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瞳仍然在工作,扫到了赵疯子的眼睛之上。赵疯子的眼光与江遥的眼神一相遇,忽然大叫一声,撤去了双手,捂着自己的眼睛,狂奔而去。
一切来得那么突然,去得又那么诡异!
为什么赵疯子会突然弃己而去?
为什么如此惧怕自己的目光?
他是真疯还是假疯?
想着这些,江遥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只能竭力呼吸,就像一条远离河水、濒死的鱼。
过了好一会儿,江遥的呼吸才平稳起来,心跳恢复了正常,身上有了力气。
自己又捡回来一条命,简直就是一个打不死的小强!
翻身坐起,想起了刚才的一幕,兀自心有余悸。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点也不恨赵疯子,反而有些怜悯他。
有种直觉,赵疯子这个人,一定是经历过什么天大的苦难,才造成今天这个样子。
他感觉自己与赵疯子都是被这个世界抛弃的人,跟他惺惺相惜。
赵疯子去哪儿了?今天还会不会回来?
竟然有些担心他。
这样想着,江遥竟然又躺倒在床上,丝毫没有惧怕的意念。
换作一般人,早就毫不犹豫地搬离这里了。
当然,屋内充裕的灵气也是江遥坚决不离开这里的重要原因。
这一夜,赵疯子没有回来,江遥也度过了一个难眠的夜晚。
……
杜泽的屋子内,瘦猴子的臂上被打上了夹板,胖子和另外一个被江遥打得晕过去的青年躺在床上,而没有了胡子的“大胡子”下巴上涂满了药膏。
杜泽在屋子里不停地转着,同时他的嘴也没有停止过:“你们这群窝囊废!简直是蠢蛋!”
“你们不是说他只有聚气初阶的修为吗?怎么把你四个中阶的‘高手’打得满地找牙,甚至是差点丢了性命?”
“你说说,你们是不是笨蛋?说你们是笨蛋,都是抬举了你们!天底下哪有这样可笑的事,四个中阶修为的人打不过一个初阶修为?”
在这些人里,杜泽的修为最高,甚至在整个年轻一代里都是翘楚。天璇宗以实力为尊,功力低者见了功力高者就应该称呼为师兄,一般的师弟都要对师兄唯命是从。
因此,杜泽才敢肆无忌惮地痛骂这几个小弟。
这时瘦猴子嘟囔了一句:“说我们是笨蛋,你自己去试试啊!”
杜泽大怒,抬起了手,“啪啪”,扇了瘦猴子两个耳光。
“我自己能试,还要你们干什么?我就是怕得罪了雪翎,才不出手的!”
这时猴子也被打得脑筋不清了,说道:“没关系了。大胡子已经把你招供出来了。”
杜泽一听,暴怒欲狂,“你们这群蠢猪!”轮起手来,“啪!啪!……”不停地在四人脸上扇起耳光来。
过了一会儿,杜泽打得够了,停下了手,又在屋子里转圈。
他压了压愤怒的心情,缓缓说道:“不行,我还是不能亲自出手。已经有多人向长老们告状,说我欺压同门,如果再犯,就要取消我内门弟子的资格了。”
他在屋子内转了几圈,想了半天,才说道:“还是让蓝宇帮我出头吧,这小子办事我放心。”
……
第二天白天,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江遥开始修炼起修罗掌来。
炼功的对象就是石头,这里石头遍地都是,绝不缺乏素材。
只练其中攻击力最猛最刚的一招“金刚修罗”。不知道打碎了几十块石头,这一天却丝毫没有进展。
他坐在地上苦苦思索其中的道理。
同样大的力道,让石头表面保持完整,却震碎石头的内部,必须让自己的发力疾徐有致、刚柔并济。
怎样才能达到疾徐有致、刚柔并济的效果?
思来想去,只能让灵息在发出的一瞬间,手掌前进的速度变慢,稍稍留力,随着手掌的推进,力道再一点点地发挥出来。
而且,还要控制着灵息在体内流转的速度,到哪个穴位加速,到哪个穴位减速,必须达到熟极而流,随心所欲的程度。
于是,他便在控制灵息流转和手掌推进速度上下功夫。
柔不可守,刚不可久,灵息凝聚得太快,一击不能致命,则要失去机会,再次出击时,恐怕敌人已经防备好。
最好的办法,是使灵息在发送时,一波跟着一波,一波还比一波强,不给敌人以喘息之机,多股力道合并,那样的威势才会刚猛无俦,而且还能收发自如。
有了这样的思路,终于在晚上时,江遥发出一掌,石头被他击得满是裂纹,却没有碎裂!
看来自己的思路是对的,沿着这个方向下去,早晚有一天能达成目标。
到了中午,赵疯子手拿一个酒葫芦,已经喝得醉醺醺的,摇摇晃晃的回来了。
他对江遥一眼也不瞧,似乎已经忘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进入到屋子里,倒头便睡。
江遥随着他进了屋,见他把酒葫芦扔在一边,酒已经洒了一地,于是替他把葫芦扶了起来,忍着他床铺上散发出来的恶臭,帮他把被子盖上,然后才出来继续练掌。
江遥极少有这样的好心帮助别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赵疯子充满了怜悯之心。
吃完晚饭,走进屋中,赵疯子仍在呼呼大睡。
白天的时候,江遥在外门中找了几把铁剑回来,这时候把这些剑全部分散地绑在床上,剑柄向内,剑尖向外,刃口向上,从床对面过来的人,在这样的夜里,若非眼睛奇好,绝难看到他的床前插着许多把宝剑,一个不注意,很有可能就被宝剑刺到,甚至被开膛破肚都有可能。
这一着就是防止赵疯子今晚再次袭击。疯子发起疯来,肯定会精神恍惚,说不定自己就会送到宝剑上。
做完这些,江遥才进入龟眠状态,又听到了赵疯子断断续续的哭声,江遥充耳不闻。
又过了一会儿,江遥听到一阵浊重的呼吸声靠近了自己,立即停止修炼,睁开眼睛,看到赵疯子举着双手,五指箕张,又到了自己的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