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后,冷世千顺利当上冷家家主,可这六大家族之首的位置却已不复存在,如今冷家只是一个挂名家族而已,在六大家族中没有任何地位,倘若不是碍于上官家“照顾”,冷家早已被其他家族吞并。
自上任冷家家主之后,冷世千无时无刻不在寻找小侄冷云凡的下落,所派之人没有过千,至少数百,见者杀无赦。
福伯受冷傲天之托,带着云凡昼夜奔波,心惊胆战,过着忍饥受饿的逃亡之日。不知过了多久,爷俩逃至一片原始野林,暂且躲过一劫,终究不负冷傲天所望,将云凡安全逃出冷家堡。
然而进入林中,并非他们想象那样,飞禽走兽随处可见,半个不小心,便可使自己葬身于这荒野之中。好在吉人自有天相,一路行来,并未遭遇野兽袭击,途中所吃野果也无中毒之象。
这片野林似乎很久无人来过了,在野林外围,爷俩还有山路可寻,可进到野林深处,杂草丛生,林木交错,荆棘密布,根本寻不到半点山路影子,如今两人退也不是,进也不是,退有数百追兵,出去就是送死,进呢,杂草密布,山路难寻,前方危险不得而知,相比较,前进存活率要比后退要高出许多。
最终爷俩还是选择前进,两人披荆斩棘,时至数天,终于在这野林之中寻得一处住地——寒窑之洞。后来得知此山名为狼牙山,这寒窑之洞便处于狼牙山腰间。
自云凡来到窑洞,周遭野兽与云凡仿若相识一般,一年之间,从未有过骚扰,虽然常以野果下腹,日子较为艰辛,但生活还算安定。
而今云凡已过五岁,白天在福伯的帮助下,终于将远处的三颗果树移栽到窑洞前,以后云凡再想吃果子就不要来回花费数个时辰了,况且山林之险,世事难料,时常这样,难保云凡不会出现危险。
山中白天似乎要比永安城的白天少了许多,三颗果树刚刚入土填埋完毕,头顶上的太阳便已不见踪影。
夜色朦胧,雾霾初起。
两人简单吃点野菜野果,便倒在草床上,准备休息。每到此时,云凡最喜欢福伯给自己讲故事,尤其喜欢听一些杂文趣事,而且百听不厌,福伯常年生长在冷家,涉世不深,这些仅有的杂文趣事也是无意间从冷家外出人员听来的,尽管福伯对这一方面知之甚少,但只要是福伯知道的,都会讲予云凡听。又一遍将道听途说的故事讲给云凡听后。
“福伯?”云凡躺在草床上,与福伯同枕一头。
“嗯?”
“人真的可以飞上天吗?”
“或许可以吧,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谁又能说得准呢?说不定哪天云凡也能飞上天呢?对不对?”
“如果我真能飞上天,第一件事就是替我爹还有那些叔叔婶婶们报仇。”
“上官家人多势众,何况还与夏侯欧阳两家联盟,要想报仇,绝非易事,临走前,福伯曾答应过老爷,要好好照顾你,在时机成熟之前,福伯绝不会让你做傻事的。”福伯道。
“嗯,福伯,你放心,在没有把握之前,我是不会贸然找上官家报仇的,如果失败了,到了地下,爹也不会原谅我的。”云凡道。
听到云凡这么说,福伯这心中所有担心都已放下,高兴道:“对嘛,这才是我们冷家的云凡嘛。”
云凡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问道福伯:“对了,福伯,这都过去一年了,你说他们还在追杀我们吗?”
“上官雄做事心狠手辣,不留后患,如今冷家堡只剩我们两人,以上官雄的处事风格,应该还在到处追杀我们,不过没关系,只要我们不离开这寒窑之洞,十年八载内,他们绝不会找不到我们,等到十年之后,云凡也已长大成人,我们再出去,到时就不会有人认出我们了。”
到现在还一直以为追杀他们的杀手是上官雄安排的,这也难怪,福伯与云凡两人又怎会得知其中内幕呢,倘若真让他们知道,这一路来拼死追杀他们的杀手是两人尊敬的二老爷、二叔安排的,他们又会作何感想?
福伯似乎已经把云凡这十年的时间规划好了,可这是云凡想要的结果吗?
听到福伯说要等十年之后才能出去,小云凡立马直起腰杆,哀求福伯道:“要等十年才能出去啊,会不会太久了?”
福伯想了想,觉得云凡之言不无道理,十年确实有些过长,等到十年再出去,小云凡也快成小野人了,于是缩小了时间:“十年确实久了点,五年也行。小孩长得快,五年之后,不加细辨,他们应该也认不出。”
“五年也太久了,福伯。”云凡继续哀求着。
“十年太久,五年也不行,那你想要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啊?”福伯故作严厉说道。
“我想明天就到山下看看。”云凡话音未落,福伯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云凡见状,连忙将双手放在福伯胸前帮忙疏气,接着说道:“仅此一次,好不好?福伯,求您了。”随后右手举起继续说道:“我保证,下山之后,绝不乱跑,乖乖跟在福伯身旁,听福伯的话,这样行吗?”
云凡话已至此,福伯又如何忍心拒绝呢,无奈之下,只好应允:“明天下山可以,不过,除了以上两个条件外,福伯还有一个要求。”
不待福伯话完,云凡抢先说道:“只要让我下山,别说一个要求,十个要求我也答应。”
“下山之后,不可多言,仅此一条,应允了,福伯便带你下山。”
“好,我答应你,只要福伯不让我说的,我绝对不说。”
......
