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请留步。”
原本趁着天黑,长笙和白泽想加紧赶路离开南安镇前往北国,不料竟然被邢子墨给拦了下来。
此时的邢子墨温文尔雅,就连追赶她时都那么风度翩翩,他好不容易追赶上长笙,却也不知该如何称呼,“姑娘……请留步。”
“邢大哥,有话慢慢说。”长笙脱口而出,这个称呼还是前世对他的惯称。
邢子墨露出释然一笑:“姑娘委托在下办的事,都已办妥,这是我刑家的小小心意,还请姑娘收下。”他从递上红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支通体乌黑发亮的何首乌,一看就是特别贵重。
长笙正想伸手,白泽咳嗽了一声,替她接过盒子,“你能帮我们助倩影姑娘离开,已算是报恩了,这千年何首乌少有,可是你们刑家的传家宝,这礼是否太过贵重?”
长笙一听是传家宝,立马抢过,重新还给邢子墨:“邢大哥,这东西太过贵重了,我也是受父命前来南安镇,帮你们是我分内之事。”
“姑娘这次救的可是我刑家上下几十余人,这大恩大德我们无以为报,只有献上千年首乌以表感激。”邢子墨这一板一眼的模样让长笙更加为难。
长笙瞟一眼白泽,白泽双手环胸退居一旁,她只能委婉道:“这谢礼实在太过贵重,我断不会接受,不如你再帮我一个忙,算是报恩了。”
邢子墨原本还是很为难,可是也不能再推却,原本这送礼是父亲的意思,猜测此女子可能是祁将军的小女,便让他赶紧借送传家宝为由追上来,促进两家姻缘。可是如此看来,是父亲多想了,人家祁家他们高攀不起。“好,姑娘说便是。”
“邢大哥可否云游四海三年,悬壶济世,远离朝廷?”
“为何!”邢子墨不解。
白泽开口了:“不是你要报恩吗?我们小姐心系天下,救你们也是出于好心,既然你们刑家要报恩,就不要废话这么多。”
“好!”邢子墨咬咬牙答应下来,“在下答应姑娘悬壶济世云游四海三年!告辞。”
“你想让他以这样的方式远离巫高贤?”
长笙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该不该,就算邢子墨无法理解,她也想试一试:“上一世他够惨了,这一世只要不再重蹈覆辙,怎样都好。”
“我的掌门大人啊!你这一世的桃花实在太过旺盛了!”白泽伸手开始在她面前咔嚓咔嚓,“邢子墨已有十七,是成家立室的大好年纪,拿着传家宝来谢你,难道你不明白刑家是什么想法?你倒好,不接受就罢了,还让他云游四海三年,真是个木鱼脑袋。”
白泽轻轻弹了一下长笙脑袋,长笙反而拧眉瞪他:“你想太多了,刑家只是出于感谢。只是我不明白,邢大哥不像是巫高贤的儿子,你觉得呢?”
“嗯。”白泽将反手身后,若有所思地继续走,“邢子墨的身世是个谜团,也许现在巫高贤也还并不知道他的身世。”
长笙虽也有疑惑,但是也明白了些什么,上一世似乎邢子墨早就被挑断手脚筋给绑入皇宫,哪还像此刻这么自由自在,“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的,我又何必去捅破那层纸。”
花了七日时间,长笙走水路才到达北国,她乔装成侍卫的模样潜入北国皇宫只为偷偷见巫流玥一面。
只是她在北国偌大的御花园看到轩辕宁与巫流玥并肩坐在一起赏花的时候,犹豫了,自己这么多年等的人可能已经不是当初自己想要等的人。
巫流玥任由轩辕宁靠在他肩头嬉笑,宛如一对金童玉女,如此一来,也好。
“玥哥哥,觉得我北国可好?”
“甚好。”
“玥哥哥,宁儿已经同母后禀明心意,及笄之后……玥哥哥你可一定不能忘了我们的承诺。”
“不会忘的。”
长笙将他们的对话听的自己,听的真切,自己与流玥的书信中就可察觉他对轩辕宁产生了情愫,而自己多年来都没有袒露过心意,如此一来,倒是真的按照剧情来了,也好。
白泽同样伪装成侍卫的模样,并没有跟随长笙而去,虽然早已知道结果,但是没有想到长笙会这么冷静出来。
“见到了?”
“嗯。”
“你,看到了?”
