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薛郎中手提药箱,急急忙忙朝这边赶来,碰巧半路遇到李建。
“薛郎中?好久不见,家人可好?”李建上前问候道。
“承蒙少主挂念,家中老少,个个气血舒畅、六脉调和。”薛郎中道。
“你这可是受青雪姑娘所请?”李建问道。
“正是。”薛郎中道。
“哦,这样啊。”李建话完,从怀中拿出一些灵元交给薛郎中:“些许家用,不成敬意,还望薛郎中收下。”
“少主,您这是….”平日里都是少爷朝自己要钱,这是生平第一次,少爷往自己手中送钱,此刻的薛郎中顿觉有些受宠若惊,不知所措。
“当然了,这些可不能白给。”李建附在薛郎中耳旁说道:“你只需……”
“少主请放心,薛某一定照办。”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毕竟给了这么多灵元,薛郎中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那就有劳薛郎中了,告辞。”李建双手作揖,准备离开。
“哎,少主慢走。”薛郎中屈腰目送。
离开途中……
“哼哼,跟我斗,你们还太嫩!”李建道。
“就是,跟咱少主斗,就是嫌自己命太长。”旁边一位下人奉承道。
“哈哈哈……”李建笑道:“走,咱们怡春院喝酒去。”
待李建离去,薛郎中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医者乃是救人,不是害人,可如果是野人呢?那就另当别论了。薛郎中似乎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急色匆匆朝云凡这边行来。
“薛郎中?怎么这么久才来?”见到薛郎中姗姗来迟,青雪质问道。
“途中遇到些许小事,耽搁了点,还请青雪姑娘见谅。”薛郎中道。
“好了好了,快给他们看看,看看伤的重不重?”青雪一旁催促道。
“他们受的只是些皮外伤,不是很严重,我这里有祖传跌打药,早晚各涂一次,再好好休息休息,三日之后定能痊愈。”薛郎中便从箱中取出两个小瓶递给云凡。
云凡接过药瓶,轻轻扶起福伯,告别众人,就要离开:“谢谢先生,谢谢这位姑娘,救命之恩,无言答谢,我们就此别过,福伯,我们走。”
“哎,什么人啊,这是,小姐辛辛苦苦救了他们,也不留个姓名,真是的。”见到云凡就这么要走了,一旁丫鬟埋怨道。
“小人一介山夫,不留也罢。”话完便搀扶福伯朝山林方向走去。
待云凡两人离开众人视野。
“小姐,还望呢?人家都走远了。”一旁丫鬟戏说道。
“青莲,胡说什么呢你?”被发现异常,青雪害羞道。
“不就一个山野村夫吗?神气什么,连名字都不留,说了声谢谢就走了,亏得我们小姐拿命救的他们,哼,真不识好歹。”丫鬟青莲道。
“青莲,不可胡说。”青雪道。
“哦…”青莲不情愿地答道。
望着云凡离去的背影,青雪自语道:“我倒觉得此人不一般,到底哪里不同呢……”
……
云凡背着福伯很快回到窑洞,此时寒窑之中,福伯坐在草席上。
“福伯,你怎么样?”云凡关切问道。
“咳咳咳……我这一身老……咳咳咳……”福伯咳嗽道。
见福伯咳嗽的很厉害,云凡连忙制止:“福伯,你先不要说话,保持体力,我来给你敷药。”说着便取出郎中所给药瓶,将药涂在福伯淤青之处。
敷药数息之后。
“别说,这药还真灵,到底是祖传的,现在福伯好多了,云凡,你也来敷一点吧。”感受到药水的效果,福伯高兴道。
“我没事,可以不用的。”云凡此时已经泪满眼眶,几乎要滴下来。
“云凡,你怎么了,福伯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干嘛要哭啊?”福伯见云凡要哭,连忙问道。
“都是因为我,四岁过生日,冷家堡被上官家屠杀,八岁过生日,差点害得福伯你也……呜呜…我真没用,我以后不再过生日了。”云凡此时已经扑倒福伯怀中大哭起来。
“云凡不要自责,这只是巧合而已,没事的,汗,我也没想到这次下山会带来这么多麻烦,干柴也没卖出,新衣服也没有,都怪我。”福伯也在埋怨自己,希望可以减少云凡的自责心。
“福伯,没有新衣服就没有新衣服,可至少现在我们都还活着在一起,这样我就很开心了。”云凡整理一下情绪说道。
……
云凡话完,在等待着福伯的答话,可许久过后,依旧不见半点声响。
“可能福伯太累了,休息休息就好了,郎中也是这么说的。”
云凡以为福伯已经睡了,便将福伯穿上衣服,轻轻放下,盖上草暖,让福伯好好休息。
