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怀生原本也不信有什么灵丹妙药,但是找人试过之后,只要在喝的水里,放入一滴长平的药,就会感觉浑身充满力量。原本病入膏肓的人,气色也有了明显的好转。
“你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流玥问道,自从来了川炎,就很少见她笑过。
长笙不知道该不该将心里的疑惑说出来,可是她还是选择再继续观察一段时间,最近的事情似乎都太过顺利,让她觉得总有不好的预感。
“让我抱抱。”长笙伸出手,将流玥环住,把自己的脑袋埋入他的胸口,这样才让自己有安全感,真真实实地触摸到他的安全感。“舒服多了。”
流玥温柔地拍着她的脑袋,可能真的是幸福来的太突然,让他也有患得患失的感觉,其实他也有一种猜测,现在的每一步似乎都有人暗中在推波助澜。“等忙完长平的事,我们就能回古梁了,我知道你想家了。”
“是啊。”长笙在他怀里蹭了蹭,她确实很想大哥的两个孩子,像糯米团子一样可爱。
皇帝寝宫。
拓跋怀生已经习惯长平每日都来请安,只是今天稍微晚了一些,竟然有些忍不住问道:“今日长平公主可是出宫了?”
身边的太监笑了一下,屈身回答:“回皇上,要不老奴派人去打听一下?按理公主应该是半柱香前就该来了。”
“不必了,朕只是随口问问。”
“其实依老奴所见,长平公主可能会不一样,皇上不必为过去的事耿耿于怀。”
拓跋怀生看了老太监一样,原本的脸又阴沉了下来,“怎能不猜忌,所有与我有关的女子都皆暴毙而亡,一次两次是意外,那么十次呢?”
“可是老奴听闻长平公主可是古梁的巫女之后,兴许会不一样,皇上您又何苦为难自己。”
“还记得当年那个对我下毒手的黑影说过的话吗?”
“记得。”
“他说朕注定是天煞孤星,凡事朕想得到的女人,都会死去。”拓跋怀生看着自己的腿其实已经能走路了,可是他还是想坐着,这样那个丫头能多来陪陪自己,心里总是欢喜着,仿佛是偷来的幸福一样。“去告诉古梁的使臣,朕的腿已经好了,作为感谢,三日后设国宴欢送他们,若是公主乐意,朝中的大臣之子,任由她挑选,你赶紧准备一份适龄成婚男子的名单,我要一一过目。”
老太监拧眉疼惜着看着自己照顾多年的皇上,无奈也只能照做。
长平原本只是想躲在暗处看看自己今日没有来,拓跋怀生会是怎样的反应,竟让她听到了这样的事情,既然拓跋怀生想让自己嫁给别人,那就别怪她狠心了。
“长笙,你看这样漂亮吗?”长平不停地更换着头饰,想让自己更出众一些。
长笙平时也很少佩戴这些复杂的头饰,在她眼里感觉都一样,她随便拿起一根问道:“怎么突然想起打扮了?”
长平放下簪子,撅着嘴,“他不想娶我。”
“所以你要另辟蹊径?”长笙看她这副样子猜测,“你要让他吃醋?”
“知我者非你莫属。”长平点点头,“明明已经开始有一点点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把我往外推!”
“可能是怕失去你吧。”长笙倒是对拓跋怀生的心情能理解,因为害怕失去,所以情愿从未得到,“如果我是他,也希望你能在一个我所知道的地方好好的生活着,他的心仿佛是一座寒风暴雪的囚牢,忽然有一天,吹来了一阵春风,带来一缕缕的光芒,融化着冰雪,尝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他喜欢,却也害怕,害怕失去之后再也无法忍受寒冷。”
这样只会让长平更揪心,她想守在拓跋怀生身边,成为他的那缕阳光,那缕不会离开的阳光。“你会帮我吗?”
