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竟然会在这里。”
“我也没想到你会在这里。”
花洛锦放下手中的手札,对于叶相沫能记得上一世的事情没有太多的诧异。那个男人曾跟她们说过,十年前这片大陆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指引,诞生出很多的物种,就算重生也不稀奇,像她跟东方绯羽就是其中之一。
“呵呵~没想到堂堂的一国毒后会沦落到如此地步,刚才那个老秃驴还跟我说了许多的大仁大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是你的话我就不稀奇了。”
“你来这儿干什么?”
“看铺子,顺便回炎国。”黑色的水眸荡着柔柔的笑意。
叶相沫看向坐在玉案神态惬意的花洛锦,僵硬的唇角终于勾起笑意,渐渐地连原本木着的脸也缓上属于人的七情六欲。话不多说便自个找了位置来坐,白盈的右手转动着手里的佛珠,“十几年来都未听到你的消息,我原本以为只有我跟诸葛笑天重生而已,没想到……”
花洛锦一身软骨的靠在玉案,拿起案上的茶邉了一口,岔开了话题,状似不经意的问:“上一世你活了多久?像我……才活到二十三岁。”嘲讽一笑,“真够惨的。”
叶相沫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昏黄的灯光将她垂下的脸映的半荫半明,卷翘的睫毛使她眼里的神色遮掩的一干二净,整个人仿若投身到了黑暗当中。只听她悠悠说起:“我也不比你好多少,活到三十……儿子跟闺女都死了,到头来孤零零的一个人。”
“你知道吗?呵呵~那个男人竟然还有脸跟我说会保护我?”她抬起手遮住了整张脸,透明的液体顺着指缝流了下来,似自讽,似自嘲,“哈哈哈~~保护我?儿子女儿都不要了他还有脸说保护我?我叶相沫平生最大的错误就是爱上了这个男人。恨不能啃他的肉!恨不得嗜他的血!!”
花洛锦张了张开口似是想说什么却不知该如何说起,微微发红的眼像是想起了某些往事。她仰着头,将眼眶中的泪意逼了下去。生儿育女、子孙满堂本是每个女人的梦想,可若是落得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下场……岂不是更为悲凉。
“那你现在打算如何?”
“天下之大,何处为家?我想离开这里,你收不收我?”
昏暗的房间显得异常安静,花洛锦为叶相沫添了杯茶水,无杂色的通体玉杯飘浮起一阵阵诱人的茶香,微抿一口滑入口中的甘甜让人迷醉,“也好,现在我穷的也只剩下钱了。”
说实话,上辈子她跟叶相沫也只不过是一面之缘,而且还是在百里炎在的前提下;现在所说能在她的面前毫无保留,不仅是相信一个堂堂一国之后不会如此目光短浅,更多的则是一种信任,心灵上的;也可以说是同道中人吧。
“确实,你这玉质杯价值不菲。”不看杯子的玉色单看那巧妙的雕工造型就已经让人叹服不止。
“水是天雪山顶池潭里面的泉水,茶叶是烈焰山上的嫩茶,不论人力物力这杯茶的价值要比这盏玉杯的价值要远高的多。”花洛锦面色平静的再往杯里倒茶。
叶相沫咳嗽两声忍不住一口茶渣‘吐’了出来,声音不复方才的苍茫“你这是在跟我炫耀你有多少钱吗?你可知道三年来我在这儿都是吃素,衣物也就现在随身的两件。”
“没办法上辈子穷怕了……”花洛锦皎洁一笑,露出皓齿银牙半开玩笑的道:“可让您老见笑了,想当年我还听说您上茅房那会儿用的还是软绵锦绣的绢儿,啧~可真是细皮嫩肉的。”
“咳咳~”面对于花洛锦的调促,叶相沫表面虽看似面不改色,内里其实不然。真觉得自己上辈子简直的几十年都是白活了。以前(上一世)还没有孩子那会儿,面对帝皇的翻脸无情,年幼无知不又知世事的女人当然只会认为‘银钱’是最为宝贵的东西(你也可以说她那会儿是爱财如命的主,认为自个喜欢什么别人就喜欢什么)。钱能来干什么?当然是用来糟蹋。可是她却忘了身为一个帝皇随便赏赐一些物么就已经价值连城,而她就算糟蹋一辈子又岂能败他一个国。
指不定那会人家正躺在温柔乡里笑着她这个傻的,“瞧,那痴儿抱着一堆黄土挥霍,自以为败了一个国,真当朕的国是稀泥糊的?”
“你什么时候走?”
“想走的话明日便可动身。”
“现在走可好?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花洛锦呵呵一笑将手札放置好,媚眼柔和,“川国毒后的人情可不好欠喽我得惜福。”
叶相沫不好意思的羞涩低头,“瞧你说的。”
次日清晨。
“皇上,皇上……”
“不好了,娘娘不见了……”
听见消息的诸葛笑天批阅奏折的手莫的一顿,灯火摇曳的殿宇中,空气里透着一股难言的压抑。他呆滞的望着那一簇烛火,幽幽的道:“谚生,她走了,她终于走了……”
关于君帝和叶贵妃不和的事情坊间都是众说纷纭,谚生所知的也是知之甚少。帝君与叶贵妃自小青梅竹马感情甚睹,至进宫后更是荣宠不衰,连皇后也不敢争其锋芒退避其后。
要说君帝与叶贵妃不合还得从三年前说起,叶贵妃感染风寒,一日噩梦惊醒后仿佛变了一个人,尤其是见君帝更是尤为甚视同仇人……
谚生反复咀嚼君帝的话,小心抬头看了君帝一眼便慌忙低下。他们川国的君主,伟大的帝皇啊,此刻无助的像是失去了母乳的幼崽惶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