“嗯。”
白泽轻叹一口气,“现在可以安心回古梁了吧。”
“白泽,你最后帮我送一次信,约他见最后一次面。有些话我想当面与他说清楚。”
“不行。”白泽转过身一口否决,“绝对不行。”
“求你了。”
“……”
衣角被轻轻拉动,心痛也随之俱来,白泽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好,你要知道这是他的宿命,他原本的姻缘。”
“我知道。”
巫流玥许久没有收到长笙的来信,今日看到信鸽的出现有些欣喜,只是信里短短地写了一句城外见,不知怎的有了一丝不安。
天色渐黑,长笙在城外小村已经等了很久,她精心地挑选一件素气不失端庄的罗裙,放下简单的发髻,梳起流行的少女发髻,静静候在亭下。
白泽作为引路人,带着巫流玥一路赶来,马车内巫流玥忍不住好奇问道:“她真的来了?”
“来了。”
至于后来巫流玥的问题,白泽不再给予回应。
巫流玥跃下马车,看到亭下站立着的女子,眉宇间没有一丝娇气,面容坦然望着他,反倒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参见六殿下。”
长笙礼貌地问候反倒让巫流玥有些生疏,这和书信中的态度判若两人,他们应该如同好友一般畅谈才是。
一时间巫流玥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免礼了。”
白泽驾着马车远离他们,直到看不见,可是他摸着自己的心,为何会如此不舒坦,这究竟是什么感受!他跃下马车一拳砸在身旁的树上,落下一个拳印。
“六殿下,这里没有外人,我有话也不妨直说了。”长笙平静地看着他,“六殿下是否真的爱上了轩辕宁?”
“……你知道了。”巫流玥露出应有的冷静,“作为质子我也无路可选,如果我还想回到古梁当一个受宠的皇子,那就必须得到北国的支持。这也是我一个质子存在的价值。”
“确实,殿下能有这想法,皇上也会欣慰。”只是这并不是长笙想听到的答案,“只是殿下,婚姻不可儿戏,一旦你选择了公主,要面对的不仅仅她的这份感情,更是对皇权的渴望,你可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
“知道,如果不是你当年鼓励我,我也不会下定此决心,我要做一个人人敬畏的皇子。待我强大,你能否站在我的身后,当我背后的女人。”巫流玥上前一步,他知道长笙对自己有情,搂住她的肩,希望能得到她的答案。
长笙苦笑:“殿下可能误会了,现在的殿下已有北国公主的支持,已足够强大。而我不过是奉皇命来查看殿下在北国是否安好,如此一来也可回去复命。况且……”
“什么?”巫流玥不敢相信,难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
长笙的眼神坚定起来:“我不会成为谁背后的女人,殿下把我想的太伟大了,也莫想把我当成一枚棋子,我可不是那些无知的女孩。”
巫流玥才不会相信她的话,拉住她,继续质问:“那这些年的书信作何解释!虽然你总写一些我看不懂的,但你绝不是如此无情之人。你说过会等我回古梁,这些都是骗人的吗?”
长笙摇摇头:“不是骗人,只是忽然发现你不是我要等的人,所以这些承诺只能作废了。还请殿下珍重。”
“祁长笙!你这是在逼我你与公主之间做出选择是不是!”巫流玥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生气,可是心里就是不甘!他不舍得放手,这个眼前让自己眷恋了九年的女子!
“殿下你的选择已经很明显了,若此刻放弃公主,只怕会引起两国之战,还请殿下三思。”长笙知道此时的巫流玥根本不会为自己放弃一切,她不怪他,甚至也没有太多的伤感。毕竟他不是自己认识的巫流玥。
“好,祁长笙,我以为你会懂我,知我。得到北国的支持并非只有迎娶他们的公主,可是结果你和别人一样都看轻我。那我就如你们所愿。”
巫流玥原本并非想要真的迎娶轩辕宁,一切不过是权宜之计,可是如今看来自己做的都是无畏的挣扎。
白泽看着只剩下长笙一人才敢出面,发觉她的脸色不对,“你怎么了?不舒服?”直到看到她的手心已经自己掐出血,指甲已深深嵌入。“你疯了吗?为何要逼自己说这些话!”
“因为我不想爱他了。”
“爱就是爱,怎么还会有想或不想。”
“我不能接受一个把我当棋子的人,他利用轩辕宁得到想要的皇位,再利用我巩固皇位,这样的人,不值得我爱,时事造人,他已经不是上一世的巫流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