“当然会帮你,首先就要找到当年那个害他的人,那人一定会再出现的。”长笙拿起一只簪子戴在长平头上。
长笙拎着剑,一副痞痞的样子靠在树下,虽说皇宫内使者不能佩戴利器,但是拓跋怀生已经并没有下令为难,他对这个使者一直很好奇。
“我要与使者独处一会,你们都退下吧。”拓跋怀生支退了身边的太监和奴仆,服药过后他已经可以拄着拐杖自由行走,相信再过不就就能和正常人一样了。“想必朕如今还能够站着,将军出了不少力吧。”
“如果要赏赐我的话,就割让十座城池给我古梁吧?”长笙脸上笑着,但是眼神却格外坚定,她不是在开玩笑。
“古梁又怎么会稀罕区区的十座城池,将军你这么说无非是在试探朕。朕也知道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古梁少帝登基,根基尚且不稳,而我川炎势力逐渐庞大,若不结下秦晋之好,自然会是一个威胁。”拓跋怀生眉头一拧,望着眼前墨绿的水池,“朕发誓,定不会与古梁为敌,也会立下字据为证,只是……”
“只是你自知配不上我们公主,与其让她困在这深宫之中,不如放她远走高飞。”长笙还记得对拓跋怀生的第一次印象,若站在他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他应该并不想当这个皇帝,这个位置让他失去了太多。“可你有问过长平那样她会开心吗?如果你当真一点都不爱她,我自然会带着她离开。”
“将军,带她离开吧。”
长笙看着他,不语,低头一笑,紧接着狂笑起来,“川炎的皇帝啊,你可知道,飞蛾扑火,我也曾为了一个人不要命过,即便他是带着刺的恶魔。既然你连这点勇气都没有,那么我会带着公主永远消失在你的生命中。”
永远消失吗?拓跋怀生的心好像抽痛了一下。他慢慢开口,“朕给你讲个故事吧。”
“洗耳恭听。”
“朕年幼登基,当时朕的身边不似有尔等这样的忠臣辅佐,全都是奸臣逆贼。母妃为了保护先皇仅有的血脉,曾与人立下誓约,朕才得以顺利登基,然而这一切的背后都需要付出惨痛的代价。”拓跋怀生捏紧着拳头,即便不甘,他也知道,他不是和人在斗!是和天。
“所以……这一切都是诅咒?你怕长平收到伤害?”长笙从没想过这竟然不是人为,而是与别人立下了契约。
“没错。凡是会威胁到皇位的人最后都死于非命,凡是靠近朕的女子,也都会暴毙而亡,没有任何预兆,犹如断了线的风筝,即便朕想挽留,也留不住。”拓跋怀生忍不住抿嘴苦笑,“与母妃立咒之人,只怕也已驾鹤西去,朕当时年幼,只记得他是一个童颜鹤发,驾鹤而来的道长。他曾说过,此咒无法破解。”
“无法破解吗?”长笙开始深思起来,每当她环胸托腮思考的模样总会给人希望,“童颜鹤发的道长我倒是知道几个,一个确实驾鹤西去了,另一个下落不明,我倒是觉得后者可能性更大一些,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你当真知道?”
长笙点点头:“一个曾是天机阁掌门机杼天师,另一个乃是蓬莱掌门翰音,如今下落不明,他秘密协助明安国,到处施展妖法,如今身受重伤,已经构不成威胁。其实皇上你大可不必再去计较这些。”
“容朕再考虑考虑。”
长笙无奈地摇摇头,虽然她心急凑合他们这一对,但是她也不能因此责怪拓跋怀生。只能静待三日后的国宴。
“流玥,恐怕这一次我要当一个坏人了。”长笙将刚才的对话都一一告诉了巫流玥,而自己也有了一个坏坏的计划。
巫流玥弹了一个响指,“行,找这种药我拿手。”
国宴上的每个年轻男子都是川炎地位显赫的皇亲国戚,也许他们心底都还在窃喜,这么美的公主皇上竟然要让给他们。
长平心不在焉地坐着,目光时不时地轻瞥拓跋怀生,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可是他从始至终都没看过自己一眼,心中很是不爽。
“耐心点,记住到了时机再服下我给你的药。”长笙附在她耳边道。
虽说是晚宴,但是也摆明了是一场为长平特意举办的招亲,不少人上来献殷勤。
“朕听闻古梁公主喜欢能文能武的男子,不知在座的爱卿能否上台与古梁的将军一决高下?”
台下一呼百应,不少人高呼着要上台与祁长笙比试,长笙轻笑道:“公主喜欢能文能武,擂台上分别有两块匾额,与我比试者就是比在对打时谁能够更快更好地在匾额上作诗一首。”
这么一来,台下的呼声好像就少了,谁不知道台上站的可是那个百战百胜的祁将军,他们再能文能武,在他面前就和蝼蚁一样,这不是开玩笑吗?