青阳镇位于神州东北部,坐落于深山老林,狼牙山下。
作为周围城镇重要枢纽,青阳镇无论从人力或是财力,都高居第一,这里人口更加密集,街道更加繁华,设施也更加完善,几乎大城镇里该有的,这里都有,若是细论差别,或许只能从规模上找答案了,毕竟不能和永安城那样的大城镇同一而论。
尽管位置较为偏僻,但这里却有着与大城镇不一样的繁华景象。道路两旁房屋错落而建,两侧房屋前便是街道,街道两边店肆林立,茶楼,酒馆,当铺,作坊随处可见,街道两侧的空地上还有很多张着大伞的小商贩,商贩或卖饰品,或卖茶具,或卖竹篓。
一阵微寒晨风呼呼而过,落叶纷纷,给眼前之景增添了几分光晕,街道上,一张张或是风雅、或是清新、或是苍迈的脸庞,人流如织。不远处隐隐可以听到商贩们那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偶尔也能听得一嘶马鸣。
此时,街道端口不远处,云凡与福伯隐约出现在众人面前,经过一年多的逃亡生涯,再加上时常在林中穿梭,昔日所穿之衣早已破烂不堪,如今两人走在街道上,举手投足间,与路边终日行乞之人,别无二样。
虽说青阳镇是一繁华城镇,可路边仍有不少乞讨之人,如今两人衣衫破烂,行走在众人之中,除了让人觉得有些厌恶之外,并没有引来其他非议,或许追杀的人早已离去,或许二人的样貌不好辨认,不管是何原因,总之现在的两人是安全的,福伯一直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下了。
时至中午,两人行至一间房屋前,里屋的菜香扑鼻而来,诱得云凡口水直流,这样的香味,距离云凡上一次闻到,已有一年之久,纵然味道有所不同,可这诱人的滋味却是丝毫未变。福伯见状,抬头望去,单见房檐横匾上写着“牛肉面馆”四个大字。
云凡之样,福伯尽收眼底,摸了摸自己钱袋中仅剩的两块灵币,对云凡说道:“饿了,对不对?”
“嗯。”云凡口水直流,两眼死死盯着里屋桌上的牛肉面。
“想吃吗?”
“嗯。”
“走,今天福伯请你吃顿好的。”
“真的吗?”
“福伯何时骗过你啊?”
说着两人就要踏进面馆,可还没等前脚落下,就被迎面而来的小二挡住了去路。
“诶诶诶,臭要饭的,你们往哪闯呢?这是面馆儿,客人吃面的地方,不是粥厂不是庙,你们伸脚就敢往里迈啊你。”面馆小二张口就嚷。
福伯掏出钱袋递于小二,很是客气道:“这位小哥,我们不是讨饭的,您看这小孩都饿成这样了,劳您行个方便来碗牛肉面,我们吃完就走,决不耽误您做生意。”
“有钱好说,门口座位待着吧,可别乱跑,瞅你们脏了吧唧的样,要是惊扰了用餐的客人,老子让你们吃不饱兜着走。”小二道。
“是是是。”福伯连声应道。
临走前,小二还不忘叨咕两句:“真是倒霉,青天白日的怎么钻出来这么两位。”随后又朝厨房方向喊道:“门口两位,牛肉面一碗。”
不大一会儿功夫,小二将牛肉面不好气地扔到福伯面前,并无服务客套之语,扔完迅速离开。
福伯将牛肉面推到云凡面前:“饿坏了吧,赶紧吃吧。”
云凡接过牛肉面,二话不说,夹起面条就往嘴里送,可能真是饿坏了,也可能真的很久没有吃到这么香的面了,云凡吃得很香,也很快,旁边福伯见状,满脸欣慰。
一番狼吞虎咽之后,碗中面条还剩一半,若是细看,尚有几块牛肉蜷缩在面条当中。云凡抬头望向福伯,见福伯一直开心地望着自己,可云凡心里清楚,福伯比自己更饿。
自逃亡以来,为了让云凡能饭菜充足,健康成长,福伯每次都吃得很少,而且专挑杂味吃,尽量把最好的都留给云凡,而今福伯四十有五,脸上肉质疏松,头上白发纵横,眨眼望去,恰如甲子之貌。
突然,云凡吃到一半停了下来,福伯一旁催促道:“怎么不吃了?赶紧吃啊,凉了可就没那个味了。”
云凡将牛肉面推到福伯面前道:“我吃饱了,所以剩下的,就交给福伯你了,我刚刚吃了,真的很香。”
福伯一脸的质疑:“吃这么一点,就饱了?”
云凡道:“对啊,我个小肚子小,这碗面又太多,我实在吃不下了,福伯,你吃吧。”
云凡这点伎俩,哪能骗过福伯:“在洞里,青叶菜你能吃上三碗,这点面条你吃不了?福伯知道云凡孝顺、云凡懂事。这心意,福伯心领了,可福伯真的不饿,还是你吃吧。”
云凡见骗不过福伯,便起身来到福伯身旁,挺起小肚道:“福伯,你看,我肚子都涨成这样了,还要我吃,你想撑死我啊,如果我撑死了,到了地下,见到我父亲,父亲问起,是福伯没有照顾好你吗,我就说是福伯非要让我吃牛肉面,把我撑死的,我看你怎么向我父亲交代?”
福伯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真拿你没办法,好吧,既然云凡一片孝心,那福伯就吃下这碗牛肉面,好不好?”
见福伯妥协,云凡学着福伯的口气道:“这就对了嘛,快吃啊,凉了可就没那个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