查出底细。
想到这里后,凌寒又旁敲侧击,询问了一些凌灿攻破奇门宗时的情况。从赵之衾的言谈中,凌寒可以断定,双方并未结仇。十九皇子凌灿,甚至都没有亲自动手。直到领军大将要将俘虏全部杀害的时候,他才现身赦免众人性命,送给众俘虏一个天大的人情,将他们收为己用。
没有结仇,那就必然是赵之衾趁乱取了奇门宗的某样异宝出逃,因此只能隐藏身份,躲入叛军之中,以免被朝廷发现。至于具体是什么样的异宝,凌寒暂时就不去打探,以免赵之衾心生怀疑。等到双方的信任到了一定的程度,时机成熟,凌寒,自然有筹码将此事问个究竟。
有了这样的判断之后,凌寒便将自己的处境也告诉了赵之衾,重点强调,他不被朝廷所重用,没有任何权势,跟官府也没有什么交情,甚至,他的门人季少康还被刑部所抓,屈死狱中,以至于他名声尽毁。而且御史大夫还为虎作伥,倒打一耙,说他目无法纪,包庇罪犯,结果被皇上降旨,贬往陈梁封地。
对于这些不太光彩的往事,凌寒毫不避讳,全盘托出。这么做,有两个目的,一来以示开诚布公,愿意跟赵之衾交心。二来,那就是让赵之衾放心,跟着凌寒,并不会跟官府扯上什么关系,他不必担心会泄露消息,以致十九皇子的人找上门来。
而赵之衾愿意跟凌寒讲出一些往事,一来他修炼的是玄门正宗道法,不善撒谎,二来他看到凌寒为人又豪爽大气,不藏机心,也有意结交。因此一路上二人相谈甚欢,明显就把杜尘晦给排除在了外面。
杜尘晦见到凌寒有意与赵之衾走近,对他不理不睬,不由在鼻子里头呼出一口冷气。他性格高傲,颇为刚愎自用,修炼的是阴邪魔功,实力强大,又掌握着十名黑甲精卫,觉得凌寒此举,不过是小蚱蜢一般蹦跶几下,不可能逃出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