拓跋怀生的脸色比刚才阴沉了一分,只是没想到长平忽然站了起来,“祁将军,你这样可就为难他们了,谁人不知你可是我古梁骁勇善战的将军,不如让他们自行比试可好!”
“说的也是,是末将唐突了。”长笙从台上跃下,如此一来这台上就有了不少人互相比试。
不过这些人在长平眼中都是庸脂俗粉,写下的诗句简直不堪入目,有些明显是描述烟花女子的,真不知道这些贵族平日都怎么学习的。
长平的脸色也越来越黑,但还要保持微笑,好气哦。
“公主?公主!”长笙刻意提醒,差不多可以服药了,长平立马反应过来,喝下杯中酒。
长平起身,看着台上剩下的三个佼佼者,上前询问,“不知这几位都是谁家的公子?”
“这位面容姣好,身手皎洁的是川炎宰相义子。”长笙指着第一位少年保持微笑,“这位是好像也是宰相的义子……”
“那想必第三位也是谁的义子吧?”长平口无遮拦,对自己脸上的怒气毫不掩饰。“本宫乃是古梁的金枝玉叶,屈身来你川炎和亲,你川炎就是这般待客之道!这亲不和了!”
话毕,天上忽然闪下一道天雷,直劈擂台,若不是长笙及时带着长平躲开,恐怕身上就要有个窟窿了。
原本明月皎洁的夜空,忽然雷声作响,乌云滚滚而来,就连底下的人都不禁呼出:“难道传言是真的!巫女啊!她是巫女啊!”
周围的人看长平的脸色也都惊恐起来,一个个都避而远之。
“难怪要与我川炎和亲,传闻只有巫女会带来厄运!难怪皇上都不愿与她和亲了。我们还是撤吧。”
天现异象,所有的恶言恶语都冲着长平而来,她痛苦地蹲在地上,捂着耳朵,吼道:“我不是巫女——!我不是——!我才不会给人带来厄运——!”
当然那些难听的传言都是长笙干的好事,只不过是瞒着长平进行的。
“长平快离开那!危险!”
拓跋怀生看眼下的人都一团乱窜,纷纷只顾自己想躲开天上的雷击,而长平一个人只是恐慌地看着人群,站在擂台旁不知所措。而这一切都在长笙的意料之中,更是挥动指尖,故意在长平周围打下几道闪电,让她更显无助。
“当心!”拓跋怀生完全忘记了自己帝王的身份,不顾太监的阻拦,冲下龙椅,一把护住长平,抱住她瑟瑟发抖的身体,柔声安慰,“好了好了,没事了。”
长平真的被吓坏了,躲在他怀里呢喃着:“不要丢下我,我不是不祥之人,好不好?”
“好!好!不丢下你!不丢下你!”
“可是我好冷啊,好冷……”长平在他怀里一点点失去力气,只感觉嘴角有一股暖流在慢慢涌出。
“长平!长平——!”拓跋怀生不敢置信,怀里的人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那就嘴角流血瘫软在他怀中,颤抖着捧住她的脸跪抱着长平,“不要吓朕,只要你醒来,朕保证什么都答应你!只求你不要也这样离开朕!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朕明明已经离她很远了!”
“如果早知这样,你还会拒绝娶她吗?你看看现在的她却要被万人所骂,说她是个不祥之人!而她为你连命都可以不要,就是想嫁给你,你连这个愿望都不能满足她!”长笙不顾情面地责骂着他。
拓跋怀生觉得他骂得对,“是朕糊涂,早知如此,就该早早娶了你!管他什么狗屁的诅咒!”
“当真?”
长笙挥动指尖,天上的乌云散去,明月重现,当第一束光照射在长平身上,她的身子慢慢漂浮到空中,周身犹如星尘围绕,美若天仙。
长平双眼睁开,如星光般璀璨,她笑着缓缓落地,朝着拓跋怀生张开双臂,嬉笑道:“阎王说我太闹腾了,不敢收,那么现在你要娶我吗?”
拓跋怀生犹如孩童般破涕而笑,又恼又喜,却只能张开双臂紧紧拥她入怀,“娶,明日就娶!”