漆黑的夜空似乎早有预备,久久酝酿的秋雨仿佛就在等待此刻的释放。只听“哄”的一声雷响,天空好似划开一道口子,紧接着“轰隆隆”的暴雨倾盆而下,肆虐着大地每一处角落,暴雨之狂,仿佛要将整个大陆湮没一般。
这场暴雨一直延续到第二天清晨。
终于,风停了,暴雨仿佛也在断断续续地拉下帷幕,随着最后一点雨滴落下,这次暴雨也截止于此。
此时的山林格外地安静,没有一丝鸟鸣,没有一丝狼吠,静的有些恐怖,有些煞人。
这时,洞中突然传来一阵哭喊声,打破了这短暂的寂静。
“福伯,福伯,你醒醒啊,福伯……”声音响彻天地。
云凡今早起来,本想给福伯换药,昨夜对话没完,云凡以为福伯累了,要休息,便不再打扰福伯,然而今早起来,多次呼喊福伯,却也不见一丝声响。
“福伯,你怎么了?福伯,你醒醒啊,福伯,我不能没有你啊,爹娘不在了,现在你也要离开我,不要啊,福伯,你醒醒,醒醒啊,福伯……”再次呼喊不见任何成效,登时一个极为不详的念想涌上心头——福伯已经走了。
云凡趴在福伯身旁,一边呼喊一边哭泣,此刻已经泣不成声,出来声音极小,倘若不是云凡本人,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福伯,你还记得临走前,我爹对你说的话吗,他让你要好好照顾我,现在你一声不吭的走了,你到九泉之下怎么向我爹交代啊,怎么交代啊,福伯,你醒醒,只要你醒来,我一切都听你的,我不会再冲动,不会再乱说话了,福伯,你起来好不好,我求了,福伯,你醒醒啊,醒醒——”
可能云凡太累,渐渐入睡,进到梦中,回想着与福伯这几年来的相处,从福伯两岁教自己认字,到现在整整六年时间,经历的太多,尤其是逃难期间,为自己遮风挡雨,为自己缝衣补袖,为自己起早贪黑,为自己忍辱负重,即便是自己的父母,其分量也远不足福伯。
梦中与福伯的画面在云凡脑中不断呈现:
……
“福伯,我回来了”
“今天累不累?”
“不累,一点都不累。”
“嗯,锻炼归锻炼,可不能把身体给累坏了,知道吗?”
“嗯,我知道。”
“哦,对了,福伯,今天我在山顶休息时,发现山崖上有一朵很奇怪的花,不但颜色奇怪,而且还发着紫光,我本想采来给你看看的,只是山崖太陡,后来就放弃了。”
“发着光的花?我还真没见过,不过,这种花应该不是一般人可以采的,还是让它安心成长吧。”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
“花,花,那个花,对,就是那个花。”突然,云凡从梦中醒来,口中念念有词:“那花开的那么好看,一定不是普通的花种,我把它采来,或许可以让福伯醒来。”
云凡似乎寻到了一丝希望,登时精神倍加,在洞中找了些麻绳和两把刀具,来到福伯身旁。
“福伯,你放心,无论有多困难,我一定会让你醒来的,你要坚持住,我马上就回来,到时我们再一起开开心心地生活,福伯,你一定要坚持住,等我回来。”
话完便快速跑出山洞,直奔山顶而去。
之前云凡都是背着装满石块的竹筐上山,此时轻装上阵,虽然背有麻绳和刀具,但是比起石筐,却是轻松很多,对着山路的熟悉,不到一会儿功夫,云凡已然快步跑到密林边缘,狼牙山顶处。
透过密林,遥遥望去,单见密林正前方,朦胧的远山,仿佛被一层轻纱笼罩着,在飘渺云烟中,忽远忽近,若即若离,恰若几笔淡墨,抹在湛蓝天边。
浩瀚密林与朦胧远山,两者之间相隔一断壁山崖,山崖陡峭,异常险峻,低头望去,山崖深渊无底,望不到尽头,只有些淡淡雾霭笼罩其中。
而那株被云凡认为可以让福伯醒来的紫花就在离山顶不远处的山崖峭壁上。
来到山崖边,云凡放下麻绳和刀具,探头望了望那朵耀眼紫花,目测一下距离,心下想道:“洞里麻绳就这么多,也不知道够不够长,不管了,先下去再说。”
决心已下,云凡将麻绳一端缠住树根,一端系在自己腰间,手拿刀具,缓缓下山,由于麻绳长时间没用,异常坚硬,云凡不敢快速下滑,以免速度过快,拉断麻绳。此时云凡很是小心,精神紧绷,稍有不慎,就会有断绳的可能。
时间过得很慢,云凡左手紧握麻绳,右手紧握刀具,每次下身,右手刀具都要狠狠插入地底,给麻绳减少一下拉力,与此同时,自己的右手却要加大力度,尽管经过多年的身体锻炼,可这是云凡第一次以这样的形式下山,经验不足的云凡此时已经精疲力竭,而那朵耀眼紫花此刻就在离云凡三丈内,云凡只需稍加坚持,定可取得。
可就在云凡准备再次下身时,却发现麻绳已经到头,已经不能满足到达紫花的长度。
眼看紫花就在眼前,麻绳却不够长,筋疲力尽的云凡无奈道:
“难道就连老天都不帮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